获奖者非大众作家,但很有诺奖特色
波兰女作家奥尔加·托卡尔丘克和奥地利戏剧家彼得·汉德克获奖后,很多中国读者、批评家、作家对只有两本中文译作的奥尔加·托卡尔丘克倍感陌生,对出版过九本中文译作的彼得·汉德克略加熟悉。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采访了批评家、作家,请他们畅谈对新晋诺奖得主作品的看法以帮助我们熟悉、了解这两位作家,并借机分析了诺奖评委评选的标准和趣味倾向。
两位作家都有独特的
语言表达和创作内容
文学评论家赵月斌认真读过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的小说《太古和其他的时间》,整体感觉是一本新奇的小说。“完全虚构的村子,完全不同的时间概念,看起来是一个很偏僻、原始的地方,但在小说中这个村子是世界的中心、宇宙的中心。作家很擅长运用本民族原始的、宗教性的元素创作了一个寓言故事。小说既不是现实主义,也不是西方幻想,是很特别的一部小说。”赵月斌还认为这部小说的写作形式、语言表达也很别致,每一章节都像是散文诗,组合成结构松散的小说,没有典型人物、没有高潮结尾,但读起来很有意味。
赵月斌说,在文学史上,以类似方式创作的作家很少,即便是后现代、现代派的卡夫卡等作家的作品,也都有故事情节,有传统文学的元素,但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的小说是抒情散文诗。“完全不能将文学作品通用的厚重性、史诗性等特征套用在《太古和其他的时间》上,但这部小说却有其独特的隐喻性、本土元素、民族性,很有象征意义,很考验读者对波兰文化的理解程度。但如果不了解波兰神话、民族故事、历史文化,只当一部隐喻性作品来读也很好。它隐喻了人类孤独又自得的状态。可能与波兰这样的小国文化有对应的关系。”
赵月斌称,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的小说有很多文学本源的东西,与自身历史、文化结合紧密,在本国受认可,得过布克国际文学奖也说明欧洲文坛对其评价很高,所以很容易进入诺奖评委的视野。
山东大学文学院教授马兵读完彼得·汉德克的《守门员面对罚点球时的焦虑》等小说的感觉是“挺震撼的”。“我也和几个朋友交流过,都觉得这个人写得确实很厉害,担得起德语作家中健在的最伟大的那一位。”
彼得·汉德克的著作很多都被翻译成中文,他在中国有很多读者。作为著名编剧,他与维姆·文德斯合作编剧的电影《柏林苍穹下》《守门员面对罚点球时的焦虑》观众很多。
有意思的是,2016年,彼得·汉德克来过中国,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他从文学艺术的危机开始说起,不知不觉说到了当年鲍勃·迪伦获诺奖的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对我来说,文学是阅读的,而鲍勃·迪伦是不能被阅读的。把诺奖颁给他,其实是在反对书,反对阅读。”
彼得·汉德克的《骂观众》等作品深受读者喜爱。有读者对他的评价是:他是语言的推土机,推倒了语言的大厦;他是虚构的大师,虚构出无比真实的世界;他挑战写作的边界,自己成为边界;他打碎了文学的模子,又重塑了这个模子;他破坏,他构建;他是无可争议的“活着的经典”。
评委不想让文学阅读的
趣味变得一致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还是有点出人意料。历年来全世界读者呼声最高的玛格丽特·阿特伍德、村上春树、乔伊斯·卡罗尔·欧茨、托马斯·品钦、米兰·昆德拉等作家一直迟迟等不来诺奖。
今年诺奖得主奥尔加·托卡尔丘克和彼得·汉德克,一位是波兰语女性作家,一位是德语戏剧家,他们的作品都具有独特的美学体系和表达方式,这在诺奖评委看来是难能可贵的,也体现了诺奖对小语种语言区作家的平衡,但同时颁给两位欧洲作家,又与往年诺奖追求的地域平衡相背离。从这届奖项来看,诺奖更注重英语语言区以外的作家、作品,同时也体现了自身的趣味性。
对于诺奖的评选标准和趣味,赵月斌告诉记者,诺奖之所以不与全球读者的期望保持统一的步伐,不看作家的名气来颁奖,原因在于在信息如此发达的当下,评委们其实不想让读者的文学阅读趣味变得一致,他们更想出其不意,甚至爆冷门,把不同风格、不同特色的文学作品,值得得奖的作品,带到读者面前,比如阿列克谢耶维奇、石黑一雄,甚至鲍勃·迪伦。“总体上,评委的趣味是喜欢不太大众的作家。但是这些作家都有值得文坛关注的东西。他们作品的文学性,对社会的表现力度,都值得研究。”
诺奖的评选倾向
为创作者增加思考角度
诺奖公布后,记者也联系到了著名作家鲁敏。鲁敏称,中国读者对彼得·汉德克更熟悉的应该是他的电影编剧、剧作家身份,而对于奥尔加·托卡尔丘克,读过很多外国文学的鲁敏也倍感陌生。
鲁敏说,在公共传播的意义上,大家都很关注诺奖,这当然是件好事。“莫言获奖以前,你跟人家谈诺贝尔文学奖,好像非常遥远,但是现在大家会觉得这跟我们的阅读、我们的写作、我们的出版密切相关。我是比较乐于看到全社会来关注这个话题的,因为不管怎么说,关注这个话题也可以顺便关注到文学,所有这些被大家谈论的作家其实也都是在世界范围内很优秀的同行。”
作为一个作家,鲁敏也谈了她对诺奖的认知。她说,从写作者的角度看,这个奖就像任何一个文学奖一样,带有自己的“傲慢和偏见”,带有评奖准则和约定俗成的传统,比如会偏重于移民写作,偏重于政治正确,会考虑地域与语种包括性别因素等。“我认为把它作为一个奖就好,就像我们同样会关注布克奖、费米娜奖、龚古尔奖等,每个奖都代表不同背景、不同文化、不同国度对文学的观察和推崇,它对不同语种的写作者来说,增加了更多研究和思考的专业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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