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青睐什么样的作家?
在诺尔贝文学奖即将公布2018年度、2019年度两位得主之前,国内媒体对于中国作家残雪、余华等进入博彩公司所开赔率榜单颇为兴奋,接连进行了预测性报道。
当大众又一次对中国作家再获诺贝尔文学奖充满期待时,旋即又有媒体作出提醒:每一次诺奖委员会的提名名单和意见都会被保密50年,因此博彩公司事实上无法确切知道哪些作者进入了提名名单,因而其赔率也不具有任何参考价值。
无论是希望还是失望,中国和世界都在关注着诺贝尔文学奖。
在诺贝尔文学奖公布之前分析哪位作家可能获奖,这是注定缥缈而徒劳的工作。
从2010年到2017年一共有8位作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们分别是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莫言、爱丽丝·门罗、帕特里克·莫迪亚诺、斯维特拉娜·阿列克谢耶维奇、鲍勃·迪伦、石黑一雄,这些作家的作品主题差异较大,风格迥异,艺术探索的领域也各不相同,因此很难总结出明显的评奖趋势与内在线索。
但这并不意味着诺贝尔文学奖的评选无迹可寻,尽管一些年度的获奖结果出来后引起了争论,但这一奖项能够坚持百余年时间而屹立不倒,说明其对文学作品艺术性、思想性的追求始终是其根本旨趣。
近些年获奖的作家,无一例外具有这些基本属性:一是作家作品的质地鲜明,形成了独属于个人的深刻创作特征。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对结构现实主义的创造,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对象征主义与超现实主义的娴熟,莫言对现代主义与传统民族文化的转化,石黑一雄对个体记忆与集体遗忘的聚焦等,都无一例外地创造出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独特的文学疆域。
二是作家具有旺盛而持久的生命创造力。近八年的获奖作家中,每一位作家都是数十年长期坚持文学创作。
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1954年出版了第一本诗集《诗十七首》,鲍勃·迪伦1962年发表第一张专辑专辑《BobDylan》,帕特里克·莫迪亚诺1968年发表的处女作《星形广场》,莫言1981年发表小说处女作《春夜雨霏霏》,在漫长的文学马拉松长跑中作家们奉献出了令人瞩目的作品,获得了社会认可。
三是作家的作品在国内外传播日久,产生了相当的国际影响。获奖的作家中有一些来自于非英语国家,他们的作品一定是大量、较长时期地被翻译成了英语或其它语言进行传播,形成了一定的读者和评论群体。
1992年莫言的第一部英译本中短篇小说集《爆炸》在美国出版,1993年《红高粱》英译本在欧美出版,2000年莫言的《酒国》获法国儒尔·巴泰庸外国文学奖,2005年获意大利诺尼诺国际文学奖,2011年莫言获韩国万海文学奖,2012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在获诺奖之前,莫言的作品已经被翻译成了几十种语言,在世界各地广为传播。如果作品没有被优秀的翻译家译成不同语言的译本陆续出版,很难想象莫言能够获得诺奖评委们的一致认可。
中国大众对于残雪等进入博彩公司诺贝尔文学奖作家赔率排行榜充满期待,并不令人奇怪。这些中国作家长期从事小说、诗歌创作,形成了鲜明的创作个性,他们数十年地孜孜以求建构着属于自己的叙事艺术,在叙述模式、意象营造、结构创新等方面都取得了丰富的成果。
作为早已成名的作家,他们的作品都被大量地翻译成英语、德语、法语、日语等不同语言加以出版,事实上已经产生了广泛的阅读受众和文学影响力。
如果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名单中出现中国作家的身影,这并不让人惊诧。在今年进入博彩公司赔率排行榜的作家中,残雪的创作特征似乎更为突出。
从发表处女作《黄泥街》以来,残雪数十年来为中国文坛奉献出了《山上的小屋》、《种在走廊上的苹果树》、《苍老的浮云》、《痕》、《突围表演》、《松明老师》等现代主义质地鲜明的作品。
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至今,中国文坛城头变幻大旗,残雪却始终坚持现代主义的艺术实践,建构起了严谨对称的小说结构、晦涩隐秘的叙事意象、诡谲变形的故事情节、冷峻荒诞的环境塑造,给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著名评论家卓今甚至认为,残雪是目前仅存的继续进行先锋写作的作家。“仅存”二字,既凸显了残雪极为突出的创作特质,又反映了其作品在文坛的重要意义。
更重要的或许还在于,残雪作品对于新中国前二十七年在社会主义建设探索时期所遭遇的坎坷历史进行了深刻的追溯与集中书写,以文学作品将一代人的青春与梦魇烙印进了文学作品,在荒诞夸张的情节中展示出人们的精神异化状态,显示出相当犀利而深刻的历史厚重感和社会承担意识。
这一点,或许能够赢得诺奖评委们的青睐。当然,其他入选的作家在历史反思、人性书写、社会批判的角度也同样犀利。
在文学逐渐边缘化的语境下,诺贝尔文学奖的评选可谓来得适当其时。仿佛是一场每年准时上演的大戏,诺贝尔文学奖吸引着来自各行各业的人们关注文学、谈论文学、传播文学。
这种关注和兴奋也许是短暂的,但能够让大众在繁忙的工作中歇息片刻,读读文学作品,唤醒沉睡的灵魂,呼吸想象的气息,这便已是诺奖的大贡献。
无论今年中国作家是否能够蟾宫折桂,作为久已被写入中国当代文学史的作家,他们早已值得我们尊敬与纪念。
(作者:龙其林,广州大学文学系教授,广州大学岭南文化艺术研究院研究员)
来源:光明日报评论部
上一篇: 书信
下一篇: 大诗人杜甫为什么对茅屋如此看重?
评论[0条]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