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推送

                 六月的推送
                             高小穹

   六月之前我整个人就像一名抵足弓背，蓄意待发的起跑者，那声哨令就是女儿成为人家新娘的那一刻。
    我已在哨响之前做好了两件人生大事。一件大事就是装修了一套房子；第二件事就是等着把女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所以做这两件事是有前因后果的。前因是女儿于归之喜迫在眉睫，后果就是把房子装修好，早为之所。也就是说，装房子是为备女儿出阁之需，所以这是按因果关系划分的。若按时间顺序排列，装房子是首先大事，女儿出嫁是第二件大事。要说，我被推上岁月的某个至高点上，荣升为岳母这个身份，也应该算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但这毕竟是退而求其次的一道生命求证题，是被论证出的命格。
    有人问我成为岳母有什么感受，我除了嫣然一笑还能表达什么呢？如果我说那是一种眼潮心热，一边喜不自禁，一边却情不自禁的情愫，对方又能感同身受多少呢？所以有些感受只能意会不能言说，需要她亲力亲为把自己抵达生命的远方，完成人生场上的这种交接仪式那一刻。
     六月是个喜事多多的月份，被疫情封禁的婚庆在打开的通口处一桩接着一桩，潮汐般集约涌向初夏的渡口。而我将女儿的婚事定在六月，完全与这波婚潮没有任何波牵浪扯。那还是在春寒料峭，疫情远远观望的三月，女儿一个森系婚礼的设想就让我毫无悬念地把场景定格在“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的人间六月，暖风煦阳的初夏时节里。当疫情反复逆袭肆虐成妖时，那辨识无碍却被定格的六月几度遭受质疑和否定，我心每天都忐忑不安地向那日挨近再挨近.....最终一切如同刚刚开始，那中间的一段逶迤之路就像被困在梦魇里，等梦散人醒时，眼前依然是日月山河，齐旋躔度。那日天作地合，女儿成为她心爱的男孩的新娘，也让我这个一直伴随她的母者放心地把她交托出去，完成我与女婿的一次重要的交接仪式。
我在六月之前完成的两件大事，也是我今生要完成的两件大事。我的人生列车到此站开始转程，向生命的深处纵深。所以我还要舟车劳顿，一路疲倦地向前，直到生命的某一天。
        接下来我的家庭角色可能会有新的变化，虽然那是个值得期待的过程，但我还是希望时间能慢下脚步，不要让我总是气喘吁吁，席不暇暖应承赋予我的角色。就像15年的恋情，让我一刻没有停息追随着他们的列车奔跑一样，直到他们兰因修成正果的那一刻，我才得以喘息一下，然后回到自己的人生列车继续缓缓向前。但如果他们很快有了他们的爱情结晶，那么我也只能转乘，与他们一道为接下来的角色转换守心静待，以此将人生中的“初为”尝试一遍。由初为母亲到初为岳母，再到初为外婆，这过程无需运筹帷幄，只待情至缘来。
      正像我在女儿的新婚贺词里说的那样：人生中的诸多的“初为”不是谁刻意精耕细作的过程，恰是大巧不工无心而为才有的兰因正果。这过程无需等待就会悄然绽放，就像潺潺溪流汇入江海，沿途没有日促夜催，推波助澜，该转弯时转弯，该湍急时湍急，该缓行时缓行，该滞留时滞留，风来帆速，水到渠成。
       希望有一天，当我初为人姥时，人生的列车正行驶在岁月缱绻，葳蕤生香的生命的某一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