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野菊花盛开的时候】（三十九）

 《三十九》

       褚俊真诚的歉意，让李凡感到些许安慰。只是心里还在生他的气，她气他突然袭击的亲吻她，那不是和欺负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刚才，你为什么那样对我？你知道那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吗？你不知道你刚才的举动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伤害！准确的说，是一种犯罪！虽然我们是恋人关系，可你也不能这样不尊重我呀！并不是有了“恋人关系”的特权，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也许，别的女孩子得到这个吻，可能就是心中偷乐。可是，你却很不幸的，甚至是很倒霉的遇见了我这个思想比较传统保守的女孩子。我虽然是个现代人，可我却是封建思想的捍卫者！始终遵循：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老思想的家训。男女亲近是要等到结婚，洞房花烛时，方能亲近。我，我说的你能理解我吗？”李凡漠然悲哀的望着窗口，轻轻的诉说着。

       褚俊此时才算是真正的了解了李凡一到关键的时候，总是冰冷的拒绝自己的亲近。原来自己还不是那么全面的了解她。这个女孩是个标准的封建思想的女孩子，而现代社会中的女性思想多数是热情开放式。然而，她又是那么的酷爱文学，喜欢浪漫，可是一旦付诸行动时，她却是那么的拒绝，逃之夭夭。 哎，冲动是魔鬼！反过来，热恋中的男女接吻，是理所当然的事。只不过是自己强吻了女朋友嘛！这也不算是坏事。不过褚俊心里更加深刻地理解和深深地爱着李凡，这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孩，没有朝三暮四的心事。以后自己会尽量考虑和尊重她的意愿，否则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此时，他真的很恨自己，那么不懂得爱惜自己的女朋友，还让她受到委屈。

“凡，对不起 ！以后，我再也不会做冒犯你、伤害你的事了。我知道电影情节中的戏吻，是演员拍戏时需要的工作，而那是剧情的需要，那是演员逢场作戏。放心，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一起去试着适应和相互包容对方的优点和缺点好吗？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共同面对好吗？”褚俊极尽温柔的注视着李凡，情真意切的说。

“嗯，你都说了这么多，我相信你，你也不用自责了，其实你也没有错！只是我，不是一个开放的女孩子，请你理解我吗？好了，我不怪你，刚才的不愉快，就到此为止。嗯，你说，过几天回老家，是不是过了元旦回去啊？”李凡怯怯的问道。

“傻丫头，当然是陪你过完元旦才回老家的，反正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呢！不急。”褚俊故作轻松、轻描淡写的说。

“那你，元旦后回家办事情肯定是要好几天的吧？那时离过年也不会太远了，年前，我想你肯定不会来这里了，对吧？”李凡言语间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

       即将面临别离的忧伤，已真切的写在李凡的脸上，褚俊心里比李凡还要难过。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也无力反驳。因此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毕竟是自己间接的连累了李凡，如果不是自己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如果不是自己死皮赖脸的苦苦追求人家，她也不会因此忧郁伤感。这次回老家无论如何都要处理好不必要的麻烦事，争取早点和李凡相聚。

“我答应你：等我处理好一切事情，就在年前来这里和你相见，如果有些麻烦的话，我可能要在春节时来你家和你相聚。到那时，你可不要拒绝我于千里之外哦！记着：你，李凡这辈子别想逃出我的世界、我的生命里！永远都别想逃出我的视线！”褚俊感受着李凡的心意，却忽然霸道的直视着李凡。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样霸道蛮横，简直就是一个莽夫！还强词夺理的咄咄逼人的架势！哼，还真是一个自夸大狂呢。”李凡不无揶揄的打击着褚俊。

       1991年的元旦，终于隆重的到来了，这座江南小城里张灯结彩，四处挂着许多好看的大小不一的红灯笼，庆祝元旦的红色标语随处可见，到处显示着一派祥和喜庆的景象！为庆祝元旦，工程几位领导私下商量放工人一天假。

       褚俊和李凡约好上午八点在新华书店门口见面，然后一起去逛街。早上，褚俊早早的起床了，稍微梳洗一番，而后去小食堂吃了一点饭，就迫不及待走出工地大门，向着新华书店的方向走去。

       褚俊不疾不慢地走在街道的梧桐树下，来往的行人大多是疾步地从褚俊身旁擦过，也有少数晨练的人在街道两旁晨跑锻炼身体。一阵冷冽的寒风吹过，树上枯黄的落叶，纷纷扬扬的撒在行人的脚下，褚俊加快了速度朝着新华书店走去。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褚俊已在新华书店门口观望着李凡的倩影。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自行车车流中，始终不见李凡的身影。褚俊有些焦急了，不停的抬手腕看手表，还有二十多分钟到八点。等待，如同蒸煮一个人的耐力与定力，如同静好的时间慢慢蒸煮，定格在那恰到好处的际遇。        

       八点整，李凡准时到达新华书店门口， 褚俊从书店门口走过来：“小凡，我在这儿呢，一路辛苦你了。”

“嗯，还好吧，我怕你等得急，所以我就骑快点了，你等急了吧？”李凡气喘吁吁的说。

“累了吧，来，歇会儿。”褚俊急忙接过李凡手里的自行车，帮她停好车。

       两人按着预定的计划，逛街玩耍。这一天，两个人整整疯玩了一整天，午餐是在东门街上一个小餐馆里吃的。那家餐馆的老板是李凡一个同学的亲戚，李凡的同学在餐馆里做学徒兼服务员。上菜时菜品分量足，炒菜的味道也很好吃，他们一边吃着，一边聊着。李凡的那位同学也在旁边陪着李凡她们说着话，当然也不忘打听她俩的事。末了，还说李凡的眼力好，找着一个比较优秀的男朋友，要李凡好好珍惜之类的话语，李凡只是笑而不答，频频的点头算是回答。

       快乐的时光，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结束了。而褚俊和李凡在这举国欢庆的日子：1991年元旦，农历11.16日星期二，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这个有着美好纪念意义的日子，将共同陪伴他俩度过今后的漫长岁月……

       元且后的第三天，李凡又回到花编厂上班了，褚俊则于元旦后的第四天，匆匆回江苏宜兴了。（是褚俊的一个堂哥开车来工地接走褚俊的）临走时未来得及跟李凡道别，只匆匆忙忙的留下几个简单的字句，交给他的舅舅张工程师，由张工程师转交给李凡。

       李凡在花编厂正常上班。根本无从知晓褚俊匆匆的不辞而别，更谈不上去送别褚俊了。本来，褚俊就在元旦前后回宜兴的，只是为了李凡而滞留延后了几天。

       李凡于一个星期后来工地上做工，才知道褚俊已回老家几天了，明明早就知道了他的离去，李凡还是禁不住的惆怅若失，她傻傻的站在褚俊的宿舍门口发呆……

       张工，褚俊的舅舅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的信封，递给黯然神伤的李凡：“李凡，这是我外甥小强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等小强来的时候，你们两人一起要谢谢我哟。”

“谢謝谢您！张工程师。”李凡接过褚俊舅舅手里的信封，礼貌的道谢。

“李凡，褚俊的房间你可以进来坐一下的。”褚俊的舅舅说着拿出钥匙打开门锁，请李凡走进褚俊的房间，自己借口有事先忙去了，丢下李凡一个人在褚俊空荡荡的房间里触景生情的回忆……

       房间里的东西依然如他在这里一样的摆设，地上也很干净，床上的被子也叠得很整齐、很方正，还特意用一根织带稍微打包了一下，枕头上用一块枕巾铺盖着，一切都井然有序，像是短时间内不来住的样子。李凡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鼻子忍不住发酸，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瞬间那不争气的泪水已迷蒙了双眼！她，无声的流着眼泪，痛苦不堪！曾几何时，他和她快乐的在一起工作；在一起谈情说爱。可短短的几天，他不辞而别的回宜兴老家，丢下她独自在这里黯然神伤、满腹惆怅……

       看着这熟悉又即将变得陌生的房间，承载了他和她的甜蜜的爱情故事，李凡心中百感交集，神情变得恍惚起来了。不由想到刚来不久时的一个夜晚加班的情景，那晚她一个人曾睡在这个房间这张床上。那个美好而特殊的夜晚；也曾在这个房间里，她帮他铺床缝棉被，更可恨的是：就在不久前，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褚俊，借以‘生病’的机会，突然“强吻侮辱”了她！她的宝贵的第一次初吻，就这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的失去了。这里有他信誓旦旦的给于她的承诺，有他和她的对美好来来的憧憬与向往 。如今人去楼空，只留给她的是无尽的相思和痛苦 ！＂

       李凡任由失控的泪水，泛滥成灾的模糊了视线，浑身无力的瘫坐在褚俊的床上．头也昏沉沉的，她下意似的用手绢擦拭了红肿酸涩的眼睛，慢慢的抽出牛皮纸信封里的薄纸打开：

      凡，你好 ！

      当你看到这到这简短的信时，我已经回宜兴老家了，很遗憾，没能亲自向你辞别！不过，没关系，等我处理完事情时，有可能年前我还会来安徽的。即使，暂时来不了，过完年，在元宵节之前，我一定去安徽你家。好的，我也不多说了，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今生你是我的最爱！我永远都会爱你的，永远 ！记住：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我会毎天想着你进入梦乡的，每天都会想念着你！

      爱你的：褚俊

      于：91.1.5日匆匆

       李凡，看着这熟悉的笔迹，脑子里却是空白一片，相逢相识、相知相爱！牵手一生的爱情，却匆匆的只留下一张小小的薄纸，而薄纸上却不容置否的存着一份思念、一份牵挂和一份承诺！李凡看着字里行间跳动着的是褚俊那颗青春热烈、挚爱的一颗心！心里也明了，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命运的安排。

       李凡把信放进牛皮纸信封里，装进自己的小包里，然后，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纸和笔和一个白色的信封（李凡由于写作的原因，随身带着的小包，装着笔记本、信封和纸笔以及邮票等等，这就是她一个女孩子的包与众不同的原因）。李凡稍微沉吟了片刻在稿纸上写了一首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鹄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李凡：匆匆草字

91／元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