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金牛村纪事》二十五

　牛春香火急慌忙地找到刘立宁，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刘立宁看了都想笑。牛春香看到刘立宁若无其事的样子，头上直冒火星，她冲着刘立宁发火道：“我都急死了，你还自在得很呢！”
“不能死。”刘立宁开完笑说。
“你不急，还笑得出来？”牛春香抱怨说。
“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刘立宁问道。
　　牛春香告诉刘立宁，她姐姐牛春萌又来谈金牛山和滩头芦荡的事情了。说是她老公公孙新民乡长，已经把在城里找到的受主带来了。人家是两个人合伙，投资六千万。你刘立宁只有五千万，人家比你多，得钱不拣主，谁出的钱多给谁。你刘立宁想要也不可能了。金牛山和滩头芦荡八九不离十要落到人家手里了。
　　刘立宁想，这正中我的下怀，我还生怕没有人来竞拍呢！你牛春香怕什么呢？苗大哥最少拿一个亿，最多呢？为了金牛村，苗大哥也在所不惜。金牛山和滩头芦荡谁也拿不去。竞拍不过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履行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让金牛村的村民们和村委们，接受一次深刻的环保意识的教育和对建设生态文明的认识。这个过程意义重大，不可缺少。你牛春香知道苗大哥的良苦用心不？于是，刘立宁喜笑颜开地说：“有人竞拍就好，说明我们金牛村这个地方吃香。”
“人家六千万就拿去了，吃香个屁？”牛春香对着刘立宁吼叫着说。
　　刘立宁生怕开价高了，把来竞拍的人吓跑了，竞拍会开不成，坏了苗大哥的好事。他不再抬高价码，留着到竞拍会上去开价不迟。他还是那句话：“得钱不拣主，谁掏得多给谁。”
“你掏得出不？你有人家多吗？”牛春香更急了。
　　刘立宁故意摇着头说：“我哪有那么多钱呀？”
“那你吹什么牛呢！”牛春香非常失望地生气地走了。
　　牛春香回到家里，心烦意乱，焦躁不安。她躺在卧铺上，生刘立宁的气，抱怨刘立宁也是一个没用的窝囊废。原来，她跟刘立宁闹矛盾，是因为刘立宁不赞成拍卖金牛山和滩头芦荡。现在，她生刘立宁的气，是因为有人来竞拍金牛山和滩头芦荡，刘立宁竟无动于衷，毫无对策。牛春香现在已不乐意，也不放心把金牛山和滩头芦荡出让给他人了。这种变化也许是受了刘立宁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也许是她已经省悟到金牛山和滩头芦荡，对金牛村人的生存发展有着多么的重要吧！
　　牛春香静下心来想想，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这个刘立宁，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还不清楚？牛春香都快急疯了，刘立宁不急还笑？早先说有五千万，现在又说没有钱。这简直是前言不对后语，真叫人有点琢磨不透了。刘立宁这是玩的什么鬼把戏呢？你刘立宁是把牛春香当外人呢，还是你另有苦衷呢？牛春香要找刘立宁问问清楚，要个交待。这时候，牛春香的姐姐牛春萌，正在跟她父亲牛天宝说话。牛春香把刚才想的事情，暂且放一放，便凝神屏息，聚精会神地听他们说话了。
　　牛春萌说：“爸，你们什么时候竞拍？”
“我也说不准。”牛天宝说。
“孙乡长要你抓紧时间竞拍？”牛春萌是替她公公孙新民乡长来传话的。
“他急什么？”牛天宝说。
“他已带人家到金牛山和滩头芦荡考察去了。”牛春萌说。
“金牛山的泥巴，一毛钱一担，也不止卖六千万啊！”牛天宝又狮子大开口了。
“他们说，最少六千万。”牛春萌说。
“最多呢？”牛天宝追问道。
“那我就说不准了。”牛春萌倒是实话实说了。
“那我跟村委们通通气，最迟星期天竞拍。”牛天宝告诉女儿牛春萌。
　　牛春香听了父亲牛天宝和姐姐牛春萌的谈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晕头转向，不知所措了。金牛山和滩头芦荡，肯定保不住了。她爸爸牛天宝说，就是卖土也不止六千万。其实就是卖土。刘立宁跟她说过，人家把眼睛盯牢金牛山的雄厚的土地资源，要的就是土。要是给他们拿去了，不出十年，山土被挖光了，金牛山就变成金牛湖了。湖水再一渗漏，金牛村就变成湿地了。这样一来，不仅老祖宗的前功尽弃，往后金牛村人还怎么生存呀？那可不得了。不行，我牛春香得找刘立宁商量商量，想个万全之策，拚着命也要保住金牛山和滩头芦荡。
　　牛春香走出房间，什么话也没说，就出了大门，跌跌撞撞，慌里慌张地找刘立宁去了。
　　刘立宁已经把这些日子来，牛春香心神不定，心烦意乱的情况，跟苗大哥说了。苗时雨大哥觉得牛春香受刘立宁的影响很深，可以把实情告诉她，免得她茶饭不思，寝食难安。至于牛天宝村长，也是在孙新民乡长的催逼下，一心想着翻建民房，他无计可施，才这么做的，就让他搞一次竞拍吧。反正别人也成不了气候，拿不走金牛山和滩头芦荡。这样，牛天宝村长也好向孙新民乡长有个交待，孙新民乡长也就怪不了他了。
　　牛春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刘立宁让她别急，先静一静，歇一歇。刘立宁把牛春香扶到一棵树荫下，用手给她扇风取凉。这时，牛春香缓过气来了。她一五一十地把她在家听到的情况，告诉了刘立宁。刘立宁把苗时雨大哥的计划、打算和盘托出，一股脑儿地告诉了牛春香，并叫她放心吃饭，放心睡觉，金牛山和滩头芦荡任何人都拿不走。
　　牛春香这时才恍然大悟。牛春香终于明白了苗大哥的良苦用心。她曾经悟解过苗大哥，错怪了苗大哥。她感到很内疚，要向苗大哥表示深深的歉意。
　　刘立宁哈哈大笑了一会儿，安慰牛春香说：“不知者，免罪！”
　　牛春香高兴地开怀地大笑起来说；“怪不得，我急你不急！”
“这是秘密，千万千万要保密！”刘立宁嘱咐牛春香说。
“放心吧！”牛春香兴奋得蹦蹦跳跳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