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茅山烽火》二十四

 新四军研究日本鬼子，是为了稳准狠地打击日本鬼子，消灭日本鬼子，日本鬼子也在研究新四军。日本鬼子1937年12月打到南京后，虽然有地方武装起来抗日，但都没有拿日军怎么样？只是小打小闹。可是到了1938年4月新四军来到苏南，要开辟建立抗日根据地以来，他们日本皇军连连受挫，和那个新四军的陈毅司令和粟裕司令打了头两百次战斗，他们日本皇军都失利，甚至于死伤惨重。比如镇江通往句容的公路的韦岗段的新四军韦岗伏击战和沪宁铁路与大运河交汇点的新丰火车站遭到新四军的夜袭，还有句容赤山葫芦谷新四军的伏击战，皇军的损失都非常非常惨重。新四军的抗日根据地建立起来了，而且越来越大，其影响也越来越大了。

 日本鬼子通过研究发现新四军在苏南地区所以能够站得住脚，是因为新四军占住了苏南地区的许多山丘林地作掩护进行活动。江宁有方山、青龙山、横山、汤山，小丹阳有鸡笼山，句容有茅山、赤山、虬山、磨盘山、浮山，溧水有乌山、大人山、东芦山、小梅山等等。新四军就是在他们日本皇军顾不上，管不到的山地之间和乡村集镇活动，同他们皇军周旋玩猫猫捉迷藏，搅闹得他们皇军晕头转向，无所适从。新四军在老百姓的支持下，打击他们皇军，以至于日本皇军被新四军打得焦头烂额，惶惶不可终日。

 日本鬼子认为他们日军找到了问题的关键，采取了绝妙的措施。他们日本皇军就四处建造碉堡炮楼，布局在各个山丘，各个乡镇，监视新四军的活动，阻隔新四军相互之间以及同老百姓的联系，把新四军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处躲藏。这样他们日本皇军就可以一举消灭新四军。

 日伪军在苏南各地建立了那么多的碉堡炮楼，还拉起了那么多那么长的竹篱笆，就凭他们日本鬼子的兵力那是管控不过来的。于是想起了他们日军扶持了的汪精卫的那些汪伪军，就用中国人打中国人，让汪精卫的伪军去管控那些碉堡炮楼。而后，他们日军就伙同汪精卫的伪军加强兵力，加紧巡逻，每天下乡清剿扫荡，抓捕新四军，镇压人民，吓阻老百姓，使得老百姓不敢同新四军往来联系。在碉堡炮楼的严密监视下，新四军互相之间也不容易联系，给新四军在生活上，活动方面造成了困难，带来麻烦。这样，他们日本皇军就可以轻松顺当地侵占中国国土，掠夺中国的丰富的资源财富，就能奴疫中国人民。

 日本鬼子想的倒也很美妙。不错，日本鬼子这样做，是给中国人民和新四军制造了麻烦，造成了困局。然而日本鬼子就不知道中国有句古话“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新四军既然有新四军的办法，去破你们日本鬼子的魔法。日本鬼子筑起竹篱笆，新四军就能发动人民群众一夜间把它烧得精光，日本鬼子筑起碉堡炮楼，新四军自有办法把它一个一个端掉毁掉。江宁县龙都镇的那么牢固的碉堡炮楼，我们新四军不是把它毁掉了吗？

 溧水县有个柘塘镇，与江宁县相邻，是南京到溧水县的交通要道，宁溧公路在此通过，因此显得特别重要。日本鬼子的军需物资，军队兵力的运送都要从这条唯一的公路通过。在这条宁溧公路线上有一座小梅山。小梅山有个“小”字，说明小梅山不大也不太高，但在这一带一马平川的地方，总算是一座山丘了。小梅山原来也是新四军常常活动的地方，而今被日本鬼子在小梅山筑起了碉堡炮楼，由汪精卫的一个警卫连驻守着。

 这些汪伪军，白天配合日本鬼子下乡清乡扫荡，抢劫老百姓的财物，到处要抓新四军，动不动就抓人来考问，让老百姓说出谁是新四军，闹不好就杀人。老百姓受死了罪，吃尽了苦头。晚上这些汪伪军，也怕新四军的伏击，就龟缩在碉堡里赌钱、吃喝、玩乐。矗立在小梅山的碉堡，监视着过往行人的活动情况，这就大大地影响了新四军的正常活动，破坏了新四军的抗日。江宁县政府决定拔掉这根钉子。江宁县县长找到特工部的部长林德润说：“林部长，有个任务想由你们特工队去完成。”

 林德润说：“什么任务？”

 江宁县县长说：“你想法子把溧水县柘塘镇小梅山上日本鬼子的碉堡炮楼搞掉。”

 林德润想，小梅山上的碉堡构筑牢固，外面又加了左一道，右一道的铁丝网，汪伪军驻守在碉堡里居高临下，机枪封路，闲人根本无法接近。夜晚那该死的探照灯能把天空照的通明透亮，任何人都通不过那一道道铁丝网。这些顾虑林德没有说，只是说：“困难很大。”

 江宁县的县长笑道：“正是因为困难大，风险大，这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可以智取嘛！”

 林德润没有多说，欣然接受了这个非常艰巨的任务。

 林德润也是身经百战，久经考验的经验丰富的一名出色的新四军的干部，是抗日斗争的需要调到江宁县特工部来任部长的。林德润年龄不大，也只有二十三岁，正是年轻有为的时候。他个头不高，人称林矮子。但他脑子发达，人非常聪明，有方向，点子多。他处理事情往往会想出一些别人想不到的绝妙无比的方法。他考虑再三，觉得这个小梅山日本鬼子的据点，唯一的有希望的办法就是智取，不费一枪一弹。如何智取？不是随便想个办法就能达到目的的。但他认为，世界上的事情成千上万，总归是一物一治，只要你找准路子，掌握规律，用对方法，总可以有治的。孙子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百殆”，所以要解决小梅山的据点的问题，必须侦察了解清楚小梅山据点的实际情况，再根据了解到的情况作出判断，拟定正确无误的方案。

 林德润特工部长，带了几个战士，悄悄化装成商人的模样，来到溧水县柘塘镇。他们观察到小梅山碉堡，结实牢固，外围有铁丝网层层包围着，探照灯能够照彻大地。这样的布局，是无法冲破的，因此要想拿下小梅山据点，唯一的办法就是智取。

 林德润想，用什么手段，采用什么方法，才能成功智取拿下小梅山碉堡呢？他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了解。

 林德润了解到，小梅山碉堡驻守的是伪军的一个连，除了一部分是在南京守军中不战自溃下来的国民党的军队外，其余的都是汪精卫的汪伪军抓壮丁抓来的。他们是出于无赖走到这一步，早晚不知生死，也就破罐子破摔，今日有酒今日醉，也跟着那些不战自溃的国民党的军队一样，醉生梦死过日子，白天到老百姓家里滋事抢劫，晚上龟缩在碉堡炮楼里打牌酗酒，寻欢作乐。

 这些以国民党的败兵和壮丁构成的驻守在小梅山碉堡里的汪伪军，以为凭借着建造牢固，又有几道铁丝网围得铁桶一样，就是苍蝇蚊子也难飞进来，所以每天晚上都龟缩在碉堡跑楼里高枕无忧地尽情玩乐。

 至于那个朱连长，人生得高头大马，能吃能喝，他在国民党队伍里打日本鬼子没有本事，当了汉奸走狗后，向日本鬼子奴颜婢膝，媚态百出倒是无师自通。这个朱连长平日里最好一口酒，他是有酒就是老子娘。他经常找柘塘镇的伪商会会长毛会长要酒喝。这可是让江宁县特工部长林德润抓住了朱连长的弱点，为我所用。林德润将计就计，用计谋从朱连长身上撕开口子，将小梅山日本鬼子的碉堡炮楼拿下。

 可是柘塘镇的伪商会会长毛会长怎么样昵？毛会长三十几岁，生得一表人才，在柘塘镇是有影响的人物，日本鬼子和新四军都利用他，他便成了两面派的商会会长。毛会长表面上是为日本鬼子效劳的，实际上他心里是向着中国人民，偏向新四军的。

 林德润侦察调查了解到这些信息后，心里暗笑道：“这是上苍成全我林德润，是天助我也！”

 林德润当机立断，派了身边的一名战士快速赶回江宁县政府，带了特工队非常隐蔽秘密地将小梅山包围起来，等他的暗号再行动。他找到柘塘镇毛伪商会会长，同毛会长商量合谋干一件大事。

 毛会长笑着说：“久闻林部长的大名，今日得见，相见恨晚。”

 “幸会，幸会。”林德润说，“毛会长深明大义，林某佩服。”

 柘塘镇商会毛会长说：“今日之事，林部长打算如何安排？”

 林德润笑着说：“你只要设宴把那个要吃要喝的朱连长请来就行了。”

 “那好，这办法倒也不错。”毛会长心领神会地说，“林部长果然是个奇才，难怪日本鬼子闻听其名而丧胆也！”

 林德润哈哈哈大笑说：“我林某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毛会长说：“日本鬼子要花重金买你的人头呢！”

 林德润和毛会长同时哈哈哈一起大笑起来。

 柘塘镇伪商会会长毛会长根据林德润的要求，拨通了通往小梅山据点的电话：“喂，是朱连长吗？”

 朱连长调侃说：“毛会长，莫不是请我喝酒吧？”

 毛会长哈哈笑着说：“你别说，还真有你的嘴福。”

 朱连长高兴地说：“你家里遇到什么喜事啦？”

 毛会长顺水推舟随口说：“家里来了一位大商人，要跟我做一笔大生意，特地请你来做陪客，你来吗？”

 朱连长警觉地说：“会不会是新四军？”

 毛会长说：“朱连长，你真会开玩笑，我这里哪来的新四军？就一位客商，你要是怕，我这里就开席啦，不等朱连长了。”

 朱连长慌忙说：“别，别，别，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朱连长，我等你。”毛会长说着回头同林德润部长会心地笑了。

 酒肉穿肠过，万事抛脑后的朱连长，生怕错过这顿酒宴美餐，带了一名警卫兴冲冲地来了。他走近毛会长家的客厅，见桌子上摆放一桌香喷喷，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喜笑颜开，又看见一位客人坐在桌子一边正在品茶。他打量这人不高，都打不到他的肩头，是个商人打扮，心里暗笑。不过这人虽然个头不高，但很有风度，也不得不敬畏三分。

 毛会长立刻介绍说；“朱连长，这是林先生。”

 “林先生？”朱连长心里一惊，姓林，林先生，莫不是那个日军都闻听害怕丧胆的林德润特工部长吧？朱连长只是听说，从未见过新四军的特工部长林德润，以为林德润一定是个身材魁武，桀骜威严的人，眼下这人个头特别矮，绝不是日军传说的那个林德润。于是非常客气地说，“林先生，幸会。”

 “幸会。我看朱连长刚进来时，见我有点紧张，大可不必。”林德润转脸对毛会长说，“还有几位客人，请他们出来陪朱连长喝两杯。”

 毛会长对着厢房里说：“你们出来就坐吧。”

 这时候，又走进来四位飚形大汉，就朱连长的两边坐定。

 朱连长吃惊地问道：“这是——”

 林德润笑着说：“这是我的保镖。我就是那个林德润。”

 朱连长脸色通红“啊”了一声，朱连长的警卫已经被一位特工队员控制住了。朱连长也不敢乱动。只说了一句：“你们要干什么？”

 林德润沉着冷静地说：“朱连长，今日有幸相会，先喝酒。”

 朱连长想掏枪，看看傍边的几位飚形大汉，又将手缩回来了，十分尴尬地说：“幸会，幸会。”

 林德润说：“今日请你来没有别的事，想与朱连长做笔生意。”

 朱连长明知故问道：“和我做生意？”

 林德润笑着说：“没错。”

 朱连长问道：“同我做什么生意？”

 林德润严肃地说：“我想收买你的小梅山的碉堡炮楼。”

 朱连长故作惊讶地说：“林部长真会开玩笑，那东西搬不走，移不动，怎么买卖？”

 林德润哈哈哈大笑道：“朱连长别装糊涂了。”

 朱连长显得非常尴尬，但还是说：“林部长别开玩笑了。”

 林德润说：“我是认真的。”

 朱连长看看林德润威严认真的脸色，没有吭声。

 林德润江宁县特工部的部长开诚布公地分析了新四军抗日的形势，他讲了许多新四军和国民党左翼部队打了许多胜仗，卫岗伏击战、夜袭新丰火车站、小丹阳保卫战、句容赤山葫芦谷伏击战以及国民党52师312团在句容葛村南边的虬山打了一仗，312团紧以2000余人的部队，面对武装到牙齿，武器精良的8000余名日本鬼子。他们英勇顽强打得几倍于他们的日本鬼子焦头烂额，狼狈不堪，自己的部队牺牲了20人，却打死日本鬼子500余人，可见战果之辉煌了。可是你们呢？亡种灭族，投靠日本鬼子助纣为虐，帮助日本鬼子杀害中国人，其罪孽深重，不可饶恕。今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弃暗投明，将功补过，戴功赎罪，你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啊！

 朱连长闷坐的椅子上唉声叹气，犹豫不决。

 林德润意味深长地说：“国难当头，国土沦陷，国家危亡，凡是中国人都应该挺身而出，投身于抗日救亡的斗争中，打击日本鬼子，消灭日本鬼子，齐心协力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中国人怎么能打中国人呢？”

 朱连长用眼睛看看林德润部长威严坚定的神色，有点害怕，但也没有做声。

 林德润斩钉截铁地说：“其实你朱连长投降不投降无关大局，不过我们新四军对你们伪军是先礼后兵，朱连长也不是愚笨之人，这会儿你也应该想到，新四军的大部队已经包围了小梅山的碉堡炮楼。你弃暗投明还来得及，为中国人做点好事吧！”

 朱连长想想大势已去说：“也罢，我投降，不过要到十点钟以后。”

 林德润说：“为什么？”

 朱连长说：“因为到了十点钟后，碉堡里的战士歇息了，夜深人静，日军也歇息了，不会知道，免得造成伤亡。”

 “那就依你。”林德润端起酒杯脸朝柘塘镇商会会长毛会长说，“那我就借花谢佛喝酒吃菜了。”

 时间到了夜晚十点钟以后，夜渐渐地深了，显得特别宁静，万籁俱寂，林德润他们陪着朱连长上了小梅山。那些汪伪军正如朱连长说的，大多数都呼呼大睡，鼾声雷动，还有少数喝得醉醺醺的，舌头打着滚，语意不清地哼哼着朝床铺歪歪倒倒地走去。

 朱连长吹号让伪军们列队，向大家宣布缴械投降。愿意留下的随新四军打日本鬼子，不愿意留下的，发放路费各自回家。这样，有的伪军领了路费回家去了，有的留下来同新四军一道打日本鬼子了。

 林德润叫人点了三把火，明示潜伏在碉堡四边的江宁县特工部的战士们立刻上山，连夜将小梅山的碉堡炮楼毁了。

 江宁县委敌工部部长林德润没费一枪一弹，凭他的智慧，用计谋就把柘塘镇小梅山日本鬼子的碉堡炮楼拿下，彻底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