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园

                             一

故山下有果园，果园有屋，屋前有桑树两株，粗如小腿。此木已长四年，可蔽日矣。每年清明上坟，从树下过，渴，取树上桑实食，酸甜多汁，可解渴，吾儿瑶，尤喜之。去年清明上坟，过小屋时，两株桑树皆斫去，只剩半截，新出枝条，只有人高，皆叹惜。而新枝亦果实累累，瑶儿喜极，奔走取焉，紫红、鲜红者尽取，得一小袋。

    今年清明上坟，瑶儿不去，嘱余带袋，勿忘摘桑椹。

过小屋时，桑树只剩一株，其一伐去。惋惜久之。

桑实累累，然尚青，不摘而去。

                                     二

    果园为村民育胜所有。此地原为田坡，因缺水，荒废多年，荆榛遍布，遮天蔽日。胜以贱价租之，斫荆榛、除草、挖坑，种沃柑、砂糖橘千余株。又打井、盖房、通电、修路，买工具车，不数年而万事具备。胜杀虫、除草、施肥，弃华屋不住，而住陋室，弃安逸生活不享而就劳苦，经数百日夜，而终于有收获。

    去年年初三，余与中强、阿金往果园摘果。但见树树硕果累累，如满挂红灯笼。

主人笑迎，递篮一、剪一予余。

    自述名育胜，家住邻村，而生小不相识。

    采柑山坡下，悠然见南山，其惬意可知。

    余迫不及待，挑一最大最红者食之，味甘甜，如饮奶酪，连食数枚乃止。边走边摘，遇最大最红者方摘入篮，最后各摘一篮而归。

    余思：胜不辞劳苦，独辟蹊径创业，胜打工远矣！

    今年清明上坟，过胜果园，胜恰在，因与语。胜曰：“吾欲鬻果园，或租之。”余惊问何故？胜曰：“园小产薄，不满吾求，是以去。吾原为桥匠，今还造桥去。”余曰：“造桥佣金胜果园收入乎？”胜曰：“胜之。”余曰：“然则何舍桥而种橘？”胜曰：“初不知橘如此贱。”余曰：“此橘几年矣？”胜曰：“只四年，今才结果两年。吾投入三十万，收入尚不足投入一半。”余怃然，知种养不易也。

                                   三

    果园风景绝佳，抬头见山，余绝喜之，欲租之，做渊明；吾儿瑶，多病，难立足于世，欲留其木奴千棵，可无饥馑矣。五姐夫农夫，农活之余，尚有暇，因与语，亦有意，因同往果园。时值三月，烟雨蒙蒙，新长橘叶，雨后益青葱可喜，青山横卧，杜宇啼林深处，橘园内，鸡悠闲踱步。柴门大开，而不见主人。余电话之，回曰：“在果园深处。”遂穿林中寻之。未几寻着，并行林中，谈园买卖。

胜要价2万，余还价万伍，不肯。余亦怕不能躬亲，事事雇工，工贵，果贱，反亏。交易未成，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