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以后

傍晚时分，黑夜徐徐地落下了帷幕，喧嚣的城市街道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夜色中。路灯昏黄的灯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下斑斑驳驳的阴影。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吃过晚饭，三三两两的在人行道上悠闲地散步，有领着孩子玩耍的，有牵着小狗遛狗的，叽叽呱呱地闲聊着。

马路上，来来往往的川流不息的车辆，急匆匆地呼啸而过。离红绿灯不远处，有一条斑马线，像悬浮桥似的连接着南北通行的行人。行人走在斑马线上，左右张望一下，小心翼翼地在车流中穿行。

一声刺耳的紧急制动，划破静谧的夜空。“嘭”，随着一声巨响，一位走在斑马线上的老太太被撞出两米开外，俯身趴在了公路上，两只鞋子也滚落到路边。突如其来的状况，把司机吓得一时不知所措。散步的行人，惊诧之余，立马像被磁场吸引一般，在靠近事故的人行道上纷纷地聚拢起来。

年轻的司机下来车，在车子后面五十米左右，放置了醒目的三脚架，然后，走到老太太身边，询问了几句，打了几个电话。老太太侧过身，试图活动一下两条腿，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发出了惨烈的嚎叫。她的额头和脸颊都渗出了鲜血。老太太用卫生纸不停地擦拭着，一只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撑着地面坐着，一条腿蜷缩了起来。司机打完电话，便坐在车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途径的车辆都慢慢地绕道过去。

人行道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叽叽嚓嚓地发表着议论，从不同角度对本次车祸做了全方位的分析和总结。

“哎呀，这儿又出事了！昨天早上才撞了一个老大爷，今天又撞了老太太。”“看来，这里是事故多发地段啊！有斑马线，没有信号灯呢。哪怕是移动的红绿灯也好哇。”“出门可得小心点。”

“这个小伙子摊上大事了！偏偏撞了老太太。她本来就有类风湿，全身关节都变形了，浑身是病，这下抖搂不清喽。”

“这个老太太，够七十了吧，腿脚不灵便，整天弓着身子，一步一步地挪着，还天天出来活动。这不是害人害己吗？”另一个不以为然，“她如果不活动，骨头变形会更加严重。生命在于运动。”

“这个老太太，这下可遭罪了。骨头本来脆，看来骨折了，半年也养不好呢。”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妇女，以目击者的身份，不厌其烦地向好奇的人们讲述车祸瞬间。“我在诊所门口坐着，听到外面几声点刹，我扭头一看，嘭地一声，人已经撞飞了。奇怪，司机老远就开始刹车了。”“老远开始刹车，还没刹住呢，后来会不会错踩了油门呢？”

“现在，个别的小伙子，开车还不忘看手机。”“有的骑着电动车，一手扶把，一手拿着手机看，真担心他们会掉进沟里。”“真有掉进沟里的，哈哈。拿着生命开玩笑！”

一位老大姐，抱着两岁左右的小女孩，把孩子举得高高的，也夹在人群里看热闹。小姑娘穿着粉红色的上衣，红扑扑的脸蛋，忽闪着两只大眼睛。她咿咿呀呀地和姥姥一问一答地说着。“姥姥，老奶奶疼不？”“疼！”“姥姥，老奶奶坐在地上冷吗？”“冷！”“快救救她吧，救救她吧！”姥姥说道，“已经打了120了，救护车快来了。”于是，小姑娘紧紧地盯着来往的车辆，仔细地辨认是不是救护车，一遍遍地说：“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也不是…….”。小姑娘闪着清澈明亮的眼睛，着急的样子即可爱又令人心疼。童言无忌，小姑娘的心思才是人们最初最原始的意愿，没有私心，没有世俗和偏见，只是救人。

救护车来了。肇事者、受害者双方家属协商了一下。急救人员检查一番后，给老太太右腿打上绷带，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一行人随着担架进了救护车。救护车旋转着红蓝色的灯光，疾驶而去。身后，那辆撞人的白色轿车依旧闪着转向灯，孤零零地在原地等候处理。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开了。被姥姥高高举着的小姑娘，连同她那纯真的笑脸、清澈的眼神也渐渐地消失在人群中。

湛蓝的天空中，闪烁着几颗璀璨的星星，正如小姑娘天使般的眼睛。

                                                                           2021年9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