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儿：为父亲理发

　　父亲现在的形象跟三年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怎么说呢，这也算是好事吧。三年前，父亲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清瘦清瘦的，一米七的个头，体重才一百斤出头，好像怎么吃都长不胖。自从戒烟之后，身体像掺了酵母的面团一样，膨胀了，这两三年来长了近三十斤，浑身都感觉厚实了，尤其是肚子和脸越发圆润了。不变的是，父亲的圆脑袋上依旧顶着小平头，头发根根竖着，圆脑袋上毛楂楂的，像团刺猬。但面对那刺猬似的圆脑袋，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畏惧，反倒显得更加平易近人了。

　　父亲因为工作时常搞得灰头土脸的，夏天天热，每次下班回来，总是要洗干净才肯坐在桌边清清爽爽地吃一顿饭。不久前，父亲怕热，吃完饭便想让母亲帮忙理发。因为两年前我在网上给他买过一套理发工具，所以近两年为父亲理发的工作就由母亲一人承担了。可母亲在忙着收拾碗筷，暂时没空。我便插嘴问了父亲一句，“爸，理个什么发型呀？”父亲果断来了一句，“要个什么发型哟，直接剃光，还凉快些。”我心想那还不简单。于是，立马跑到房间把理发的家伙拿了出来，来到父亲座椅后，掏出理发围布套在父亲脖子上一扣，拿起剃刀，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展身手。我让父亲坐定，不要乱动，他似乎知道了我的意图，很不放心地回头看着我，试探性地问了我一句，“你会剃吗？”我自信而又坚定地回应他，“会，剃光，简单。”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于是，说剃就剃，要发型没有，只有光溜溜的头顶渐渐呈现出来，看着父亲头上一撮撮的头发被我剃下来，心里乐滋滋的，瞬间感觉自己就是个理发师。可是，父亲却不高兴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觉还有发茬扎手。父亲嫌弃我剃的不够彻底，硬是三令五申把在厨房忙碌的母亲喊了出来，让她用剃子贴着头皮重新刮了一遍。父亲圆圆的脑袋的确比之前更加锃亮了，看来我确实给母亲留了些许发挥的空间。理发完毕，父亲起身再次摸了摸头，满意地感叹道，“嗯，轻松一大截。”父亲的刺猬头瞬间变成电灯泡，再配上理发后脸上的那份惬意，一股喜感顿时油然而生，令人忍俊不禁。

　　想想，要是以前，我岂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拔毛”呀。随着年岁渐长，父亲韶华已逝，岁月逐渐褪去了他身上的严肃凌厉，增添了一份温和幽默。而我也长大成人，对父亲早已没有了小时候的畏惧，所以现在这种“太岁头上动土”的事才敢说干就干，而且还不少干。

　　为父亲理发，虽发现父亲青春不再，华发渐生，但只要他健康快乐、简单豁达，我想无论何时，都是他人生最好的状态，也是我们子女的福气。

　　成儿，女，30岁，湖北孝昌人，中小学一级教师。2018年加入孝昌县澴川读书会，作品鲜见于《孝感晚报》《魅力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