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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思念

作者:尚红梅 阅读:1012 次更新:2022-03-28 举报

我的思念

尚红梅

 

    题记:离家久了,年岁大了,怀旧的情怀多了,思念的情绪浓了……

 

妈妈的味道

每个婴儿都有一种好闻的味道——甜甜的奶香味儿,我想那应该是妈妈的味道,那一定是我们每个人最初对母亲的认知。

如今,我们长大了,不记得母乳的甘甜。可是自小到大,似乎对食物有一种固执的偏见,哪些东西好吃哪些东西不好吃似乎于我来讲根深蒂固,细细想来,还是从小妈妈给养成的品味。

到现在我都认为世界上炒着最好吃的蔬菜是青椒和蒜苔。小时候物资还是比较匮乏的,只有夏天自家菜园子里种的菜能吃了,我们才能吃上一些新鲜的东西,黄瓜、西红柿一定是要当水果吃的(当时还不知道什么是水果),茄子、豆角是最家常的炖菜,几乎每天都是餐桌上的主角。而只有来了客人,才会有几个炒菜上桌,自然少不了青椒和蒜苔,从下锅的那一刻起,蒜香扑鼻,吃起来更是脆香可口,余味久久萦绕,而青椒略带甜味的青香也至今让我难以忘怀。

其实,我对饺子是情有独钟的,从小家里就时不时的吃饺子。妈妈能把各种食材做成饺子馅,猪肉酸菜、猪肉菜、牛肉萝卜自不必说,就连南瓜(我们叫倭瓜)茎妈妈也能剥下外面一层带细毛毛刺的薄薄外皮,做成饺子馅,绿绿的,也甚是爽口。还有鱼肉做成馅包饺子,这至少在当时的我们村是听也没听说过的。最让我难忘的是干菜馅儿,那时候冬天是没有菜的,夏天妈妈会把菜晒干储存,一般只有年夜饭才能吃到,妈妈说年三十晚上吃菜馅儿饺子意味着“长长久久”。多年没有再吃过了,可每每想起,那略带草味儿的干菜馅儿还真比新鲜菜味道浓厚呢。

上高中那几年,旗里唯一的高中伙食也难以裹腹,更何况我们当时的条件实在不舍得买什么菜,主食够吃就已经不错了。于是妈妈的咸菜成了我们那三年主要的辅食。每到周末骑上自行车走60里的山路,回家是空瓶瓶罐罐,回学校便满载着咸菜,而且咸菜是妈妈用肉末炒好的,直到现在我还是对炒咸菜情有独钟,那香味独特无比。还有一种好吃的我自认为也是妈妈独创的,我家西面有条河,盛产鱼,小时候我们小孩就在离岸不远的浅水区捞小鱼,收获也是蛮大的,小鱼多了,妈妈就用自家做的大酱把鱼煨好放到坛子里封存,那香味要比现在超市里买的鱼罐头好吃得多。

今年夏天,妈妈爸爸率全年老小八口之众来包头看我,顺带旅游。每天我们一大家子10多口人吃饭也是个不小的问题,干脆为省事就在外面吃,吃着吃着谁都不爱吃了,一致要求回家吃面条,我们兄妹三人异口同声说“让妈妈打卤子”,于是70岁的母亲亲自下厨,做了一锅鸡蛋西红柿打卤面,其实与我平时做的没什么特别之处,也是一样的鸡蛋、一样的西红柿、一样的海天黄豆酱、一样的少许青椒,可味道却大不一样,我说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好吃,虽然等我上桌的时候只剩下了锅底,可我还是陶醉于那久违的妈妈的香味……

如今,我做妈妈十几年了,女儿从小自己一手带大,只是上高中以后,每天中午由奶奶照顾,高三之后有了夜课,晚饭也不能回来吃了,只有周末三口人才能坐到一起吃个团圆饭,每每这时,女儿心情都非常好,能感觉出她满满的幸福。有一次我问她,妈妈炒的土豆丝好吃吗?她边大口吃着边说“好吃,妈妈做啥都好吃”。我的心为之一震,终于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怀念妈妈的炒青椒、炒蒜苔、干菜馅饺子、炒咸菜了,因为那是妈妈做的,是妈妈的味道……

 

过年的回味

农村的年味儿是最浓的,尤其是我小的时候。

上世纪七十年代,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好的,穿上一件新衣服。所以家家户户的小孩子掰着指头盼望过年。女孩儿一件小花棉袄,买上几条彩色的绸子绑在头上,而且多数时候要大红配大绿、嫩粉配天蓝,还要抹上个红脸蛋,眉心点个红点,那叫一个美呀!几个花花绿绿的小姑娘围在火炕上玩嘎啦哈(羊骨头),或是摇口袋(好几个沙包双手换着花样错落抛向高处),能玩的也就这些了。男孩子的新衣无非蓝、黑、军绿几种颜色,他们对此也不感兴趣,只要衣兜里有上十几根拆开的小鞭炮就足够炫耀半天的了。

进入冬月,家家户户开始杀年猪,全村人挨家挨户吃猪肉。头一天要请上好几个手脚麻利的妇女切酸菜,当天,要请杀猪手和一群壮年抓猪、杀猪、脱毛、卸成块、灌血肠。一般最少要煮上至少两大口锅(那锅的尺寸现在农村也难找到了)的猪肉和酸菜,一拨一拨好几张桌子同时开席,有的还要借用邻居家的地盘,跟红白喜事的阵势差不多,谁也不用跟谁客气,不管男女老幼,去了就吃,吃完就走,跟自己家一样。

     农闲似乎只是男人们的事儿。女人进入冬季就开始张罗全家人过年的新衣,一般的家庭最少也都在67口人,做好了新衣,又要准备过年的食物了。蒸粘豆包是每家必做的功课,每次一大锅密密麻麻黄灿灿的粘豆包出锅,我都会尝上一两个,那种略带酸味、苦味、甜味的独特味道真的特别好吃,在滴水成冰的东北冬季,都是在户外那个“大冰箱”里面冻各种食物的,待一锅锅粘豆包冻好之后,装在仓房里面一口缸里是最好的,避免风干。因为粘豆包里面的豆沙馅是甜的,我们时常会把冻得杠杠的豆包当成冻水果来啃着吃。因为那时唯一能见到的水果就是冻梨蛋子,黑黑的外皮,咬开露出白果肉,倒也甜得很。

说到吃的东西少,这也是每个家庭主妇们非常烦恼的事情。每到正月,都会有其他村的七大姑八大姨来走亲戚,东北人讲究七碟八碗的,如果饭桌上不摆得满满的显得不热情。记得妈妈就在这方面花了不少的心思,除了家家都有的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等家常菜外,我印象最深的是妈妈每年都要油炸上一些小面食,其实面质都是一样的,只是有甜有咸,有的做成星星状,有的套成一个圈,不同的形状装上不同的盘子里,也能凑成两个菜。年前需要准备的还不止是这些,要包各种馅的饺子冻起来备用,蒸上好多馒头,肉煮好,鸡炖熟,为的就是正月里能闲下来,装上一把瓜子,东家串西家串,家长里短地八卦一番。

我记忆尤为深刻的是小时候过年时人手一个的纸灯笼。灯笼的架子一般是高粱杆做的,依据个人喜好做成正方形的、长方形的、五角星型等各种形状,外面糊上彩纸,里面正中放一个小煤油灯或一跟小蜡烛,年三十过了十二点,吃完接神饺子,小伙伴们就提着各自的小灯笼出了家门,挨家挨户去拜年了,多数时候,回来时灯笼只剩下个架子,纸已经被火燎得残缺不全了。

小时候过年,还有一件事我觉得非常有意思,那就是送礼。关系好的、家里有老人的都要互相送,那时候穷,就是两瓶酒或者两瓶罐头,常常是你送我两瓶酒我送你两瓶罐头,送来送去只是几家的一个循环,可每年大人们乐此不疲,打发孩子们东家送西家送,忙得不亦乐乎。当年,我曾就此事抗议过多次,但都以无效告终,却落得个谁家那个小谁挺“闯荡”、懂事的好名声。

 

家乡的记忆

家乡是一个小山村,20多年前父母搬离后,那里就没有什么亲人了。

可不知为什么,家乡的样子每天都在我眼前无数次地出现,只要空闲下来,它就会随同父母的身影伴随着我,那个茅草屋以及房前屋后的菜园子,周围的农田,通往村外的公路,还有南山、北山、东山以及西面的那条大河,从来都是如此的清晰,难道这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么?!

那茅草屋——也就是五、六十平的样子,也可以算是一室半的格局吧。大屋一铺炕、两个大木箱子摆在靠墙的一侧,上面摆着些小镜子、雪花膏、香皂盒等小物件,权当是梳妆台了吧。小屋在厨房的背面,有一铺小炕,爷爷在世的时候是他的卧室,哥哥稍大一点和爷爷同住。就是这间屋子我们三代7口人同住了近20年,直到爷爷去世。陆陆续续我们兄妹四人都到外面工作了,爸爸妈妈又坚持住了十多年,老屋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主人们不再需要它遮风挡雨了。记得2000年春节应该是我们全家人在那里过的最后一个团圆年,当时,我们的孩子都小,最大的也就是10岁左右,全家15口人好不热闹,晚上睡觉要侧着身子立着睡,决不可能有翻身的余地,如果有谁半夜去趟厕所,回来肯定没地方睡了。因为大家都是在假期,每天就是守着父母过着吃喝玩乐的生活,大人们喝酒打麻将,孩子们雪地里摸爬滚打,我三岁的女儿每天鼻涕拉塌、衣服前襟锃亮,整个一个农村没人管的埋汰孩儿。屋小人多的生活一点儿也没让我们感到有哪些不便,反而觉得是那么幸福,每每提起,兄妹几人总是津津乐道,回味无穷。

这间老屋与妹妹同龄,算起来也有40余年的历史了,虽已破败不堪,但依然顽强地站立着。每次回去探望父母,我都会专程坐车翻山越去看它,站在院子里放眼四周,目及之处,满满地都是熟悉的一草一木、一屋一舍,那山上可还有漫山遍野的榛子、蘑菇?那河里可还有伸手可得的鱼儿和菱角?其实我很清楚,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至少是没有那么多了!

我不知道那个鱼米之乡哪里去了,看上去还是很贫穷的样子?山不青了,水不绿了,如我一样的游子不愿回来了……可我还是依然惦记着它,甚至无数次想过,等我退休了,回去重整院落,重新盖一所大房子,兄妹几人带上父母再过一家人团圆的日子,然后再为家乡做点事情,让乡亲们发家致富。

我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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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6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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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 作者 时间
老家的房子一直闲置 总想回去收拾一下 总是抽不出时间 匿名 04-07
确实,到了一定的年龄会很怀旧恋旧,尤其是对故乡的思念 匿名 04-06
疫情让很多人不能回家,希望马上好起来 祝福作者好文阅读 匿名 04-06
学习 欣赏佳作 匿名 04-06
多少年了,我都没有回到过我的故乡,虽然没有回去过,心里每天都在思念,今年打算回去看看,看来机会也不是很大。 匿名 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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