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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存喜:岁月长歌 

编辑:admin 阅读:934 次更新:2021-12-28 举报

  1984年7月,高中毕业的我参加了全乡民办教师竞聘考试,以优异的成绩被乡政府聘为本乡德日苏村民办学校教师。初为人师的我感到新鲜、兴奋,决心一定要改变家乡落后的教育面貌,做好自己的事业。

  8月份,所有被聘的民办教师参加了乡政府组织的为期10天的岗前培训。培训的内容主要是教材教法、师德规范等。为了活跃培训气氛,丰富文化生活,五中的奥林老师经常拉着手风琴教大家唱歌,大家特别喜欢奥老师教的《彩云追月》这首歌,走走步步唱,一时这首歌唱响了公其日嘎乡的大街小巷,被人们传为佳话。

  说起民办教师,容我先介绍一下民办学校。民办学校是由政府统管村社自办的学校,这个特殊产物有效地解决了当地农牧民子女上学难的问题。民办学校的校舍、教学设备特别简陋,几间土房,粗糙的木制桌凳,灰色的水泥黑板便是全部家当。民办老师没有正式的编制,兼有老师和农民或牧民双重身份,工资完全由村社自己筹措或承担。80年代的民办教师大多是高考、中考落榜的学生,他们志向远大,敢于和命运抗争,在肩负复兴家乡教育重任的同时,边教书边学习,以考入伊盟师范或转为公办教师为目标,默默奉献着青春年华,成为基层教育教学的脊梁。

  培训完后的我,翘首以盼等待开学。9月1日那天早上,我和方占清、乔永胜、康玉梅(都是新考上的教师)、工勤人员方占荣结伴来到学校,站在办公室门口,等待校长杜增芳老师的到来。上午十点来钟,杜校长骑着自行车,驮着行李满头大汗来到学校。(杜校长原是百眼井学校的老教师,因为我们几个都是新教师,学区特调他来当校长。)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帮杜校长安置好住宿,收拾好家,便齐聚到办公室召开了第一次校务会议。会上杜校长宣读了事先写好了的规章制度,明确了上学、放学时间,指定了每个老师所代的年级,(全校共五个年级,每个年级一个班,每班人数不等,大约二三十人。)选举我当了教导主任。

  我被指定代三年级。当我站在讲台上,面对二十多张天真灿烂的笑脸,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干出个样子来。不代不知道,一代吓一跳,孩子们的基础太差了,许多学生连最基本的加减法都不会做,字也不认识几个。为了改变学校每年参加全乡统考坐红椅子的状况,我和家长们联系,决定牺牲星期天的休息时间,无偿给孩子补课。家长们听后满口应承,全力支持。我尽心尽力,从一年级基础知识抓起,逐步深化渗透,强化个别辅导,孩子们的成绩逐步有所提高。

  我们这些民办教师都是能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每人代一个班所有课程。每天上完数学上语文,然后是历史、自然、体育、美术、音乐、科技手工等,还要处理班务,忙得团团乱转,教室成了老师的办公场所,办公室成了摆设。那时交通不便,学区很少有人来指导教学工作,老师们全靠自己摸索,竟然把孩子教育的规规矩矩,成绩一点也不差。

  我家离学校大约有八里路,每天早早起来带着午饭步行往学校赶,生怕因迟到而耽误了给孩子们上课。一进教室赶忙生火炉子、扫地、清洗黑板,忙得不亦乐乎。等同学们到校时,课前工作早已准备就绪。看着同学们坐在温暖舒适的教室里上课,心里感觉甜甜的。最怕人的是刮大风,这里的风强劲有力,黄尘满天,细小的沙子打在脸上让人感觉到生疼,这样的天气很难辨别方向。每遇到刮风天,怕孩子回家迷路,路近的我挨个送,路远的让待在教室等着家长来接。等所有的孩子回家后,我才拖着罐了铅的腿,摸索着在夜风里回家。我们村南面井滩井群密布,下雨后所有的水都聚集在这里。井滩最深处的水能没过了人的大腿,好多井台低或没井台的水井常被大水淹没。乡下的孩子野惯了,哪里也敢去,经常趁中午吃饭的时间,偷偷去井滩耍水。有一天中午,我们正在吃饭,班里的女生跑来说很多男生不见了。我放下饭碗一路跑到井滩,看到男生都在水里游走,四个胆大的学生站在井台上你推我搡、指指点点。我不敢高声喊叫,怕学生受到惊吓掉到井里,悄悄地来到井前,快速伸手拉下两个,腾转手又拉下另外两个愣怔中的学生。这件事情发生后,我们几个老师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在进行安全教育的同时,时刻照看着孩子们。课余时间和孩子们一起丢手绢、打纸包、跳五格、扔沙包、踢毽子,大家像森林里的鸟儿一样快活,开心极了。我的参与,让孩子们一下子和我拉近了距离,孩子们把我当真正的朋友,家里的、家外的、自己的事都愿意跟我说,让我真正体验到了做老师的价值。

  杜校长和蔼可亲,温恭谦顺,从来不摆领导的架子,总是以长者的身份关注着我们几个年轻教师的成长。他的教学经验相当丰富,经常对我们的教学工作给予耐心细致的指导,促使我们不断成长进步。在他身上我学会了责任与担当,这远比那些高谈阔论的口头专家指导教学来得要实际一些。在杜校长优秀品质的熏陶下,大家都严于律己,恪尽职守,爱校如家,工作开展的井然有序,教学成绩稳步提升,学校的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得到了学区、家长的认可。我们几个年轻教师都愿意接近杜校长,谁家吃好吃的或谁想出去活动,总要拉上住校的杜校长。(杜校长家离学校二十多里,当时交通不便,所以住校。)杜校长也乐意跟我们出去“野”,他说和我们在一起,自己也感觉年轻了许多。杜校长是我教师生涯中一位洁身自好,没有私心杂念,一心做事业的好校长。

  民办教师工作量大,薪酬低的可怜。每月37.5元的工资常让我捉襟见肘。就这么点工资也不能按时发放,一年半载才给发一回。有一次,家里实在困难,我去找村领导要工资,领导脸一沉,把我数落了个够。他说:“年纪轻轻的,不要往钱眼里钻,好好教书,到发的时候自然给你发呀。我还忙着走公卡汉了,等我回来再说。”说完骑自行车一溜烟跑了,剩下我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工资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一年转眼过去,杜校长因家里的原因,回百眼井学校教书了,我接任了校长,方占清当了教导主任。因教师短缺,学区调阿如其日嘎学校老师乔桂英到我校任教。乔桂英原本就是我们村人,1984年大考教师时被分配到阿如其日嘎学校。回到家乡学校教书对她来说是幸事,因为再也不用每个星期顶风冒雪来回跑了。

  我们的业余生活相当丰富。学生放学后,几个年轻人也不着急回家,熬一壶砖茶,聚在办公室打扑克、下棋、抓大头喝酒,常常红火到半夜才尽兴而归。一旦有闲暇时间就和方占荣上气,逼着他讲恋爱经历,讲串门子的故事,讲本村的外乡的奇闻趣事。方占荣烟瘾较大,常在我们面前腾云驾雾,他的口头禅是“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我们几个都不抽烟,每当这个“神仙”来临,我们便一拥而上,强行搜身,烟盒和打火机被我们缴获收藏,抽不上烟的他呵欠连天,祷告着我们给他烟抽,哪怕半支也行。他的哀求并没有换来我们的可怜,只能眼巴巴的死熬。没想到我们的义举竟帮他戒掉了多年的烟瘾。方占荣年龄大我们十来岁,性格开朗,个性鲜明,社会经验丰富,表达方式幽默。仗义执言、乐于助人的他处处关照着我们几个年轻人,我们都愿意接近他。他在家排行老二,因此我们都亲切地叫他二哥。

  我这个人比较耿直,不善于溜须拍马,看不惯眼悬事,这让包村干部、村领导很不满意,说我傲气,变着法子整我。比如不给报销教师的教科书和长下的教材,不给按时拨付办公经费,不准自作主张买所需的办公用品,就连买一包火柴也得村里批准。上面来人检查工作,招待费全让老师自掏腰包。有一次村长来到学校,我给反映了招待费的问题,村长立马回复,村里也没办法,你们自行解决,说罢扬长而去。谁知过了几天学区燕宽友老师、武占胜老师来到学校听课,听完课就要走,我说吃了饭再走哇,谁知燕老师说你那个饭我是不敢吃,乡长今早还说了,说我们一下乡就和学校要的吃饭,我怕吃了你的饭,你又告给乡长,我们还有活路了。我听了大吃一惊,连忙说这是哪个龟孙子造谣生事了,我啥时见过乡长。燕老师没说啥,转身走了。

  最让人羡慕的是乔永胜工作调动的事。乔永胜大我们几岁,社会经验比较丰富,认知能力强,很会为人处世。工作上也尽心尽力,社会声誉不错。1986年3月惊闻他调入巴音陶亥东风农场学校工作,享有正式编制,我们几个羡慕的要命。多次探听他通过什么门路调动的,他都一笑了之。他临走前,我们在办公室举行了欢送仪式,朝夕相处近两年时间,一下子离别,真叫人依依不舍。乔永胜调走后,学校短下老师了,村里安排贺金荣来学校任教。贺金荣个性腼腆,不善交流,工作踏实认真,责任心很强。由于他人缘好,很受老师、家长和学生的欢迎。

  后来不知啥原因,包村干部跑学校跑得非常勤,来了就一副旧社会嘴脸,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训斥。有一天我去公卡汉办事,包村干部又到学校了,一进门就指责方占清,说你们不好好工作,上课时间玩扑克、下棋。方占清也是个性情中的汉子,无法承受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当场进行反驳,说我们从来没在上课时间过玩过扑克、下过棋,你不要没事找事。气得包村干部恼羞成怒,立马让方占清离开学校回家。方占清气愤地说:“走就走,我还正不想干了。”说完收拾好东西回家了。我回到学校后,方占荣给我详细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长叹了一口气,为方占清的离走而感到惋惜。这件事发生后,我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感觉,下一个离校回家的人可能是我。果不其然,不久后,包村干部来到学校,宣布撤销我的校长职务降为教导主任,由乔桂英接任校长。我感到莫名其妙,始终想不通自己到底错在哪了。有一天放学回家,迎面等上我班学生武方树家长武德功,他说前段时间乡党委副书记解凤兰下乡检查工作,中午在他家开的会,会上包村干部和村干部给你罗列了不听领导指挥,不给领导面子,管理不力,学校出现涣散状况等罪状,不仅要撤销你的校长职务,还要打发你回家。要不是我据理力争,恐怕你连老师都当不成了。那天会上我说了纪存喜是我们武方树的代课老师,我对他相当了解。我觉得自纪存喜当了校长后,学校管理规范多了,学校面貌发生了很大的改观,老师们都忠于职守,学生成绩不断提高。你们说的咋和我们家长看到的不一样呢。当时包村干部脸憋的通红,气急败坏地说老师他可以干,但校长绝对不能当。最后武德功笑着问我,“你怎么把包村干部惹下了?”我怎么惹下了包村干部,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回真切地让我体会了一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感受。但咱恩怨分明,心里还是默默感谢武德功的仗义执言。后来慢慢才知道撤我校长的真正原因,这是后话暂且不便言明,但有一点需强调这是包村干部的私欲在膨胀,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方占清走了后,为了加强学校管理工作,村里和学区协商,调刘志强来我校工作,(1987年春季)。当我们帮刘志强两口子安顿好家以后,才知道方占荣被村里辞退了,他的工作由刘志强老婆高玉琴接替。方占荣被辞退这件事让我看到了上面领导们更深层次的东西。我实在想不通,像方占清、方占荣这样做事勤勤恳恳、踏踏实实的人,咋说辞退就辞退了呢?不解与屈辱使我一下子陷入无助与绝望之中。仅仅两年多一点时间,杜增芳、乔永胜、方占清、方占荣先后离开了学校,就剩下我和康玉梅、乔桂英还在坚守。乔桂英结婚离开学校后,学区聘常树生到学校任教,由刘志强接任校长。和刘志强相处的多了,才知道他在为人处世上确实高人一筹。刘志强个性圆滑,能说会道,深得领导欢心。自我反省后才悟出,做人的方式不一样,活人的方式不一样,结果自然不同。

  我同学H绝对是骂界高手。有一次我到棋盘井,正好遇上了他,我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我的境况,却换回了他一顿痛快淋漓地臭骂,那情景至今历历在目,他的精彩骂语让我不由得心有余悸、颤抖三分。他骂道:“你给爷爷个灰各泡,一棵树上就把你吊死兰,凭你的学识付出,走到哪没口饭吃,还待下被那些狗日的欺负了。”我讪笑着辩解:“我丢不下那些朝夕相处的娃娃。”谁知他接着骂开了,“快不要栾传了,毬也挣不下,还不如跟上我干。”我尴尬极了,一时语塞,看到我难为情的样子又骂道:“快爷爷不说了,人各有志,你好自为之吧。”挨骂的滋味绝对难受,当时羞愧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但还得硬着头皮承受,谁让我和他上初中时关系特别好呢。分别时出于礼貌让他来家串来,谁知他又骂起来了。“爷爷才不去了,给爷穷毬捣得炕板石响了,弄不好还得他爷爷掏饭钱了。”骂完扬长而去,剩下我一个人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半天,思忖良久,没有觉得坚守有什么过错,慢慢想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精神的富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孩子们就要毕业了。为了迎接鄂托克旗第五中学(公卡汉中学)的入学考试,我组织学生抓紧时间复习,强化了语文学科、数学学科的综合训练,进行了多次摸底考试,发现问题及时解决。考试的前一天,我们坐着方占荣的四轮车来到公其日嘎乡政府所在地,住进了邓亮的旅馆里。孩子们第一次来乡里,感觉到什么也新鲜稀奇,东瞧瞧西看看。为了怕孩子们走失,我和方占荣紧盯着他们,直到孩子们进了考场才放下心来。临入场前,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读题、审题、细心检查,书写要工整,一定要写清楚是哪个学校的,写清楚自己的姓名。那天上午连着考了语数两门课,当我见到试卷时,不由得心里暗喜,试题虽然有一定的难度,但都是我们训练过的,我胸有成竹地坐在外面的门台上,等着孩子们出来。果不其然,答完卷的孩子们陆陆续续来到我跟前,将自己的答案和我做出来的标准答案相比对,甄别对错后,好多孩子笑得相当灿烂。根据孩子们的描述,我心里有了底,暗暗夸奖这些孩子真不错。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们才回到学校,家长们早已翘首以待,边接孩子边询问考试情况。孩子们都回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呆坐在空旷的办公室,像过电影一样回忆着和孩子们相处的每个细节,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心里却留下了不舍和失落。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边等待着孩子们的考试成绩,一边抓紧时间复习,迎接鄂托克旗教师进修学校(中等师范)的招生考试。(因自己如此付出,却受到苛责和不公,感觉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于是报考了教师进修学校。)7月3号下午,刘志强骑着幸福牌摩托捎着村里的訾大丑从乡里回到学校。一下摩托,訾大丑手舞足蹈的大声说:“德日苏学校这次是穿上红鞋了,考了全乡第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接过了刘志强递过来的成绩单细细端详,没想到我的学生仅一门数学成绩就远超录取分数线,更不用说语文成绩了。可惜这份成绩单没保存下来,只记住几个成绩特好的学生名字,分别是乔俊芳(全乡第一)、刘海军、陈彩霞、沈海峰(成绩排在前的大部分都是我的学生)。取得了这样好的成绩,除了毕业班家长和学生给我点赞,校长、村领导、学区领导并没有夸奖过我一次,而是忙着抢功。校长说:“要不是我来了后抓得紧,及时指导,他哪能取得那么好的成绩了。”村领导说:“要不是我们村干部经常监管,全力支持配合,去哪里找全乡第一这么好的成绩。”学区领导说:“我们经常下去指导教学工作,手把手地教,老师们的教学水平才不断提高,德日苏学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听了后不再分辩,一笑了之,心里默默地说:“如果明年学生再考上全乡第一才算你们这些领导真有本事了。”

  放假后,我参加了鄂旗教师进修学校的招生考试,半个月后,我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临上学前,又到学校转了一圈,挨个房间看,转到自己班里打开门锁,顺着课桌中间巷道来回走,念叨着学生的名字,心里全是留恋和不舍。离开教室,来到办公室收拾东西,拉开抽屉拿起学生的毕业照,细细端详了半天,然后小心翼翼地夹在书里放在提包里。走出办公室,将提包放在自行车后座架上捆好,再次回眸曾经给我快乐和伤感的校园,眼睛一酸,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再见了,我工作过三年的地方;再见了,我的学生;再见了,朝夕相处的同事。一路上回味往事,有甜蜜也有酸涩。最让我可惜的是我们这批自德日苏民校成立以来,有一定文化素养的老师,因为血气方刚,社会经验不足,被领导们横加指责,粗暴干涉,先后被迫离开了心爱的工作岗位,致使学校的工作在稍有起色后又逐步走向衰落,学校以后的统考成绩一年不如一年,几年后便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

  上进修学校走的头一天下午,我来到了公卡汉,准备第二天上午9点坐班车到鄂旗。闲着没事到教办找燕宽有老师,没想到迎头等上解书记。问及自己被莫名其妙撤掉校长的事,解书记满脸愧色的对我说,自己没有调查清楚事实,听信谗言做出不当的处理意见,实在对不起你了。看着解书记这样说,我也不想再追问了,去教办和燕老师坐了一会儿,便回到我三老家休息了。

  来到进修学校后,我们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学习环境中,给我映像最深的是王秀山、宋志远这两位好老师,他们的音容笑貌至今让我难以忘怀。王秀山老师秉性耿直,学识渊博,语言风趣幽默,能写一手漂亮的字,棋艺精绝,让同学们佩服的五体投地。宋志远老师蒙古族人,内蒙古师范大学数学系毕业,精通专业知识,讲课由浅入深,循循善诱,注重发展学生数学思维,大家特别喜欢听他的课。在他的课堂上,我终于弄懂了以前高中时不懂的许多知识。两位老师的博学多才对我影响很大,更加坚定了我当一名优秀人民教师的决心。进修学校的学习是快乐的,在这个年龄最大38岁最小18岁的特殊群体里,同学们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形成了比、学、赶、帮、超的良好学习氛围,各方面都有不同层次的发展。走得比较近值得敬重的几个同学是豁达开朗、视野宽阔的王耀东;诚实善良、数学思维强的王俊莲;善于把控、敢于担当的寇维民;敢说敢干、秉性耿直的王美柱;思维敏捷、心地善良的刘巧玲;善于言谈、沉稳干练的侯俊莲;风趣幽默、活泼开朗的刘春梅;委婉清秀、提笔成章的刘改俊;笑对人生、有儒将风范的陈凤良。这些各有所长的同学,成为我人生路上的良师益友,成为我前进的动力。

  在进修学校学习期间,中途我有事请假回家,顺便到我们学校看了看,见到了仍在学校坚守的康玉梅和贺金荣。康玉梅还是那么文静清雅、不善言谈。说起学校的事,康玉梅眼里显现出一种迷茫,显然对学校的发展充满了忧虑,对自己的前途失去了信心。几经交谈才知道学校的管理更加涣散,声誉远不如以前,我听了后心里阵痛不已,一种苍凉悲伤的感觉涌上心头,失望之情顿时写满脸上。还不到一年时间,学校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这叫信奉来路和尚念得好经的村干部的脸往哪搁了。了解完学校的事情,康玉梅询问了我在进修学校的情况,委婉地表达了她想去教师进修学校深造的意愿。

  不久后听说刘志强调走了,杨福祥(新任教导主任)、王美翠进了民校当了老师,张莲成当了炊事员。学校新任校长是原石勒凯学校教师武树义。武树义拋家弃子来我们这个小学校当一个拳头大的官,究竟是为了什么,很多老师和村民都不太理解,但理解不理解是小事,咱不能输在大事上,为此热情好客的老师和学生家长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武校长的工作。武校长到校后,放手让教导主任抓学校管理工作,自己乐意当个甩手掌柜。由于他离家远,又有酒仙美称,所以课余生活相当丰富,以至于发生了很多传遍四乡的精彩故事。

  1988年秋季,康玉梅如愿上了进修学校,家住公卡汉的杨春瑞加入了学校老师的行列,由于没有住处,武校长将学校炭房腾出来给其当宿舍用,这对一个单身女教师来说太苛刻了,本身就处在严重的安全风险中。但坚强的杨春瑞凭借聪明的智慧,靠着坚韧的毅力,本着对教育事业的热爱咬牙坚持了下来,一时成为教育行业传送的佳话。

  1989年9月,进修学校毕业后,我又回到了阔别两年的学校工作,接任教导主任(此时武树义回到公卡汉中学任教,杨福祥担任校长)。这年学校所有的工作人员是杨福祥、贺金荣、常树生、王翠美、张莲成和我。为了加强学校管理,提高教师工作积极性,乡政府决定教师工资不再由村里发放,而是由乡政府统筹管理,并将工资提高到每月60元的标准。这个大好消息让老师们相当振奋,因为那点微博的薪酬再也不会被拖欠了,终于能按时拿到手了。接下来的日子每天还是按部就班的工作,期间常树生、王翠美离开学校到乌海市乌达乡河拐子村务农,崔王锁、崔玉贵、武方树、乔俊芳先后到学校工作。直到1991年学校被合并到石布青中心小学。(由于受棋盘井经济发展影响,很多年轻人都去棋盘井捞金,学生数量锐减,乡政府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整合教学资源,新建了石布青、石勒凯、其劳图三所中心小学,我们学校和百眼井小学被合并到石布青中心小学。)学校的合并使老师们各奔东西,杨福祥调到公其日嘎小学任教,我和贺金荣到了石布青小学工作,其他老师各自回家,另谋出路。

  初入石布青小学校园,感到新鲜振奋,看着几排崭新的红砖校舍,不由得感慨万千。告别了土房烂舍,投入到一个崭新的工作环境中,自豪之情油然而生。学校规模大了,学生多了,需要的教职员工也就多了。为了保证学校工作如期开展,乡政府任命陈凤良为石布青学校校长。陈校长指名何文忠为教务主任,聘请了苏凤录、王宝柱、李金虎、杨玉英、贺金荣、曹翠莲、王阗和我为代课教师(当年月工资涨成90元),聘用纪改玲为伙食管理员,杭桂连、杨凤英为厨师,白苹为宿舍管理员。机构健全后,校长陈凤良借三村并校的契机,狠抓职工思想教育工作,努力提升教学质量,不到一年时间,石布青小学声誉鹊起,一时成为全乡三所基层学校的标杆。不久后李金虎、杨玉英因另有发展机会,辞职离校。教办调侯俊莲、王双其到校接替二人工作。1996年9月,陈凤良因工作能力强,业绩突出被调到公其日嘎小学(公立学校)任校长,开启了基层民办学校校长到公立学校当校长的先例。

  两年的进修学校的深造和平时的学习积累,丰富了我的学识,几年的努力工作,成就了我的声誉。为了挖掘人才,五中的杨靖轩校长、赵再明主任亲自到石布青小学找到我和王宝柱老师,希望我俩能到中学工作,并给出相对的优惠政策。但我俩都是民办教师,工资少得可怜,全家人的生活全靠养羊放牧的收入来维持,如果到了公卡汉中学工作,家里没人照应不说还会失去经济来源。迫于生活的压力,我俩都没去赴任,这让杨校长和赵主任很是失望,对我俩的缺席深感惋惜和遗憾。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在石布青小学边教书边努力学习,终于在1993年7月如愿考入伊盟师范,成为了一个有正式编制的老师,我的民办教师生涯就此画上了句号。

  作 者 简 介

  纪存喜,内蒙古鄂尔多斯市鄂托克旗人,鄂托克旗作家协会会员。一直从事教育教学工作,喜欢文学、旅游等。崇尚学必求其心得,业必贵其专精。本着扬人文气息,携文友同行的宗旨,提升自身素质。善于用朴实的文笔写景抒情。作品散见于现代原创文学网刊,龙风文学专刊、美篇平台、西散南国红豆诗刊、西散南国文学、金驹文刊、鄂托克文艺、鄂尔多斯教育、鄂托克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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