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洪胜:未觉池塘春草梦 阶前梧叶已秋声
上世纪70年代,地图上的小城虎林是一个小黑点图标。两条约2公里长平行的直沙石路就贯通了几何图形不规则的镇区,每有卡车轰隆隆驶过,车尾拖着夹杂汽油味的扬尘把懵懂孩童的目光牵向远方。城东有一个大车店,开在十几间砖瓦房里,是当时远近闻名的“大酒店”,吃饭的人多是拉粮的马车老板子。店内饭菜飘香,店外飘着马厩的味道。黄昏,镇区一排排矮旧泥草房上炊烟袅袅,灰蒙的烟火里沧桑着市井乡愁。电影院、一百货等寥寥几栋2、3层红砖小楼,鹤立鸡群地聆听着电线杆上大喇叭里革命歌曲的高亢。放学后,我们3、5成群的童伴在街角空地上攻营、踢毽子。儿时的虎林,像落叶巷口手遮望眼寻子归家的奶奶,悠长的老巷里回荡着孩子简单的快乐。
80年代,铁南社区3趟半砖房围成了一个大矩形的沙石操场,这就是我的母校虎林二中。冬日,圆铁炉子与若干节炉筒组成如化学实验的“装置”,支撑着教室的供暖。有时炉子耍脾气,吞云吐雾;有时炉火罢工,上课要忍着冻脚的痛。晨起,宿舍洗脸盆的水物理变化成了冰坨。三载寒窗苦读,梦想开花,我们中的一大批学子从简陋的平房走进了高等学府。此时,沐浴在改革开放春风中的虎林,也翻开了建设家园崭新的一页,楼房如雨后春笋地生长,小城初露峥嵘。
1992年虎林跨入全国百强县,1996年撤县建市……然而企业破产,2000年已过而立之年的我“光荣”下岗了。摆地摊、打工、开店,在风雨兼程中我从未停下奋进的脚步,与故乡心息相连,命运相济。我在城西开露天洗车场,每天赤膊钻地沟、泥一身水一身地洗车,晒得像黑人。我在城北开了个几十平米的小粮店,寒来暑往,每年推着辆旧自行车把近百吨的大米、面粉扛上楼,送进千家万户。年轻有使不完的力气,我在艰辛中挥洒汗水,在顽强中耕耘希望。
2003年我考上了电视台记者。深入街道社区采访,感悟城市沧桑,体会乡土风情,每一小区的诞生,每一街巷的靓装,每一沟溪的美容,都情牵着我关注的目光,记入深情的字里行间。2006年我采编了题为《小稻壳、大文章》新闻,报道虎林城区利用稻壳发电,变黄色污染为清洁能源,在央视播出引起强烈反响,稻壳发电在全国推广,遍地开花。一条小消息助推一个大产业的兴起,新闻的力量令人惊叹。进田间入工厂采访,殚精竭虑构思文稿,加班加点编辑制作,有人说记者辛苦,但城市天蓝云白,空气清新了,我觉得苦中有甜。
实施“生态强市、美丽虎林”战略,打造靓丽的生态名片。沿曲线优美的东大沟、西大沟绿化带漫步,与林荫对话,与鲜花私语。欣赏着昔日污浊的臭水沟被治理成为清新宜人休闲观光带的变迁,我好像在翻阅着这座城市绿色生态建设著作的一个生动细节。漂亮的城东休闲广场和城西吉祥广场是冻龄大妈们休闲娱乐的打卡地。华灯初上,绿荫花丛中,旋律欢快动起,时尚的人儿翩翩起舞,曼妙婀娜。来到东郊东山公园、五虎山森林公园,攀栈桥,穿林海,徒步环山甬道,泡森林氧吧;或登临极顶,伫立亭台楼阁,听松涛呼唤,眺万家灯火,感慨人生波澜。星罗棋布的知青公园、财苑公园、晨光路两箱公园……与纵横交错的街路绿化网,勾勒出虎林绿色园林城市的秀美画卷。
图画在铺展,楼拔节长高。城建以每年10多万平方米规模推进,市区向西拓展了一倍。自2004年绿苑小区建成第一栋15层高层,现已建起了东方佳苑、乌苏里花园等精品高层小区30多个,高层楼100多栋。
雨后夏日,风和日丽,宽敞整洁的街道花团锦簇描红,绿树成荫泼墨,虎林葳蕤在墨迹未干的油彩画中。夕阳西下,晚霞织锦,乘车沿建鸡高速驶入市区,仿佛驰入了两岸楼宇鳞次栉比、霓虹绚丽缤纷的河流中,妖娆的虎林穿上了青春华美的靓装。
守望一座城,守望我前世今生眷恋的魂。夜行的思想与星辰对白,妙笔在青春之城生花,把热爱交给汗水,奉献就无悔。2016年我泪别了挚爱的新闻,调入机关,但笔耕不辍,仍为宣传虎林尽绵薄之力。
虎林,这亲切如生命的字眼,这里有我童年快乐、奋斗梦想、老去时光。岁月如梭,我已白霜染鬓,纹描额头,而东北边陲璀璨明珠——虎林,却从如旧衣蹒跚的老妇,逆袭成为妩媚妖娆的少女,焕发着青春活力。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故乡正青春,我如一枚落叶,飘落在故乡楼林一隅,守望繁华,看时光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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