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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文(中篇小说)

作者:梅元贞 阅读:10 次更新:2025-04-23 举报

小文(中篇小说)

梅元贞著

 一、川女初嫁

小文是我的邻居,她的真实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她姓文,同村同辈份一个兄长的老婆,80年代初,由四川人带到本村来的。以前村里的光棍汉在本地娶不上老婆的,就托人介绍四川女孩当媳妇。说我们这地方穷,但跟四川的穷山沟里比起来,还略显优势,至少地是平的,肚子都饿,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路平坦多了,走起来格外省力。

邻居兄长元字辈,名三,家中排行老三,父母没有什么文化,平常喊单音字,以歪就歪,全名梅元三。元山家里穷,上面的两哥哥因为娶了本地媳妇,把本来就穷的家,弄的更加贫困,两儿子媳妇先后分家单过。一向三间平房,原来房对厅开的门,用砖重新磊起来,形成隔断,再在各自在先前靠南向的窗口处开门,形成长条形的三家。

所以小文,其实也是先前嫁过来的川嫂带来的。刚来时,小文看上去乳臭未干,估计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脸的稚气,黄黄的头发,身高一米五几,身子还没有长开,就给邻居元三当媳妇,元三都近40岁的老男人了,小文我是非常怀疑的,跟他做媳妇是否合法的,那小的年龄嫁人,简直是害性命。分家时,元三跟了父母,分得堂屋中间部分,厅后用砖隔间房,就算婚房。

结婚的当晚上,就听到小文惨叫的哭声,过了两天,就不再听到叫声了。小文来村里,逐渐脸色红润起来了,也明显胖了些,胸也由刚开始凸起的小尖,明显变的封满起来。

小文结婚不久,就开始帮家里干农活,我们那地方多是水田,而四川老家都是山旮旯,只能种些玉米、红薯、高梁、土豆之类的旱季作物,湖北的水田,一年两季的水稻,地少人多,种了两季水稻,中间还要偷一季麦子或油菜,一年四季不间隙地从土里抠食物,田里不歇,田埂也没有浪费的,埂上点些黄豆,豇豆是常有的事,连放牛都要牵到很远的邻村山坡上去放牧。水田一般在当年三月,趁春雨充沛时蓄水养田,育秧苗一般会用塑料薄膜覆盖,因为三四月间,这里的天气不时会有寒潮来袭,保温是必须的。四月底到五一前后几天,早稻就栽完毕,到了七月中旬,就开始了一年的双抢,抢收抢栽,累死人的季节。

小文来湖北,第一次种水稻,刚还有些新鲜感,劲头实足的,待到5-6月间的田间管理,车水放水,除草打药,就开始有些吃不消了,幸好有个年龄大的男人心疼她,总是让她早点回家歇着。元三让中间的小媳妇歇着,还有另外一原因,小文已经身孕在身,前些时在厕所边呕吐,就婆婆看的真真切切,依她老人家的经验,媳妇八九不离十地怀上了。

我还曾经纳闷,难道湖北的饭养人些,几个月来,小文明显长开了些,肚子明显地变大了,胸也迈力地顶起来了,上衣被扯起了高高的蓬。

元三虽然累的像狗,对自己怀孕的妻子,能照顾到的,还是会尽量照顾到的。他稍一有空,就腰系托杆槽带,背上篾篓,操起夹网,去前后村池塘里赶鱼。夹网是一个半月亮形的鱼网,网长6-7米,网深2.5米,网沿前端线穿挂了一排轻漂,靠里排,穿了成排的铅疙瘩,以便快速下沉。月尖由两根4米左右的竹杆穿戴着网绳。夹鱼时,从正中间折叠拉扯住,竹杆的另外一端插入腰间木槽,形成一个转轴,向鱼塘中间抛撒网时,同时松开对折时的扯网,竹杆顺势八字形张开,一个扇形捕鱼的夹网,就最大限度地张开了。夹网后沿将落鱼塘底,元三,就用竹杆在水底,边收拢八字杆头,边摇动竹杆,将鱼往网底杆。待到水中竹杆头汇合拢时,夹网形成了完美的包围圈,就可以起网了。元三将竹杆插入胸前的木槽里,双手尽可能往竹杆前移,木卡槽、手握处、鱼网,以木卡槽为支撑点形成一个力矩,鱼网逐渐被提出水面,网底鱼获不少,元三宽大的左手握住两竹杆,右手从篓中拿出抄鱼圈,在网底左右敲打,小鱼迅速归拢到一团,元三放回操鱼圈,右手一把一把地往背篓中放鱼。元三很是享受左右的过程,既消除了田间劳作的疲劳,也有改善伙食的美味了。

半个多小时,元三就夹了3-4斤小鱼小虾。老母亲笑的合不拢嘴,动作熟练地用刀饬鱼,小文也在旁边凑热闹,对那些泥鳅鱼下,捉来捉去的,因为在山里,她很少见这些鱼类。

洗锅,抹灶,点火,稻草把子迅速燃起,灶火燃烧的炊烟,从屋后烟窗、瓦棱封,袅袅升起,夹杂着煎鱼的喷香,村里的狗一闻到,也开始在小文家门口聚集起来了……

二、鄂北家境

转眼到了冬天,也是一年的农闲时节,小文的公公将支起他的铁匠铺,为来年附近农民的农具,修修补补,或打制新的物件。小文的公公是生字辈的,叫梅生宴,是个非常出色的手艺的人,铁匠手艺远近有名。

要说黄陂这地界也怪,怎么这样出手艺人呢?原因是清朝四川地区的战乱,生灵涂炭,湖广填四川。湖北人移至四川,广东、广西、江西也往四川迁徙,当四川地区移民基本上饱和时,广东、广西西迁的准移民,已经走到了湖北,移民也是拆东墙补西墙,黄陂地界也缺人了,一部分江西人,就此定居下来。我们老家那地方算是江西人的移民。因此,黄陂亲戚中老表最多,跟江西老表是一脉相承的。

黄陂地区人杰地灵,各类手艺人多如牛毛,江西的传统手工艺,与黄陂当地的手工艺,相互借鉴,相互学习,反复融合,逐渐形成黄陂特色的手工艺人文化。因此,黄陂的手艺人就特别多,且多崇尚拜师学徒,有一门手艺,就好安身立命,养家糊口,手艺代代相传。

我们乡下,未婚厚生(青年人),找媳妇媒婆首先问的是会什么手艺,其二看小伙子俊不俊,其三才看家庭条件,那年代,好的条件与差的条件,差别不大。手艺是硬货,凡是有手艺的,没有找不到媳妇的。

有人曾作过考证,黄陂有“九佬”“十八匠”,“九佬”是指阄猪、杀猪、骟牛、打墙、打榨、剃头、补锅、修脚、吹鼓手这九个行当。十八匠是指:金匠、银匠、铜匠、铁匠、锡匠、石匠、木匠(又分长木匠,即建房的,方木匠,即打家具的,圆木匠,即做围桶、脚盆的,也称为箍匠,还有锯匠即锯木板,也称界匠)、雕匠,画匠,弹匠、篾匠、瓦匠、垒匠,鼓匠、椅匠、伞匠、漆匠,皮匠。此外还有织布匠、绒匠、染布匠、弹花匠、铸造匠、磨剪铲刀匠、窑匠等等,算起来比19种都多,自古有无陂不成镇的说法。

打铁手艺炉火纯青,我小时曾经亲自见他在村东一个工棚架炉生火,附近的村民,常定制些铁器件,铁榔头、斧头、铁链子、如犁、耙、锄、镐、镰等,也有部分生活用品,如菜刀、锅铲、刨刀、剪刀等,此外还有如门环、泡钉、门插等。

黄陂人尚艺,青壮年厚生,以有门手艺为骄傲,因为有了手艺,无论是丰年还是荒年,都好立身立命,养家糊口,俗话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是因为手艺人再传统农耕时期,处于竞争的优势地位,因此,黄陂人手艺代代相传,永不丢弃。

小文的公公年轻时,人高马大,又有身蛮力,学徒先从打大锤拉风箱开始的,公公出师后,也收了徒弟。元三的两哥哥也是铁匠出身,但徒弟,不从其父。古代有易子而食,是说中间的孩子死了,人又饿的不行,吃中间的孩子的肉,是下不了手的,只有交换着吃,才行。学徒弟,跟这也有些相似。一是学徒是要交学费的,一是烟酒侍候,二是免费劳动力,三是无钱孝敬师傅,可以用实物相贡,如果收自己的孩子当学徒,那就没有这些东西,就算也这样做了,就相当于礼物左口袋放右口袋,没有增值。另外还有一原因是跟易子而食相似,自己的孩子学徒期间,下不了狠心整,打骂都容易被亲情左右,所以难以出师。徒弟也不容易学成。因为父亲是孩子人生的老师,你再在事业上当他的老师,他容易不服你。常言到,人总是信别人的佛,也就是这个道理。

元三的两个哥哥,也是不服父亲的,父亲就将两哥哥,送到其他师傅名下,在铁匠行业历练,别的师傅下得了狠心,虽然知道孩子学徒期间,会有师傅刁难,打磨,但眼不见,心不烦。孩子又在其他师傅那学到了跟父亲大多数地方相同,某些地方又有新的做法的打铁技术,着就是服气、融合、互补、提高、创新的前奏。

一般说来,铁匠炉的标配是三个人,即一个师傅两个徒弟,打铁需要先生炉炉子,用的煤,主要是从湖南小煤窑里进来的烟煤,虽然便宜,但点火燃旺来得比较慢,烟也大,格外的呛人,褐煤发热量又不高,要想炉火旺,铁红的快,上面需盖上一块磁瓮片保温,徒弟必须拼命抽拉风箱,以加大供氧量,才能将那熟铁烧的透红,锻打起来就容易些。师傅左手掌钳,夹起烧得通红的铁条,放到砧子上,随即用另一只手持的小锤锻打在要打的部位上,紧接着两个徒弟抡起大锤,跟着师傅小锤打过的部位,交替着锻打,两重一轻的锤声,就形成了叮叮当、叮叮当的节奏。师傅不断地移动或翻转着铁块,大锤始终跟随着小锤雨点般的锻打,锤到之处火星四溅铁皮剥落。锻打的节奏,简直就像现代舞的重金属钢琴协奏曲,现代不少抖音,就模仿铁匠锻打的铿锵有力的节奏,配合的相当完美,我常驻足观赏,除了沾铁匠铺炉膛温暖的光外,打铁的程序,一板一眼,锻打过程的物理外型的变化,很是让我思索了些日子。有时想在铁匠们的花脸、衣服的烧洞的造型中,寻找笑点。

小文的公公由于年轻时出力过猛,导致经常头昏,冬天,常见他头裹条毛巾,在炉膛边打铁,忽热忽冷,热时头巾当揩汗巾,冷时又鼻涕直往下滴,鼻涕不用头巾,他只能用那双抓过煤的右手,拼命揪捏鼻翼,直到最大限度地挤出鼻涕,鼻涕被用力狠狠地摔向地面,鼻翼两边对称地留下黑黑的手印,生宴的口此时有些干渴,拿其炉旁温起的铁洋瓷刚,“咕咕咕”地大口地喝了起来,茶水洒落到刚刚掉落的煤渣上,迅速汽化,发出“哧哧哧”的响声,煤渣直冒青烟。

小文自怀孕以来,性格也开朗了许多,乡下男人女人一起干农活,总会半开完笑半打邪地说些荤段子,一是图口快活,二是农活累而无趣,说说笑笑,半晌就过了,日子好混。小文这个四川媳妇,性格温和,也能吃得些苦,惹得村里的老人喜欢,已婚的男人们羡慕,小媳妇忌妒。我的母亲与人谈天时,一贯对娶四川媳妇不看好,小文的一举一动,就摆在她面前,这样把母亲的传统观念,都给改变了,母亲甚至尝试让小文将来替我也找也个四川的媳妇,小文满口答应着,我懵懵懂懂的,感觉那事离我非常遥远……

三、少为人母

九月怀胎,小文终于发作了,发作的地是在生产队上工期间。春季的农活,大多是从田畈地头集草肥,把那些渣草往生产队稻场一角,起堆,再与生产的里的牛圈猪圈土堆放在一起,并浇上厕所里的粪便,用稻草覆盖发孝义段时间,就是上号的农家肥。小文怀身大肚,不能挑重物,队长特意派她只用锹上渣草,壮劳力挖,一般妇女上土。上草渣土,活路轻松。照顾小文一般没有人说闲话。每家都有做媳妇的,每家媳妇都可能怀孕。

小文被搀扶着回了家,婆婆快速烧灶,生火烧水,元三老年将得子,非常激动,他拔向邻村跑,并找来接生婆。还不放心,又将红家田的赤脚医生李佑富给喊来了,两个“大拿”同时到位,元三才有些放心。小文在客厅里间的床上躺着,爹呀娘呀的叫了半天,元三在客厅急的瞎转悠,有力也使不上,小文忽然好想加乡,生产大凉山里的父母,她疼的一阵昏厥过去,她有看到自己的母亲,背着背篓,拿着砍镰,她在母亲身后一直喊“妈,妈!”有时又喊“老汉儿!”突然,一阵婴儿的哭声,接生婆大声对元三的娘喊道:“老婆子,恭喜嗯朗嘎(你老人家)哈,生了个放牛的。赶紧拿糖鸡蛋来,喂喂小文,她体力消耗大,也跟我添一碗”。娃的哭叫声,把小文从昏睡中惊醒,她隐隐约约听出,自己生了个儿子,她吃力地睁开眼,看到接生婆正在个哭闹的孩子用棉衣打包,孩子黄瘦黄瘦的,是平常营养不良的结果。

小文在月力头十几天,基本上都在床上度过的,时间一长,婆婆就有些不耐烦了,她唠叨道:“我们拿时候在月里,一生了孩子就去地里干活,没有躺一天,你已经躺了这久了,该帮忙家里做些家无务了。”小文知道婆婆不耐烦,她就自己是要做点事,以平衡婆婆的操劳和不满了。

贫穷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又是一个充满生机的早晨,冬日的暖阳,刚刚升起,村北那棵苦楝子树上,乌鸦在“嘎嘎嘎”尽情的叫着,鸡鸣狗叫,乡村的闹,从清晨开始,鸡、猪、狗都被关了一夜,纷纷出门放风,撒欢地叫着,顺带着屎尿,边走边解。小文跟往常一样,早起拾粪,拾的的粪,交给生产的,粪论重量记分,小文提着粪檱,粪匙,沿村东头开始,一路搜寻畜粪,到南边塘角,已经捡得半檱,她向西南稻场石磙看去,撇见一大堆牛粪,正冒着热汽,可能是哪家人牵牛饮水,路过时留下的粪,她放下檱,檱口对着粪堆,准备扒入檱中,突然听到有人喊,小文莫慌,那是我一早牵牛喝水,牛啦下的,我刚把牛送到牛栏,正准备捡牛粪,你就来了。喊话之人名张桂英,本村梅细夜的媳妇,她暗家河的姑娘,嫁村里已七八年了。为人泼辣叼钻,是个半边户(老公在黄石煤矿),有个吃商品粮的男人宠她,她就八在家里的性子,在外面也来使。

桂英身材高大,胸丰腴,尤其是臀肉翘立,屁股翘的程度,被形容为,可以放一花钵子,人胖,自然白,气色也好。全村人都营业不良,唯独她富态有余。论体格,她刻装下小文,所以小文不是她的个。小文虽然不爽,也不赶与他争执,她不舍地放弃了牛粪,哪可是半檱的牛粪呀,相当于我的半个早上所捡的全部。

桂英知道小文怕自己,故意找茬挑战小文,她捡完牛粪,快速跟进正准备往檱里捞粪的小文,喊道:“停,拿是我家狗拉的”小文刚才都委屈地放弃了,这回有跟自己抢狗粪,分明故意欺负我的意思。她争辩说:“你从哪里看出是你家狗拉的?”桂英强词夺理地说:“我家昨喝的是猪大骨肉汤,我家细夜从黄石带回来的。”小文没有好脸色,指责道:“你从哪里看出是吃了骨头拉的屎?”着英问,把桂英给问住了,恰好这时,本村长辈生福从此经过,是本村的会计,住村南头,元字辈的媳妇,无论大小,一律叫他叔。他儿子是大堆书记,大儿子曾经是某空军的连长,后转业至孝感地区民政局,小儿子还在部队服役。老头子干瘦,但精神气十足,生就一双贼眼睛,她仗着几个儿子的权势,在村里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他见两媳妇为一堆狗死,争的大劲流的,心想:捡再多,不都要经过我称,更何况,就算你不捡,只要我喜欢,凭空给你记一笔,得你忙活半天,只要你们俩随便拿个堆对我好一点,都在里面,不会想!村会计也想当回司马懿,给她们俩女人断案,他出了馊主意说道:“判别是哪家狗拉的,其实很简单,用树棍扒开哪狗屎,有骨头的是桂英的,没有骨头的是小文的。”生福在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使劲拨弄着狗屎,可能是狗也存在便秘,长圆磙的屎团硬是拨不开,桂英性急,用挖耙直接开挖,果然屎团开,露出骨头碎渣,屎归贵英。

贵英被判得胜,其实是老狐狸生福故意让桂英赢的,村里任意一家人吃骨头汤,丢下的骨头,一般被狗群分而食,所以用骨头渣区分谁家的,是极不公道的。她对桂英早已垂涎三尺,只可惜细夜每次回村,都会跟堂兄交代,看管住桂英,堂兄老老实实照办一有空,就盯着桂英和她家的大门,因为他们夫妻俩,毕竟不常在一起,桂英年轻,爹娘死的早,没有学到多少家教,着多年细夜对这个媳妇了如指掌,桂英的举止,总给人以轻浮,好显摆,喜虚荣,不靠谱。他叮嘱堂兄,没事多留意中间的媳妇,恐怕他人对其不轨。人在曹营心在汉,她对桂英是不放心的。桂英有一身的毛病,但她有一个个全村人都不具备的优点,爱干净。她家的桌椅板凳、灶台、地面,一尘不染。她家的床上总是香喷喷的,蚊帐新亮。她的生活固定模式,常态是慢慢煮稀饭,吃过早饭,就提着一家人的衣服,大桶大桶地拿到村西大池塘边洗。

农村洗衣服,一般人家买不起洗衣服,就用炉灶烧过的稻草灰和水,将脏衣服一起浸泡,然后用木棒槌,拍打衣服,翻转,调换位置,再拍打,然后再池塘里反复清洗完后,回家凉晒。桂英洗衣服的时间长,衣服也确实洗的最干净。因为她多的是时间,又不用出工,就在家里洗衣服做饭,带孩子。

黄陂东乡,民风虽然纯朴,然而,只要有人的地方,只要有情感的碰撞,没有不产生火花的,这些情感,有的甚至是为了最低的尊严,活着。中国历朝历代,对农民都是最残酷的,新中国的成立,计划经济,工农业“剪刀差”不停地拉大,农民辛辛苦苦一年,主要收获的稻谷,稻谷的产量,撑破天每亩七八百斤。按先交足国家的公粮,留够村里的种粮,余下按公分分给农民。农民一直在贫困中挣扎。

我们村稍有些模样的女孩,想方设法嫁稻城里,不管其是跛子、瞎子孩是残疾人。都愿意嫁走,农民的手脚被捆在贫瘠的土地上,地少人多,总是吃不饱肚子,人们数着日子过,不知何时

四、被村官父调戏

日子过的真快,转眼儿子耀耀,就四岁多了,小儿能说会道,完全不像俩大人那样内向语短,小家伙已经能背些儿歌,什么“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天上的星亮晶晶”、什么“月亮走,我也走,个给月亮提耙篓”唱的很遛。当然,大人们故意逗乐,教的邪门歪道的东西,也照单全收地学着吟唱。

今年的春季多雨,又常伴有雷暴,村南那条大塘堤草,就会郁郁葱葱,小文想趁早让牛吃上绿油油的嫩草,带着耀耀,随同放牛。可能是牛吃过的草拉出的粪的残留,在这样适宜多雨,十几度的温度条件相互作用,草丛中,属菌类的地菜皮,一夜之间,在草丛中就繁繁殖了一大片。

儿子跟在身边,一刻也不老实,东树上扒扒,西地上用小树枝捅着蚂蚁,不一会,他又对一地黑乎乎的东西感兴趣起来,他蹲在地上,用他那小手,轻轻地拨弄着那柔软的东西,很是专注。

儿的举动,把小文小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坡地那一片黄黑的东西上。小文低头琢磨,这是是什么东西呢?这时,生福会计正好去大队小卖部买洋火,也是从堤上路过,见小文和儿子在坡地上拔拉着什么。他一看贴满整片草皮的那黑黑的,像木耳一样的东西,他就知道这是好东西,于是马上蹲下来,用手刨了起来,小文感觉是好东西,就不让生福泡,那是我先看到的,于是也拼命地往自己怀里刨。生福感觉梅元自己的份,不甘心,还想占点便宜,就反问小文:“你知道这是啥不?”小文拿不准,反正她知道,在这个常常饥饿的年代,只要能吃,啥都是好的。她装聪明回答道:“知道,是野菜。”生福这时,就想装渊博,给小文科普一番,他神秘地说:“你把这东西拿回家,弄你男人吃了,保证让你夜里满意,给你爹爹婆婆吃,她们也会有感觉的”,说完,便神秘一笑,这东西还有个顺口溜:“地菜皮,油盐拌,爹爹吃了Y子硬,婆婆吃了B又痒,媳妇吃了偷和尚!”小文被这段淫邪的顺口溜,表面上给予了严重的排斥,内心还真是充满着期待。

男大女小,男人也确实那方面不行,根本满足不了自己,听生福这样一说,她还真的认真起来,把刨拢的地菜皮,放在头上戴的篾编雨帽里,份量不少。这时,耀儿立马模仿着,把刚才那段,当儿歌唱了起来:

地菜皮

油盐拌

爹爹吃了Y子硬

婆婆吃了B又痒

媳妇吃了偷和尚

小文感觉儿子好的东西不学,坏的东西学的这快,用杆牛的棍子,假装要打耀儿,耀儿吓的跑向远处,进行重复吟诵着,引来同村人的戏笑,有个村民干脆就盘问起耀耀来:“你妈妈偷了爹爹没有?”耀耀认真地回答:“没有看见”,引得问者哈哈大笑。小文见此情景,就骂道:“个死乌豆(骂人的土话),你把个小伢不得了,还有个做长辈的样没?”

说起来也怪,小文放的那头牛,是头公水牛,春天的到来,万物复苏,连公水牛也开始发起情来,肚皮长长的牛鞭吊的老长,几乎快要粘地上了,小文在老家,也放过牛,但都是些土黄牛,水牛,只有这平原地带才有,从未见过牛这样,她感觉是不是牛被自己放病了,生产队对自己不依不饶怎么办?扣我工分怎么办?反正这肯定不是好事,她吓的直哭,把牛牵回家,并向自己的男人哭诉:“牛病了,吊肠子了”,元三听了,哈哈大笑,但有不愿明说,小文紧追不舍地询问,元三没法,只得告诉她,那是牛的JB,牛已发情了,估计你今天放牛,附近有头母牛呗,小文回忆着,自己放牛时,不远处,还真有一个人牵着水牛放牧。她心头一颗石头这才落地,她把帽中的地菜皮让男人洗了,也打算用它,补补男人,看看是否如那老东西顺口溜中所说的那么灵,她期盼着奇迹的出现。

又一转眼,就到了夏天,鄂东地区的天气跟蒸笼似的,闷热无比,夏日的烈焰,灼烤,使人们不得不躲在屋里或树阴下,无风,桂英在门前的一棵大苦楝树歇着阴,芭蕉扇有气无力,有一下无一下地摇着,汗仍然在暗淌,她那件阔领的白色圆领衫,却也遮盖不完全那双巨乳,脸上的汗滴,在颈处汇积,流向那深而洁白的胸沟。

元三虽身体状况不行,但仍能对上眼的女人心动,他畅想着桂英的身体模样,是否跟小文的有哪些不一样的地方。他是来找耀耀的,因为那孩子喜欢跟桂英小的玩,就走到桂英的躺家来寻找,没见他家的孩子,连耀耀也不在,他拍了拍仰天瞌睡的桂英,打探自己的孩子在不在,桂英的躺椅在门前,蓄阴是一方面,看住孩子是另一方面。

农村塘满堰满的,溺亡事常发生,桂英感觉不对劲,几个孩子两个孩子偷跑出去玩水了,她放下芭蕉蒲扇,跟元三直奔村里最有可能戏水的池塘方向,一边跑一边交换着名字喊着两儿子的名字“福强!建平!”,元三则喊着自己的儿的名字“耀耀”。

五、生产与农事

两家大人终于在村西一个水塘里找到了仨孩子,他们的衣服都脱在池塘边,一个个光着腚,在水里嬉戏追逐,还偷摘了位于池塘边同村人的黄瓜。那家太婆是个厉害的角,似老虎身上的毛,如果模了,后果是可想而知的。桂英和元三都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孩子不仅严重违反了家教,还恐怕得罪了黄大狠人,只有赶紧将孩子弄回家,毁灭证据。把飘在水面的黄瓜皮,黄瓜蒂,都捞起来,放泥里埋了。两家人的孩子,被揪着耳朵,拉回家,跪在厅堂中央,棍棒伺候,边抽边教训道:“还偷偷去玩水不?这么深的水,附近村里不知多少这样的教训,你们下次还敢不敢了?”孩子们都哭着,也被打痛了,屁股上各自留下了几道红红的鞭印。

粮食产量一定,要想有多的收获,必须扩大土地面积,面积从哪来?每个村的土地是一定值,只有开垦荒地,利用坡地,滩头地等,才能实现旱季作物的扩展。

对土地的索求,甚至到了寻找死去的人的地步。那些多年无主坟墓,长年累月也无人拜祭,或许根本就没有后人,这样的坟墓被挖平了,然后平整成耕地。湾子里埋人的那个山岗,坟墓一座一座,挨的紧紧的,就是为了节约耕地,少资源,无山地,连做饭的柴草,都要去很远的,无人管理的山上砍,十分的艰辛。物品利用的成都,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人吃不饱,那么,村里的那些狗呢?狗只有,啃人啃剩了的骨头,甚至小孩拉的屎,不用担心处理,狗会毫不犹豫地吃掉。连棺材板都会利用起来,我们村的厕所,用石头泥巴,磊起一米五六的高度,用石条做踏步,棺材板就倾斜地靠在厕所墙的一侧,作为拉大便的蹲坑里坠落粪便的缓冲板,个别没有缓冲板的,拉起大便来,坠入粪池中的便便,还会溅起一屁股粪水。

村里的自留地,是村民粮食不足的必要补充,他们辛辛苦苦在生产队劳累一天,空了就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那,菜基本上不用买,但有的人是没有自留地的,他们一年四季,用泡菜过活,有的甚至是用点酱油调一下味。

小文家的耀耀,从此再也不敢单独行动了,小文甚至连上厕所,都会把孩子带着一起,去村东那个公共卫生间上。一日,小文上厕所,又带着耀耀,小文进了女厕所,而耀耀则进了男厕所,耀耀的男厕所里,有村里的傻哥在厕所里站着尿尿,边尿边发出粗鲁的喉声,吓的耀耀只哭,他快速跑出厕所,隔壁厕所里的小文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知道是傻哥在作祟,就赶紧搂起裤子,到男厕所这门寻儿子。耀耀快速与母亲会合,小文牵着儿子,边走边问,傻哥对你怎么了?耀耀是个孩子,把所见的一五一十说的真真切切,他打着比方说:“妈妈,我今天看到了傻哥在厕所里尿尿,个日的,尿的好高呀,都比我人头还要高,他的J巴有这么粗!”他用手比划着,两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各做出个C形手势,形成一个O型,表示大小,他先合拢,他想了想,感觉不只这么粗,连忙补充说:“哦,不对,应该有这么粗”又将两手平行移开了些,直径足有两寸多粗。小文听了,哈哈大笑,但没有做声,她非常怀疑儿子的夸张说词,集合自己的男人的那东西,哪会有那粗呢?除非自己亲自看到才信。

为了验证耀耀的说词,也由于这个青壮年女性的好奇,她决定某次傻哥再上厕所,跟踪一下。小文和元三,是典型的老夫少妻,元三又是个病秧子,生理功能不同步,很是让小文生心生怨气。

某天,元三帮一家人盖房子,房子上梁,按老家的规矩,是要放鞭请酒的,活路轻松,是从房子下面往房顶递瓦,元三酒醉,体力不支,晚上干那事,无力应付,小文带气地骂道:“一天到晚,喝、喝、喝!连鸡儿都喝歪了!”元三自知理亏,雄起不了,只有一言不发,埋头睡去。

村里30几户人家,无论是吃饭时的聊天,还是闲时三五成群的扎堆闲扯,都会张家长李家短地议论着,话题不限哪家的情况,都彼此熟悉,连哪打出的屁,就这大哪家今天吃的什么,桂英人胖,常参与其中,她腚肥硕,打出的屁又响,旁边的润芝嫂一闻,就说:“桂英,你家今天吃的是红苕稀饭,一股红苕味的屁!”小文听了,哈哈哈,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小文高兴的太早,她感觉会有事,是祸躲不过去。

黄老太婆就瞅着人再扎堆,都在现场,开始拿出她的独门绝技,骂街了!“郎嘎们?是哪个短阳寿的,倅匣子的,把我的黄瓜偷去吃,男的断子绝孙,女的塞B窟窿;老娘辛辛苦苦,起五更,睡半夜,种的一点菜,都给我摘光了,下回我打上药,闹(药)死你们这些倅匣子的,我说到做到!”小文听了,恨不得地下有个缝,钻进缝里。她扯个理由说回家添饭,其实,锅里哪里还有饭呢?于是,焉焉地回了家。小文一走,那群人立马给黄老太婆告了状,说是桂英两孩子和小文的孩子一起偷的,因为两家都打了孩子,哭声都惊动了邻居。

农民是法律意识淡漠,小农意思,自私自利,往往会使用过急的手段。黄老太婆也真的够绝的,她去镇上的小卖部买了瓶1059的剧毒农药,兑了些水,浓度很大,在黄瓜地里全打上了农药,阴险地笑着离去。

几天后,下了场小雨,瓜果得雨水,结的又大又粗。耀耀没有长记性,把先前的惩戒,抛的九霄云外。同时玩水去的仨孩子,都一起摘了黄老太婆的黄瓜,别的孩子偷得的黄瓜,都想拿回家当菜吃,就都舍不得吃,留在手里,唯独耀耀,因为上次的教训,不敢拿回去,洗巴洗巴,带皮一起吃了起来,没有想到,瓜皮残留的农药,让耀耀中了毒,他开始狂吐,嘴唇泛起了白沫,孩子们飞快地跑回去报信。        元三和小文闻讯,知道又出事了,一路狂奔,来到池塘边,耀耀躺在地上,气温又高,孩子中毒明显,必须尽快送医院。

农药中毒,大队的赤脚医生是不会上门的,他们叫来板车,拖背起孩子,一路小跑,直奔镇卫生院。来到卫生院,耀耀中毒加深,面色铁青,呕吐仍然在进行,接诊的是镇卫生院好称最牛的医生,姓赵,也是镇卫生院的院长。小文救子心切,向赵哭诉着:“赵医生啦我的儿呀有救无救哇,你照直说啦!我的儿照业呀,昨日的面,下两碗,元三一碗,爹爹一碗,我跟耀耀共一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声引来医院围观的人群,人群中有同情孩子和小文的,也有替赵医生鸣委屈的,一个好事的围观者,插言道:“赵医生不是你儿,你哭儿,赵医生在救你儿,你却把赵医生给骂了,你应该这样哭,赵医生啦!停顿一下,然后再我的儿有救无救哇!”小文一个小学毕业生,此时那顾得了断句呢?

输液后,孩子终究平安无事,小文从家里拿了5-6个鸡蛋,又从邻居那借了4-5个,凑了10多个鸡蛋,送给赵医院,算是答谢了赵医生的救命之恩。他们拖着耀耀,回到了塘家田。(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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