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母亲父亲和儿子》二十九

 强天强又添了一岁，顺利地升入了初中二年级了。前一年的中考和期末考试的成绩，他在全年级都是名列前茅的，深受同学们的青睐以及老师们的喜爱和赏识。强天强打上县城中学以来，没有辜负他父亲强震虎和母亲紫芸的殷切期望。强天强学习上非常自觉认真，专心刻苦，即使在月光底下他也要熟读诗文，背颂课文。强天强是在乡村农家生养长大的，是在父亲强震虎这个忠厚诚实的农人和善良纯朴的母亲紫芸的调教下成长起来的。强天强这孩子懂事早，知道家中的甘苦，他跟他父母一样，有着省吃俭用的传统美德。强天强深深知道父母挣钱的不容易，他从来不乱花一分钱。由于强天强克勤克俭，学习的压力又大，营养又跟不上，开学才一个月，他就病倒了。

   强天强病得不轻，咳喘不止，高烧不退。老师门来看望他关心他，他强忍着病痛，感谢老师们的关怀；同学们来看望他安慰他，他也强装出笑容安慰同学们说：“没事的，睡几天就会好起来的。”

   从小在一起玩大长大的好朋友田丽芳非常着急，也十分关心这个既是玩伴朋友也是好同学的强天强。田丽芳一有空就来关心照应强天强，给他倒水喂水，一日三餐饭菜都是田丽芳打来一口一口地喂他吃。一个礼拜下来了，田丽芳不见强天强的病情好转，她心急如焚，不知所措。田丽芳想，她不能看着强天强就这样病着躺着，就找到管有义和田勇商量，打算把强天强送回去交给强天强的父母照应并带他去看医生。田丽芳、田勇和管有义他们三人向老师借了一张办公用的藤椅，找了一根扁担和一根捆行李的绳子，把强天强背上椅子，由管有义和田勇两人抬着去了车站，上了汽车，田丽芳也陪着回到了乡镇，抬进了强震虎伯伯家中。

   强震虎和夫人紫芸见儿子强天强病成这样，心痛难受，泪水盈眶。当日强震虎就在村里借了一辆独轮车，一边坐着儿子强天强，一边坐着夫人紫芸，嘎吱嘎吱嘎吱地推着到了乡镇卫生院，请赵郎中珍视。赵郎中是当方出了名的郎中，有手到病除，妙手回春的美誉。乡镇卫生院成立以后，就聘请他当了卫生院的主治医生。赵郎中还是像那年跟母亲紫芸把脉看病一样，摇着头簸着脑。赵郎中细心地观察了一下强天强的面色和舌苔，又把了一会儿脉，诊断说：“这孩子染上了肺结核。”

   果不其然，胸透后也确诊强天强是染上了肺结核。医护人员给强天强注射了链霉素，挂了水吃了药。这样医治了一个疗程以后，强天强的病情有了好转，高烧退了，咳喘也止住了，精神也好了许多。强震虎和夫人紫芸的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穷人生了这种富贵病，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也是极其伤脑筋的事情。这种富贵病除了要每天打针吃药，还需要精心调养滋补，而且还不是一天两天，十天半月的事情，闹不好需要一年两年的时间才能康复。好在强震虎不光是一个农民，而且还是一个打渔的人。穷人没有多少钱用来购买营养滋补品，强震虎就忙中偷闲，外出跑到沟渠河坝里捕捞些鱼虾回来，由夫人紫芸或红烧，或清蒸，或汆汤······，总之想着法子给儿子强天强增加营养，补充钙质，促进肺部病灶的钙化康复。强天强在母亲紫芸的悉心护理下恢复得很好，康复得很快。现在强天强脸上也有了红润，眼睛也有了神韵。当然，强天强的身子还比较虚弱，浑身乏力，经常盗汗不止，这是十分伤身子的伤脑筋的事情。母亲紫芸心疼得如同万箭钻心，难受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母亲紫芸找到赵郎中，问赵郎中还有什么法子治愈她儿子强天强盗汗不止的毛病。赵郎中告诉她可以用瘪桃、浮麦、红枣炖汤给孩子当茶饮，几个疗程下来就可以消除盗汗，身子恢复如初了。

   根据赵郎中提供的秘方，母亲紫芸遍访了许多地方，跑遍好多个山村，磨破了鞋跑痛了腿，最后找到一家桃园，在盛开的粉红的桃花丛中，采摘到了一些青香宜人的瘪桃。母亲又走村串巷，挨家挨户地去寻找浮麦，结果在人家多年的陈麦里筛选出了一些浮麦。母亲又跑到街上卖了一些红枣，费了很多周折才算把三样东西凑集起来。母亲紫芸按照赵郎中提供的方法熬煎了浓浓的瘪桃、浮麦、红枣茶，每天给儿子强天强当茶饮当饮料喝。几个疗程喝下来以后，儿子强天强真的不出倒汗了，真的神奇地康复了，精神也好了。强震虎和夫人紫芸非常感谢赵郎中，心里也十分高兴。根据赵郎中说，强天强这孩子的这种富贵病需要长期滋补修养，不能过份劳累伤神，对于孩子上学的事情，也只能暂时放一放了。

   强天强这孩子非常看重学习，他很天真幼稚地要去上学了，他说他可以把治病的药带到学校去服用。父亲强震虎和母亲紫芸告诉强天强这病不光要继续吃药，还要滋补调养，休息尤其重要。强天强无可奈何只得依从了他的父母。

   强天强这孩子跟他父亲强震虎一样，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他的病好转了，精气神也足了，每月的下旬，耕牛派他们家喂养了，强天强每天就骑在水牛背上代替他母亲紫芸去放牛了。母亲紫芸不让儿子去放牛，要儿子强天强好好在家休息调养，别累着伤了身子。

   “到大自然中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可以激活肺子，康复得好些快些。”强天强坚决要去放牛。

   母亲紫芸听了，觉得儿子强天强说的也很有道理，也就无话可说，就同意儿子的看法，让他去放牛了，反正骑在牛背上，也不会有多累的，外面的空气新鲜，早晨的空气更清新爽气，在这样的环境中，儿子强天强的心情好，精神愉快，儿子的病可能会康复得更快更好。

   再说田丽芳，因为在学校关心照顾病中的好同学好朋友强天强，每天给强天强倒茶递水，拿饭送菜，接触的次数多时间长，没隔多少日子也染上了这种令人头痛，十分麻烦的富贵病肺结核。田丽芳也无可奈何地弃学在家治病调养了。强震虎和夫人紫芸以及儿子强天强都深感愧疚，总觉得过意不去。强震虎也经常捕捞一些鱼虾送去给田丽芳补补身子，补充些钙质，促进田丽芳的结核病灶的钙化，让她早日康复。强天强的母亲紫芸听说，凡是染上这种结核病的人，都会伴有盗汗。大凡出盗汗的人，每天晚上一旦睡着了，就大汗淋漓，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把内衣都打湿透了，脱下来都拧得出水来。这种盗汗是很难为人的，也非常伤害人的身子的，能把人折磨得筋疲力竭，浑身乏力，不治是不行的。于是强天强的母亲紫芸也给田丽芳送去了瘪桃、浮麦、红枣，让田嫂煨汤给田丽芳当茶饮用，以便治愈出盗汗这种十分伤害折磨人的怪病。田嫂非常感谢强震虎他们的关心，可是，李刚就不同了。李刚一味地责怪强震虎一家人，气呼呼地说：“你们强家的孩子强天强生了这种传染病，还不知趣，害得我们家的田丽芳也感染上了这种十分伤身劳神的富贵病，你们一家人还有脸面来见我们呢？”

   强震虎和夫人紫芸只得左一声对不起，右一声对不住。他们夫妻二人连连打招呼，表示赔礼道歉，也从内心里感到愧疚。

   “这不怪他们，是我自己要去照顾强天强同学的。”田丽芳瞪着眼睛冲着李刚说，“这不管你的事！我和强天强是一个村的，从小在一起长大又在一起读书，是好朋友，也是好同学，人家病成这样，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那叫什么朋友？那叫什么同学？为了朋友，为了同学，田丽芳即使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

   李刚被田丽芳抢白了几句，讨了个没趣，心里老大不高兴。李刚心里有一股气，又不好对田丽芳说，因为他是继父，而且田嫂早就有言在先，不准李刚拿她的孩子说三道四，更不能高声大气，狠头狠脑地对待孩子，否则，田嫂跟李刚就没完没了。

   李刚原来是帮工出身，家徒四壁，一直是光棍一条，老大才碰巧遇到田嫂，很幸运地被田嫂招亲到了田家，成了田家的倒插门的女婿，这是很不容易的，李刚不能不珍惜这门亲事。所以，李刚怕老婆在徐村是出了名的，村里人都说他是“妻管严”村长。当时李刚吃了田丽芳的瘪，遭到田丽芳的顶撞，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就冲着强震虎发泄了一通。李刚想，当年在徐云豹家打工，你强震虎动不动就拿我李刚开刷，批评数落，说三道四，拿着鸡毛当令箭，跟我李刚过不去，我李刚能不生气吗？后来你强震虎触犯了徐府的天条，徐云豹命令我李刚鞭打你强震虎，我李刚复仇泄恨的机会来了，就咬牙切齿地恶狠狠地抽打了你五鞭子，出了这口怨气，我们之间的事就算两讫了，谁也不欠谁的了。可是，后来就是因为你强震虎的存在，徐云豹才把李刚辞退掉了。这就是你强震虎的不对了，害得我李刚打工没人敢要，很长时间闲在家里无所事事，受苦受累。这口气李刚还记得很清楚，还没有出呢？李刚冲着强震虎咆哮怒吼道：“强震虎，你别猫哭耗子假惺惺，谁稀罕你的小鱼小虾？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这是田家，不是你李家，你多什么嘴？”田丽芳义愤填膺地说出了这句气话。

   李刚看看田嫂没有敢做声，他朝强震虎狠狠地瞪了一眼，就气冲冲地上徐村村公所办事去了。

   强震虎和夫人紫芸十分尴尬地笑了笑，也感到过意不去，还是不住地向田家打招呼表示歉意。

   田嫂面对这样的情况，看看这样的局面也深感过意不去，就十分抱歉地对强震虎和紫芸说：“你们别听李刚瞎说八道，我们田强两家的情谊不是一天的啦，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

   人们常常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强震虎虽不是宰相，但他肚里还真的能撑船。强震虎非但不怪李刚，还一味地表示自责。强震虎认为，李刚是因为田丽芳姑娘得了这种肺结核病，又病成这个样子，是心疼孩子，心里一急就说出了这样的气话，也是合乎情理的，是情有可原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嘛，谁不疼爱惜护自己的孩子呢？强震虎对李刚发脾气说气话，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强震虎觉得，田丽芳得了这种肺结核病，的确跟他的儿子强天强有很大关系，她要不是照顾强天强，就不会得这种极其磨人而且很麻烦的结核病，强家确实是对不起田丽芳姑娘，也对不起他们田家。强震虎真的感到很痛心很愧疚。你李刚说你的，我强震虎捕捞来的鱼虾是专门送给田丽芳姑娘滋养身子补充钙质，促进生病的田丽芳姑娘早日康复的，又不是送给你李刚当下酒菜的。你李刚说你的，强震虎送我的，才不跟你李刚一般见识呢！

   强天强和田丽芳这两个不幸的孩子，经过一段时间的诊治和精心护理调养，身体恢复得很好。他们两个人，都得长期休养继续调理，暂时还不能去上学。强天强和田丽芳两个孩子都担当起了自己家中放牛的任务。他们两人结伴，常常一大早就开心愉快地骑在牛背上，回归到大自然中，借助清新纯净的空气，吐故纳新，调理身心，确实是自在舒服得多了，起到了清心养肺的效果。

   强天强和田丽芳两个孩子在病中患难与共，现在又常常在一起放牛，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了。他们两人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像亲兄妹一样。田丽芳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带些出来给强天强尝尝；田丽芳的牛绳断了牛跑了，都是强天强前去帮她把牛牵回来，接好牛绳交给田丽芳。徐村有一片开阔肥美的芦荡，放牛娃们都喜欢涉水过溪跑到芦荡里去放牛。芦荡开阔坦荡，水草丰盛，放牛自在，只要把牛绳往牛角上一缠，随牛自由自在地去吃草，放牛娃们就可以躺在草地上休息，或是嬉戏玩耍，十分泻意，潇洒极了。他们等到牛吃饱草喝足了水，再轻捷灵活地爬上牛背，优哉游哉地骑回徐村，牵回家中，真是开心痛快极了。

   每次到芦荡里去放牛，田丽芳都不敢涉水过溪，强天强都是让田丽芳骑在水牛背上，牵着田丽芳的水牛涉水过溪，顺利地来到芦荡里。强天强和田丽芳两个要好的同学，从小在一起玩的朋友，常常双双平躺在芦荡的草地上，仰望着空阔的蓝天，或说笑谈天，或朗声唱歌，或遐思未来······真是一对心心相印，情深意笃，志同道合的青年，他们两人的朋友同学的情谊更加牢固深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