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溪河未了的情缘
小敏的竹木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瑶人,淡忘了他的艄公身份。“笛子”的绰号,也为“覃老板”所替。美凤,南杂店能维持日常开销,与笛子的娃,能蹦带跑了。常年经商,政府给了他们特殊待遇,吃上了“皇粮”(国家粮)。美凤双亲去的早,想去楠木山看看舅舅。每次与小敏商量,他总推生意忙,走不开。
一日,“太阳打西边升起”,小敏竟主动与美凤说:“做不完的是生意,赚不完的是钱,我想给自己放几天假,陪你去趟楠木山。” 美凤自是欢喜,择一黄道吉日,带着家人去了。
公溪河瑶寨府至楠木山,一路翻山越岭,有二十五华里。
楠木山,山高林密,人烟稀少,少有生客。每之农闲,绥宁的篾匠、木匠、桶匠、裁缝,常出现在这一带。他们凭手艺在挣钱,补贴家用;而山里人靠打猎,来保证日常花销。打到的猎物,猎户常拿去山下售卖。如他们群殴到一只重量级的动物,如大野猪什么的,常常会纷纷议论一阵子。
凤之舅妈,曰梁皓婉,是个热心肠的人。皓婉,从小聪明伶俐,很能干,娘家在老虫山山坳。婚后,她贤惠体贴,做事勤快,邻里喜欢叫她婉妹。从侄女美凤口中得知,公溪河瑶寨场上,比鸡枞易讨生活。他们一度从鸡枞去了一趟瑶寨,搭了个简易棚。
一年寒冬,向信福的婆姨妹陀,丢下牙牙学语没断奶的娃,跟绥宁篾匠跑了。娃饿得哇哇直哭。信福为追妹陀,把娃托于皓婉,说声“麻烦照看一下”,就追了去。皓婉分娩不久,奶水足,遇上这事,理当帮忙,便将奶头塞入哭出抽声的娃嘴。娃立马止哭。舅舅向同宇见状,啥也不说,背着鸟铳砍刀去了山里。
只见此山,古木阴翳,山风呼呼,森森恐怖。山外烈日高照,入林,只能见些斑驳的光影。林中,鸣声左右,窸窸窣窣,清寒湿冷。同宇左手提铳,右手拿刀,猫着腰,在林子里小心扒拉着草木,搜寻猎物。他知道,这老虫山,过去因虎豹出没而得名。如今没了虎豹,但山羊野兔野猪类还是上蹿下跳的,回回没空手。今天不知咋的?见了山羊,山羊惊觉,未等看清就藏的无影无踪;瞅着了野兔,野兔机敏,还未等枪响就逃之夭夭;看到了野猪,野猪机警,还未等靠近就失去了目标。
夕阳下,林子西侧,一抹桔红锃亮的辉光特刺眼。同宇知道,得赶紧回,否则就黑在这山里了。说来也巧,出山口,遇上了一窝野鸡。他立马猫身,端着铳,盯着猎物,蹑手蹑脚靠近,生怕失去了这最后的机会。“砰”的一声,野鸡四散飞逃。
这一枪,细小的铁珠击中了两只:一只断了腿,扑棱棱在挣扎;一只打中了头,嘴壳流血,身体还温热。之家,天已麻麻黑。茶堂(厨房)煤油灯,闪烁跳跃着,抽着一丝黑烟。同宇把野鸡放下,饭菜就上桌了。婉妹摸了一下野鸡,一只还没断气,一只确定死了,冰冰凉凉,就说:“这野鸡还挺大挺肥的。”
野鸡炖汤,鲜而香,但骨头硬,对哺乳期的宝妈发奶是有好处的。皓婉笑嘻嘻吃着饭,轻声问了一句:“有信福回来的消息吗?”他摇了摇头,神情忧郁,长叹一声道:“一下午,我就在山里转,本想打只野兔山羊什么的,结果让它们跑了。回时,碰上了一窝野鸡,要不然,这次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山里人,条件差,娶个婆姨不易。生个娃,牙牙学语了,又让绥宁佬给拐了!现在信福又不在,娃这么小,你说急不急。”皓婉不问他打猎的事,心情沉重,岔开话题叹息道,“我奶水虽足,这一下奶两娃,怕是不够。”
“吃了野鸡会好些,奶水更足。娃的事,这就得你操心了。我有空,三天两头,进山一次,弄些进补的,还是有把握的。你只需负责把娃奶好。”
向同宇,鸡枞向氏祠堂的。“同”字辈的,比“信”字小一辈。鸡枞这地方,与婉妹老虫山山坳相邻。同宇小时,家贫,吃了上顿没下顿,常随奶奶乞讨,得了个绰号“告花”(叫花子)。久而久之,“告花”这绰号出名了,“同宇”却被大家遗忘了。
告花和向信福,虽隔着辈,脾气禀性很合,一来二去,关系很铁。信福得知婆姨跟绥宁篾匠跑了,操着砍刀溯公溪河追去了罗溪,哪还顾得上吃奶的娃?
信福一去就好几月,杳无音信。春节前,蓬头垢面,人瘦发长叹着气回了家。见娃昊宇小脸红嘟嘟的,白胖胖的,能简单地顺口喊妈了,又勾起了他的伤心事,悲从中来。再看看婉妹凯乐,也能咿咿呀呀学语了,趴在席上,瞅着自己的娃爬。信福一脸愧疚,不知该如何感谢他俩!
“什么也别想了,叔!能回来就好。我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婉妹欣喜,饱含泪水,安慰信福道。
信福带着愧色,打量起了婉妹,发现她明显比之前黑了瘦了。胸脯不似几月前坚挺了,眼角也有了细微的魚尾纹,还带着黑眼圈,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揶揄道:“婉妹,辛苦你了,人都瘦了!这几个月,我拖累你们了!”
婉妹大方地岔开话题说:“瞧瞧,这不认生了吗?叔遇到这么大的事,我们岂能不管?这些天,要奶两娃,我能不瘦吗?好在你的娃能吃米粑粑了。”
“这都怪叔,当时太冲动了,把娃撂你家,啥也不顾,就消失了几月。我在寻昊宇妈,也不知娃怎么样了,常以泪洗面。今日见他,白白胖胖,能喊妈爬行了,泪水顿时涌了出来。真的,辛苦你们了!”
“叔有困难,做侄子侄媳的,尽力帮一把,也是理所应该的。你也不用往心里去,现在昊宇能吃米粑,以后就靠你了。”
断奶半载,婉妹又怀上了,本就身形小巧,易现肚子。这可把告化愁坏了。他知道,添张嘴,日子要过得紧些,转念一想,比起添人,又算啥。婉妹笑嘻嘻,宽慰道:“一个牛是看,两个牛也是看。他们长大了,相互好有个照应。等咱俩老了,儿孙满堂,就可以享清福了。”
这已是从鸡枞到了瑶寨公溪河的事了。婉妹挺着大肚子,去了场上兰记染坊揽活。不经意间,麻生就生在了染铺。一伙计跑去告诉了告花,用竹靠椅将婉妹抬回去的。麻生刚过百日,兰记染坊掌柜的上门来,说他的婆姨覃松梅刚生产没奶水,欲请婉妹上门做奶娘。婉妹讪然,答应吧,孩子小;不答应吧,街坊邻居的,又曾是老板,怪生分的。告化也甚为难,还是婉妹说:“掌柜的,你看这样行不?我同时奶两娃。”
掌柜的心善,对婉妹一直不错。她有困难,常给予帮助。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问一问她能否同时奶娃,闻言自是感激。告花心里再怎么不情愿,碍于面子,也无话可推。掌柜的欣然,说还可以带凯乐、麻生去,告化也去,安排短工。
婉妹去了,凯乐留于家,告化看着。
且说这兰掌柜,本名福生,这次是老来得子,走路都轻飘飘的。母亲蒋氏一度因掌柜的没男娃,情绪失落,精神抑郁。现在好了,有了孙子,遇熟人,嘴上总露着笑说:“我这孙子,是去楠木山娘娘殿,烧了高香,求了娘娘送我兰家的。”
覃松梅原本是瑶寨的一枝花,十里八乡无人不晓。与掌柜的,喜结连理,也不是没产出,都是些不带把的。俚语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福生不知何时,心里有了淡淡的隐痛,想儿子都想入了梦。一日,与向瞎子聊天,在他的撺掇下,去了楠木庙娘娘殿,抽得一签。
签曰:“娘娘大仙,慈悲为怀。公溪众生,皆受庇佑。未种善根,速求难脱。皓月楠木,阳春散枝。”请大师,缓解读:“此乃一下下签,暗示贵府要行善。‘阳春散枝’,预示贵府有后。”初闻,掌柜的悲不自胜;继而,松梅大喜。夫妻俩烧了高香,喜极而归。
路上,掌柜的巧遇呱拉婆(能掐会算),灵机一动,何不找她算算。你可别小瞧这呱啦婆,名翠花,年纪小,能说会道,也不知师承了谁,还会掐指算命。她在福生染铺也帮过工,常惋惜自己生不逢时,错过了掌柜这样的精品男。当掌柜的说了生男孩一事,翠花脸上飞霞,几分羞涩,又几分尴尬,以为他是在拿自己寻开心,说:“掌柜的,这我哪能算的准啊!你们不是去了楠木山娘娘庙吗?听说,在那里求了,是很灵验的。”掌柜的半认真半开玩笑道:“我今日想求求你掐一掐指头,看我福生这一辈子有没有一男娃?”
翠花不愧是“半仙”,很快就镇定下来,见掌柜的实诚,便装模作样掐起指来,语气很缓和,似乎又很肯定地说:“你命里不该断后啊!莫不是有什么隔着你?”下午,翠花应福生之邀,去了染铺,说是去串门,实则是观察福生屋场和染坊。遇蒋氏,两人说了一番客套话。蒋氏趁机说:“翠花啊,我呀正要去找你算一算我命里有没有孙子呢?”
翠花故意卖傻,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说:“伯母(尊称),你家福生和松梅去了楠木山娘娘庙求了子,这回应该是崽了。”
蒋氏戚戚然,心中隐隐作痛,强说出口:“我家福生,想崽都想疯了。这次去了楠木山娘娘庙,求观音送子,抽的一签说:‘未种善根,速求难脱。皓月楠木,阳春散枝。’签中很模糊,说什么‘善根’‘难脱’,这不我心里担忧啊!我们兰家一向是本本分分做生意,靠的是本事吃饭。如何种‘善根’,如何‘散枝’,请你得指点一二。”
翠花闻言,故弄玄虚,十分惊讶道:“这签上的事,信则有,不信者无。‘未种善根’,是叫人从善,没有错。而你家掌柜的,很善良,平时乐善好施,早已种下了‘善根’。‘阳春散枝’,暗示着你家后继有人啊。”蒋氏思忖,签上的这个“未种善根”,莫不暗指自己,思想封建,刁难媳妇;而媳妇呢,小掌柜的5岁,伶牙俐齿,也不是什么吃素的,因此婆媳关系是“冰火两重天”。
翠花揣摩蒋氏心思,平日里知其婆媳不和,知其思想守旧,把磨媳妇当成其日常要务,于是想吓唬一下她,说:“‘未种善根’,莫不出在你身上?”
蒋氏一惊,轻声地对翠花说:“我家松梅,黄花闺女时,模样儿可人。老覃家的,当初不答应这门亲事。说起这松梅,的确是个好姑娘。”翠花见她不说“老覃家当初为什么不答应亲事”,知其有难言之隐,于是还想挖出其根由道:“你家掌柜的,这么好的男人,老覃家的为什么不答应?听说,若不是松梅有主见,掌柜的对她情有独钟,他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后来,老覃家的,拗不过女儿,才没硬生生地把他俩拆散,是真的吗?”
蒋氏叹息一声,声音很小,几乎带了哭腔,心想:“为了掌柜的日后有儿,能传宗接代,只能牺牲自己了!过去那些死脑筋,死封建,也该改改了。从今往后,我要善待松梅。”
“‘阳春散枝’,春风有约,花开有期,一切美好随春而至。”翠花见蒋氏没回“老覃家为什么不答应”,肯定问题在她,便同情起松梅来,于是明知故问,“我想,你已找到了‘未种善根’的根源,你的孙子很快会来了。”
为了显示自己算命灵验,翠花厚着脸皮几次三番去了掌柜染坊,打听到了蒋氏,一改往日磨媳妇拿大的做派。后来,松梅被婆婆善意打动,自己也脱胎换骨了,成就了瑶寨场上婆媳关系融融的一段佳话。
也许是婆媳俩找到了‘善根’,松梅还真生一子。掌柜的,按照蒋氏吩咐,又去了一趟楠木娘娘庙还愿。但松梅奶水不足,可急坏了蒋氏。蒋氏想尽了办法,娃还是饿得哇哇直哭,哭得涨红了脸,心里不是个滋味。掌柜的,为了娃有奶吃,也舍得花钱。什么山鸡、野兔,但凡好吃的,只要利于下奶,他从不吝啬。坐月子,松梅能吃,也没挑肥捡瘦,身体比孕前发福了不少。曾经的小蛮腰,如今与臀部一样丰腴了,肚腩也赘了一圈。
掌柜的很焦急,好不容易有了儿,欢喜还未去,遇上这种情况,也没辙啊!但他平时留意过婉妹,见她奶着娃,还大桶小桶把染布挑去河边,身子一点也不弓,有一股子蛮力。再瞅瞅她那胸,宽松的外衣里很丰腴,颤颤巍巍。雪肤般的乳沟,很诱人,多瞅几眼,又怕人闲话。
哺乳期,婉妹每次来染坊,都是用黑花背袋兜着麻生。掌柜的一提到想请婉妹做奶娘,松梅就一口同意了。掌柜的找了婉妹,说出了自己和松梅的想法。婉妹说自己做不了主,得问问告化。掌柜的信心满满地说,这事你别管,交给我好了。
掌柜的托裁缝铺的老板禹兴华,找了告花。告化碍于好友禹兴华的面,答应了。
婉妹来了,松梅也没隔奶,一起奶娃。她有自己的小心思,想享受享受做母亲的幸福。孩子一天天长大,麻生能吃米粑了。翠花的奶水,也渐渐消失了,没出半年就彻底断了奶。
一日,掌柜的喝高了,头脑发热,晕晕乎乎,一高兴,随口就给儿取名“高兴”,小名叫“兴兴”。松梅觉得丈夫取名太草率,不慎重,说了几句,差点唱起了“高腔”,后来也就接受了现实。
松梅一刻也不想离开兴兴,婉妹喂奶,她就在一旁瞅着。儿子脸红嘟嘟的,吮吸着婉妹的奶子,发出咘咘的吮吸声,脸上绽放出了笑容。晚上,在枕边跟掌柜的吹风:“当家的,我们不能亏了婉妹。她是咱俩儿子的奶娘。兴兴,也算她半个儿!以后啊,我们要像亲戚一样来往。”
“是啊,你俩常在一起,千万别怠慢了她。她实诚而善良,做事宁肯亏己,也不让人吃亏的。每次她都是先奶饱了兴兴,然后才喂她的麻生。我几次提出后奶兴兴,她就是不同意,说:‘自己的娃,时刻在身边,一有了奶,随时可喂。’这么好的人,值得深交,以后我们待她就要像对亲人一样。”
婉妹奶着两娃,什么活也干不了,一天就在两家跑。掌柜的,为了娃有奶吃,也舍得花费,三天两头炖只鸡,荷包蛋顿顿有。一月下来,因奶水足,两孩都长得白白胖胖。婉妹的肤色,也渐渐白皙,身体微微发福。每次回家,告花见了,如若初恋,笑脸相迎。见妻过上了一段清闲日子,养着身体,很是开心。晚上,一起亲昵,告化明显比以前温柔了。
婉妹,见告化怜香惜玉,“戏水”的一缕缠绵,让其心花飞飞。想想:“日子比之前好了,心情也好了,但还是怕告花埋怨,人家娃吮着自己女人的奶。更何况,在他家,稍不遮掩,就会被掌柜那猥琐的目光偷窥。”
麻生比兴兴大三月,婉妹每次先喂小的,小的吃饱睡了,松梅抱走,婉妹才奶麻生。麻生每次饿急了,哭着吸奶,不肯松口。婉妹心里知道奶水足,麻生能吃个饱,边哄边拍,还哼起儿歌。松梅见了,她懂,见麻生吃睡了,就叫她放床上与兴兴一起睡。
麻生周岁,婉妹就要把他隔奶。告化初不同意,说麻生这样子能隔奶吗?婉妹含着泪,瞅着麻生,胖嘟嘟的,颤颤悠悠能走路了,喜从中来。说来也怪,麻生第二天就不吃奶了,不哭也不闹。告化见状,疼其母子,劝婉妹别当奶娘了。婉妹有点难为情,说:“这哪行啊,掌柜的待咱不薄。再说,松梅有孕,我想等兴兴周岁,就跟他们说。”
告化以为婉妹脸皮薄,不好意思辞,就说:“你不好意思说,那我去说。”婉妹劝他:“再等等,也不在乎多奶三月。”
这次掌柜的亲自去了告化家,带了一坛米酒和一只鸡,两包点心,进门就说:“这段时间真的让婉妹费心了。”也许是见麻生隔奶了,怕婉妹辞工,特意强调要给婉妹加钱,是去是留,还是你们自己决定。告化好面子,见掌柜的以诚相待,辞工的话说不出口。
一日蒋氏生日,怀有身孕的松梅,欲下厨,掌柜的不让。婉妹一旁瞅着,主动请缨。那晚的菜肴,色香味俱佳,让掌柜的连连翘起大拇指!蒋氏怀揣小心思,在婉妹面前陪着笑,说媳温良,媳妇贤惠,不敢大声说话。
席上,婉妹见兴兴能吃米粑粑了,再不离开怕不被待见,就悄悄地与蒋氏说了。蒋氏说做不了主。掌柜的听说,跟母亲轻声嘀咕了一句:“想办法留住她。”蒋氏这才注意身边这女人,模样儿俊俏,体态丰腴;清秀的面容,嵌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示意掌柜的,这事你得自己去说。掌柜的觉得这事强求不得,摇头叹道:“依她的性格和为人,是不会答应的。”
婉妹回到了家。
蒋氏善待松梅,松梅敬重婆婆,婆媳融融,把掌柜的乐坏了。兴兴是兰家的根,比什么都精贵。蒋氏带着兴兴,日子过得蛮舒心。
翠花闲得无聊,抱着小儿上婉妹家串门,见婉妹,瘦了,黑了,心里难免有了几分同情。古语云: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啊,汉没嫁好,就苦命一辈子!两人聊起了掌柜的兴兴,就有了共同的话题。说到高兴处,就把兴兴的奶奶蒋氏给扯出来了,说蒋氏带孙子可用心了。告花刚好在门外听了,见是翠花,知道她俩议论着啥,走了进去。
翠花见婉妹的丈夫回来了,起身告辞。婉妹沒强留,送出门就回了。
“刚才你俩都说了啥?”
“她还不是来找我玩,聊了些女人的事,还有兴兴的近况。”
告花怕自己的女人掺和兰家的事,告诉她:“你要弄清自己的身份。一个曾被人使唤的奶娘,说得难听点,就是靠乳汁换取点小钱,只比那些伙计轻松一些。更何况,翠花是谁?地方上,背地里大家都叫她呱啦婆。一旦话被她传出去,岂不生事?”
婉妹清楚,当初他是反对做奶娘的,碍于禹兴华的面,才勉强同意的。禹兴华是个裁缝,在这公溪河一带,很有名望,那次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之后,告化还一再叮嘱,不要去招惹兰家人,规规矩矩奶娃。告化知道,婉妹的模样儿出得客,但嘴笨,不会招惹是非的。谁曾料到,她会与兰家人打得火热。
不过,就刚才,翠花那眼神,火辣辣地盯着告化的胸,有点儿邪乎!告化想入非非,翠花勾人魂魄的眼睛,还在他脑海里浮现。婉妹一直没注意她的表情,一副大大咧咧,笑嘻嘻送走了她。
翠花一路上想着婉妹的男人,那壮实的身板,准保一次就能让她飘飘欲仙。婉妹与她说过,告化每晚精神足,相处甚欢。为了接近告花,翠花还真费了一番心思,芳心大乱。心里老想着,“家里那死鬼,一到晚上就如霜打的茄子。撩他,情绪上不来,总不快活”。为了做一回“浪女”,享受一番猛男的“滋味”,她曾冲动过,顾不得身边的闲言碎语了,但每次欲付诸行动,又畏首畏脚。每每幻想着,一旦与告化在一起,后果那将是灾难性的。那般痛苦,是她接受不了的。因此,她害怕大于欲望,常能控制住内心怦怦直跳的心。至于害怕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突然又记起婉妹埋怨丈夫的话,她有了主意。知道婉妹还挂着兴兴,就常去掌柜家与蒋氏聊聊,拉拉家常。说些不着调的话,逗着兴兴玩,想你奶娘吗?这小不点,哪知什么想与不想的,倒是蒋氏还惦记着,说起婉妹的大恩大德。
翠花又跑去婉妹家,与婉妹胡侃,聊起了兴兴。婉妹毕竟是重情义的,心里放不下,也就带着麻生回访过几次。几次三番,每每得手,翠花心里有戏了。越有戏,她心里就越害怕。
一日晌午,天很阴沉,翠花又去婉妹家串门,说兴兴想奶娘了。婉妹火急火燎,欲去兰家。
“反正我闲着无事,就替你看着凯乐!”临走,翠花不像往常一样随了去,见其状不宁,补充道,“你放心,我会带好娃的。”婉妹没多想,带着麻生,随口一说:“那凯乐就交给你了,我争取早点回!”
说巧不巧,婉妹刚去,告花就回了,还未进门,就听见女人逗孩子笑。进门一看,傻眼了,翠花正忙着给凯乐喝水,就对翠花说:“翠花,太难为你了,婉妹呢?”
“她带着麻生看兴兴去了,我留下,帮着看凯乐!”见告花回来了,翠花连忙起身,几分兴奋,又几分羞涩尴尬道,“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也得回去了。顺道叫婉妹早点回!”
告花见翠花眼里含情,冒着绿光,欲走,赶紧说了句客套话:“婉妹不在,何不留下来与孩子多待一会儿,等婉妹来了,吃了晚饭再走。”翠花察觉,告花已注意她了,眼神似乎很邪乎,但她还是假意要走。没几步,就被告化拉住了手,全身酥麻。告化也不知哪来的胆量,手瞬间弹开,说不好意思。翠化,两颊飞霞,娇媚动人。告化忙说:“你先坐下,我去给你倒杯茶。”
凯乐见翠花要走,舍不得,拉着她的手晃着说:“翠花姨,别走,和我再玩一会!”不多久,凯乐便趴在桌上,眯着眼欲睡。翠花俨然女主人,心痛地把他抱起,问告化:“孩子放哪间房睡?”告化朝里间一指,翠花心领神会,去了里间,把他盖上被,哄了一会,睡着了。扫视,简陋的床,就两根特长的木凳,上铺木板,没有雕花,也没刷漆,四角立地四根柱,支起补丁的蚊帐。被子燥爽,干净,缝缝补补的,几处补疤。
翠花起身,见告化低头不语,瞅着熟睡的儿子。瞬间,四目对视,火花四溅。告化抓了一下翠花的手,她没有像刚才那样瞬间酥麻,任其抓捏,进了里间。儿子没深睡,没见爸爸、翠花姨,哇哇大哭。翠花迅速推开告化的嘴,抽出告化不老实的手,转身去看娃说:“孩子哭了,去哄一哄,我也该回了。”告化顿时很尴尬,附和着,跟在翠话身后。
婉妹到兰家,逗兴兴玩了会。欲去,兴兴恋她,蒋氏不让回。蒋氏悄悄地对婉妹说:“有空吗,掌柜的想请你吃晚饭。”
婉妹心想,翠花还在家,不便久留,就说:“孩子在家,怕告化回来晚了,翠花等久了,心里过意不去。”蒋氏知道翠花去了婉妹家,就说:“孩子,有翠花照看着,没事的。孩子他爸回来了,翠花自然会回的。”
“恐怕不便,掌柜的请客,不好意思!”
蒋氏一再挽留,婉妹也不好再拒,答应了下来,继续陪着兴兴。蒋氏自去了厨房,准备晚餐。
翠花陪孩子玩,同宇也没闲着,在旁尴尬的与翠花搭讪。孩子玩累了,说要睡,告化把他带上床,很快就睡了。翠花见婉妹还没来,心慌得很,见告化出来,羞赧地说:“孩子睡了,我也该回去了。”但她的脚没移动,似乎在等什么。告化真没让她失望,有了刚才那次的试探,这次胆更大了,一把抱住她,让她没有反抗的余地。又一次突如其来的拥抱,是翠花所期的,半推半就,只本能做了点反抗,骨头一酥,任其所为。更何况,她早有心于他,只轻声地提醒道:“孩子在里屋,婉妹也要回来了。”
告化闻其软语体香,胆更壮了,越发放肆。大舌头,在她耳根舔舐,使其瘫软、浑身无力。其手,肆意游走。左右耳根,双眉都润湿了。薄薄的樱桃小嘴,被大嘴封住了。香舌与大舌绞在一起,一个心怦怦直跳,一颗心乱了方寸;一个心忐忑不安,一颗心心猿意马。翠花推了一下告化的头,离唇几毫,仿佛粘了胶一般。翠花不再推,反而把手紧紧箍着告化的腰。告化知道,这女人的防线彻底崩溃了,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正想有下一步动作,孩子在里间哇哇大哭,翠花赶紧推开告化的头,轻声地说:“孩子哭了,快去看看!”告化停止了大舌的游动,审视着温柔漂亮的尤物;翠华松开了抱起的双手,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痴情汉”。
翠华扯了扯衣裳,理了理头发,揩了一下眉宇耳根的粘液,镇定了一下,去帮孩子下床。告化知道,今天没戏了,抱起孩子去了壁檐脚屙尿。翠花也知道,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与告化说:“我回去了,婉妹恐怕在来的路上了。”告化虽有万般不舍,也只好点点头,抱起孩子,把翠花送到大门口。
翠花回家,怕人瞅见,像做了贼一样,尽量避着。心一直怦怦乱跳,至家方静。思之,埋怨:“糊涂啊!活得满足,容易幸福;活得渴望,自寻烦恼。”自此,见了告化总避着,形同陌路。
那年告花回了楠木山,已是深秋了。一晃又是好几年没回公溪河瑶寨。美凤上的山来,婉妹迎着,同宇提铳去了老虫山,猎得四只野鸡和三只野兔,就对婉妹说:“你去趟信福叔家,要他今晚来喝几盅。顺便说小敏和美凤来了,一起来热闹热闹。”向信福来了,还带着娃。婉妹一把接过,又是亲,又是逗的,乐的昊宇哈哈哈,笑过不停。
向信福自绥宁回来,一直没了妹陀的音信,也就死了心。一直寻思再娶,见过几个寡妇,终没谈成,一度消沉。告花见状,安慰过他,说这几个女人,一个也不值得你留恋。但家里没个女人,终究不是一回事,趁还年轻续一个,老了好有个伴。后来又相了几个,人家也没看上他,嫌他老实巴交,赚不到钱,难以养家糊口。遇上好吃的,告花总少不了喊他。叔侄俩喝了几盅,面红耳赤的,七八分醉意,就以兄弟相称了。婉妹有时调侃道:“你们叔侄,喝高了,就乱了辈分。”信福每听婉妹说这话,趁着酒劲,直白道:“我们的辈分早就乱了。你是娃的奶娘,又是我的侄媳妇,辈分咋分。其实啊,辈分这东西,说有就有,说没就没。我们也不要太在乎它。”
小敏来了,美凤带着娃来了。“你们能来,欢迎欢迎,难得你们有时间上一趟山。”信福见小敏斯斯文文,递过喇叭筒(自卷烟),客气道,“最近怎么有空?听说你生意很忙,美凤店里也走不开啊!”小敏抽了口烟,笑着说:“生意是做不完的,钱也是赚不完的。好久没来看望舅舅舅妈了,想他们了。早上告化去了老虫山,猎的野鸡野兔,就叫舅妈喊你过来喝几杯。”
告化的块头,比信福高大,黝黑黝黑的,穿件灰色短褂,肌肉一股一股的,看上去孔武有力。小敏,单瘦,着件青色长褂,尖脸白净,颧骨凸起,颀长高挑,一看就知是位善经营的老板。信福,方脸,着一身粗布,还有几处补疤,精气神不佳,猥琐邋遢,接下话茬道:“今天有口福了,山珍野味都是上好的新鲜食材。”小敏白净的脸上,几分严肃对信福说:“叔,你的事听舅舅说过,过去了,就不要去想她。我今晚得好好敬叔几杯!”
说起这小敏,与信福还沾点亲。其母向氏,字辈与信福同辈,因此,小敏喊信福叫叔,辈分使然。信福年龄不大,就辈分高,平时不善言辞。今日不知怎的,话比平时多,竟主动和小敏聊了起来。
“告化,厨房没你的事,今晚菜管够。你去陪信福和小敏,聊聊天。”婉妹见告化在逗孩子,拉过娃,去了厨房说。美凤见丈夫与信福在聊,就跟着婉妹去了厨房。厨房里,野鸡、野兔肉,都在炖着,香气四溢。婉妹笑着对美凤说:“你是客,到外面歇歇,厨房里油烟重。”“我的好舅妈,他们几个大男人在一起,我是插不上嘴的。我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小时候都是做着事过来的。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美凤也笑着自解道。
婉妹见美凤带着诚意,的确,她在男人面前说不上话,不说也很尴尬,就顺口道:“这里也没什么需要你做的,要么去外面逗孩子玩。” 美凤笑嘻嘻,高兴地接腔了:“这个我在行,小时候就经常帮妈妈带弟弟妹妹。”
婉妹在邻里,做事是出了名的麻利。几件事,她能同时做,还能做的出奇好。麻生醒了,在哇哇大哭。美凤这下找到事了,循声去了房间,把麻生抱起,去壁檐脚小解。婉妹见麻生还在哇哇大哭,就急匆匆地出来看。美凤回头说:“孩子可能还没睡醒,被尿涨醒了,哄一哄就好了。”婉妹见说,自去了厨房,麻生的哭声渐小……
十几个菜,很快在中堂上桌了。美凤又是摆筷子摆碗的,一边朝屋外聊天的喊:“饭菜都上桌了,快来吃饭。”
告化他们聊得正起劲,听美凤喊吃饭,就对他俩说:“我们饭桌上,边喝边聊。” 小敏,见桌上菜肴,就对信福说:“今天咱有口福了,都是山珍野味。这炖起的野兔、野鸡,喷喷香啊。上午的鲜货,被舅妈一加工,满堂生香。盘中干货,色香俱佳。熏制的,晒干的野味,伴些葱花,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小敏,你先坐下,让你见笑了。我也只能靠打个猎,改善改善生活。” 信福边移动凳子,边坐下来说:“我这侄子,这年月,有打猎的本事,吃野味还不是常有的事。小敏,你生意做得好,过得宽裕。只有我没用,一事无成,连婆姨都跑了。”
美凤已把酒拿出来了,带着笑道:“今天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只管喝,不要说那些不愉快的事。”信福知道她是在说自己,就顺着她的话说:“今天我们几个,只讲感情,多喝酒,不说不愉快的事。”最后一道菜上来了,婉妹解开围裙,把麻生抱起也坐上了桌。孩子们挨着她坐。酒是瑶乡正宗的米酒,盛在酒杯里,有点浑,但酒香味和沁脾的水香,与香香的菜味混在一起。信福喝了一小口说:“这酒真香,醇厚,易上头,是疤瘌酒窖店上的头锅米酒。”
小敏说:“这你都能喝的出来。”
告花一边夹菜,一边跟小敏说:“信福是个酒桶桶(海量),酒,只要他闻一闻,就知道这酒劲道怎样,是谁家酿的酒。”
小敏闻言,眉头一皱,缓缓道:“你们这附近,我知道的,烧酒的少说也有五六家,难道你真能一一品出是谁家的?”
信福也许是量高夸海口,顺着小敏的话说:“这个我不是吹的,附近这几家酿酒坊,谁家的酒怎样,我都十分清楚。我只需用鼻子嗅一嗅,就知是哪家酿的酒;用筷子蘸一点,舔一下,就知道酒之度数,第几锅酒。”
小敏思忖,另取一坛,告化告诉过他是哪家酒坊的,已窖藏了几年。现在,就想测试一下,看他能说出过什么子丑寅卯来。于是还真不信邪,为他斟上,赌着信福说:“今天的烧酒,是谁家的,度数几何,几锅酒,说对了,下次去我瑶寨公溪河喝。”
信福吃了口菜,把筷子放下,朝小敏说:“今天你就别赌我,附近这几家酒坊的酒,我还是能品出来的。”告花从旁打趣,添盐加醋:“人家小敏,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说对了,去他家喝酒。这是拐着弯,在邀请你。这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到时候,我也搭帮你,去小敏家做个陪酒。”
信福慎重地抿了一小口,咂咂舌,像极了品酒师,而后又再品品,作古正经地说:“这酒是肖带耀家的,至少窖藏三年,头锅酒。度数,大概在五十度。他家酿酒的那口井水,一年四季,清冽甘甜;酿出的酒,口感醇厚。”
小敏吃了一块野兔肉,瞅了一眼告化,放下筷子说:“信福叔,佩服!这酒确实是肖带耀家的头锅酒,从买时算起,告化说已超过三年了。度数,不在五十度以下,能点得火燃。看来,下次这顿酒,我是请定了。到时候,你们都得来哦!”
三人喝的兴致高时,小敏,面红耳赤;告花,脸色有些青。唯信福和平常一样,只是话多了,牛皮吹得更响了。美凤在劝小敏,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小敏,也许是酒劲上来了,把右手伸出去,捏拳收回对美凤说:“没事的,今天开心,喝醉了,值了!”婉妹在一旁对美凤说:“小敏,没事的,这点酒醉不了他。”
“舅妈,你不知道,他就半斤的量,再喝,就真醉了。”
信福瞅着婉妹打趣道:“美凤,这是心疼小敏。”婉妹不劝了,怕他们过量伤身,就说:“我这里酒还是有的,但你们不能喝醉了。大家高兴,尽兴就可以了。还有叔你,更不能喝醉,还有娃要靠着你。”信福接着说:“侄媳说的是,我和他俩不一样,喝醉了没人疼。好在我父母还能帮上我的忙,拉扯孩子。”
小敏洗漱,晕晕乎乎,被美凤扶去睡了;信福走时,满口酒气,步履很稳;倒是告花,多喝了几杯,有些醉意,见信福走了,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婉妹见他睡了,也没叫醒他,知道他睡会儿就好了。婉妹把孩子洗簌睡了,捡洗盘碟,收抹桌椅,还有美凤帮忙。拾净后,她才叫醒告花,说:“去洗漱一下,上床睡去。”
告花见盘碟收拾,桌椅抹净,睡眼惺忪地对婉妹说:“辛苦你了,我刚才睡着了。”婉妹告诉他,洗脚水已打好,自己去洗。不久,告花趔趄着进了房,见婉妹闭着眼,就挨着她躺下。
一股浓浓的酒气,朝婉妹左脸袭来。婉妹忍着,对告花说:“以后喝酒,不要那么直,喝醉了,难受!”“我不直点,叔能喝到酒吗?男人在一起,喝的高兴,就要能舍命陪君子!”“你这也叫舍命陪君子?客人都还没醉,你却缩了桌子脚。”“这你就不知了,缩了桌子脚,那才叫诚意。你看看,美凤对小敏,那才叫一个体贴。明知道他只有半斤量,开始提醒了一下,就没了后文。倒是你,嫌我喝高了!”
这话深深剌痛了婉妹的心,他啊,根本就不懂婉妹。婉妹似认真地说:“你啊,这么直,以后就老实待在这老虫山吧。”
告花原本与婉妹商量好了回公溪河瑶寨的,心里还想着翠花,不打算在这长待。“过阵子,心里平静了,我再带着你们去公溪河。”告花想着想着,又很愧疚,不知如何回婉妹,吞吞吐吐带些酒劲说,“这些天,林子通透,是老虫山捕猎的最佳时机,就再待一段时间吧。”
婉妹本就喜欢这,山高林密,种些作物,靠山吃山;打些猎物,日子过得还蛮清静的。听告花醉言,秋天,猎物好打,也就缄口了。告花虽醉,半夜酒醒,还要与婉妹亲热的。婉妹迷迷糊糊,见告花压了过来……
之后,婉妹好久不能入睡,想起以前在楠木山多好啊,只要告化从外面做工回来,自己就好酒好菜等着。喝了一点小酒,身子一热,“打情骂俏”,何等恩爱!现在怎么也回不去了,是不是去了一趟公溪河,楠木山已不能孕育那种情感了?夜深,思之又思,暗自下定了决心:“我们还是远离那瑶寨公溪河,要么老老实实待在这山里,要么下次去苗寨公溪河看一看……”
闻着酒气,想着楠木山,心里又否定认了刚才那想法。毕竟在瑶寨公溪河,讨生活易些。见的人,也比楠木山多,见识广。但深山里清闲,人也没那里复杂。周围虽有些人家,但大多是些猎户。大家常一起围猎,一起吃野味,一起大碗喝酒,关系异乎寻常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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