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美丽的家乡
我美丽的家乡
在我看来,“家乡”是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的。
在职的时候,因为工作需要,或单位业务往来,或考察学习,或工作交流,我去了广西区内外很多地方。在外省遇到同是广西的,经常互称“老乡”;在广西区内市外遇到同是百色市的,也会互称“老乡”,这个“老乡”的“乡”就是广义上的“家乡”。
这里我要写的,是狭义上的“家乡”,就是生我养我的那个小屯,那个名叫“那烧”的屯子——那个有故事的地方。
那烧屯位于广西百色市田林县八渡瑶族乡驮娘江支流八中河下游,原属者苗公社,1984年机构改革时与同大队的3个生产队一起划归新建的福达瑶族乡,2005年福达瑶族乡与八渡瑶族乡合并,名称沿用八渡瑶族乡,乡政府所在地在福达。
我们这个屯子,何时建寨现在已不得而知,无从考究,只知道原来在“板麻”这个地方,位于八中河的河边,因为临近路边,以前经常遭到土匪袭扰,后来又闹了一场瘟疫,人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剩下的李姓和黄姓两户人家,迁到了后龙山半山腰的一处凹地建寨,谓之“上降”。寨子后面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其他三面则被大片的树林遮挡,从外面看很难见到屯子,如果有土匪来袭的消息,村民们早就逃到深山里隐蔽。
20世纪40年代末期,先后又有原籍同是从浙江迁来广西田林县者苗乡渭龙屯定居的3户许姓和两户班姓人家以及来自本县定安乡那仓屯的杨姓人家迁入。
解放后,人民安居乐业,而“上降”这个地方狭小,难以适应人口发展需要,因而于1962年迁入后龙山脚下,就是现在的那烧屯。
在我们当地壮族方言中,“那”为“田”之意,“烧”为“开创”“建造”之意,其意为重新造田造地创业的新屯子。
在我的印象中,家乡就像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屯子山环水绕,周围是茂密的原始森林,青山如黛,层层叠叠,山上百兽或鸣或啸;屯子前面流淌着温婉的八中河,河里各种各样的鱼儿,或游于水面,或深潜水底。整个屯子就像一幅灵动的画卷,以致很多外屯乃至外乡人都说我们屯子风水好。
但我认为,我们屯的“风水”,是全体群众“人为”创造的。
屯子自20世纪50年代末期建校后,群众自始至终尊师重教。记得小的时候,秋季学期开学,正是雨季,老师暑假结束回校上课一般正逢八中河发大水。得知老师回校的消息,家长们早就带着孩子到河边等候。老师一到,青壮年们便把两三个竹排合在一起绑稳,然后争先恐后下水,到对岸后小心翼翼把老师的东西提到竹排上垫放好,再把老师扶上竹排,让老师坐到预先固定好的板凳上,然后有的在前面拉竹排,有的在后面推竹排,有的在两边扶竹排,生怕老师有什么闪失。
我们当地壮族群众有很多传统节日,几乎每月都有。每到节日,家长们都争先恐后请老师到家里吃饭,以能请到老师为荣幸。请不到老师的,或用芭蕉叶包几块肉、几个糯米粑送给老师,即便没有小孩读书的家庭也是如此。平时,你摘一把新鲜的蔬菜,我摘几个刚熟的水果,他扛一捆柴火送给老师。
家长们对老师的唯一要求是严管孩子,送孩子入学注册的时候,他们对老师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老师,孩子不听话,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我们绝不责怪您。”
20世纪80年代初师范毕业后,我先后从事教育教学工作12年,在本乡几个教学点任教,当地的一些群众羡慕地对我说:“你们屯子风水好,出人才。”我则笑着对他们说:“我们屯不是什么风水好,而是尊师重教,坚持送孩子读书的结果,如果你们像我们屯一样,坚持送孩子读书,也会出人才。”
这是实话。由于家长尊敬老师,重视教育,孩子们从小学到初中高中,乃至更高的学府,从来没有人辍学,相反有的屯子家长舍不得投入,学生吃不了苦,孩子大多读不完初中就辍学了,家长也没有督促,放任自流。
可喜的是,现在这些屯子的新一代家长,改变了观念,重视了教育,坚持送孩子读书,现在也出了不少大学生,应了我当年说过的话。
令人自豪的是,现在只有40余户的家乡,公职人员遍布各行各业,有在首府的、市直的、县直的,有处级、科级领导干部,有大学讲师、作家,教师是最多的,有的还担任幼儿园园长、中小学校校长,是本乡人均公职人员最多的屯子之一。
我的家乡虽然屯子小,但有好几个姓氏,又来自不同的地方,但人们温良恭俭让,团结和睦,热情好客。
记得小的时候,在我们当时只有十多户的这个屯子里,公铁父子、公硬、爷周、爷晚、叔寸以及我父亲和六叔两兄弟都是打猎的高手,他们到山上安铁锚(大铁夹),经常捕到野猪等大型动物,无论哪户都会割送每户一两斤肉,然后摆两三桌,邀请每家的户主一起聚餐,户主会提着一瓶自酿的大米酒和一碗米饭,带着小孩一起就餐,热闹和美。
平时,即使是不认识的路人,走过家门口,都会受到热情招呼,或进门歇息烧烟喝水,甚至吃饭。外地的手艺人在农户家食宿,哪怕掏出米票和现钱,也会被谢绝。
集体所有制那个年代,好多屯子群众分组做工,都是自由组合,一般往往“择优”组队,这样可以尽快完成生产收工回家。我们屯子却与众不同,都是由生产队干部进行分工,劳动力快慢、好差搭配,让家家户户都能公私兼顾,也从来没有人提出异议。
那个挣工分吃饭的年代,每个家庭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有的户劳动力多,有的户劳动力少,劳动力多的农户挣的工分自然就多,分得的粮食相应也多,因为是按工分来分配粮食,劳动力少的农户年底往往面临“缺粮”的困难,这些缺粮户因此在年底没有分到或分到极少的现金,生活就会遇到困难。
为了让各家各户都尽可能过上比较好的生活,生产队的干部们便带着群众远到与平刀屯交界的岩由、与渭怀屯交界的渭杏垦荒造田,尽可能多打粮食,确保每个家庭都有饭吃,有些钱用。
由于互助思想根深蒂固,实行生产责任制直到现在,插秧种田收谷、砍种甘蔗、管护林木,还发扬互助互帮的传统。
家乡人是最让党委政府“省心”的。由于有着良好的文化氛围,村民们对国家的政策了然于心,并做到自觉遵守。生产责任制前,县里经常组织开展公路修建、水库建设等大型基础设施建设,每个生产队按人口摊派民工,有的地方都是安排老弱劳力上工,而我们生产队则是安排青壮劳力。
实行生产责任制后,征购粮的上缴是按集体时的上缴总量按各户分田面积安排到各户,任务很重,由于人口增长,按这个任务上缴征购粮后,有些农户粮食就不够吃了,为此有些村屯的群众是先留足自己再上缴,而我们屯的群众却是先顾国家再到个人,不用上级动员,年年超额完成上缴任务。此外,治安等其他各个方面也是远近闻名的。
家乡人头脑活络,勤快。他们充分利用国家的好政策,发展经济,完善基础设施,不断改善人居环境。
实行生产责任制后,乡亲们积极调整产业结构,优化产业布局,好几个农户建起了家庭农场,成为县乡的产业示范户。他们或垦荒,或实施低产林改造,大力发展用材林、经济果木林和优质农作物。
现在,屯子四周山山岭岭,山顶依然天然林在“戴帽”;山腰是松杉、桉树等用材林、速生丰产林以及油茶、板栗等经济林,还有芒果和柑橘等果木林;山脚是甘蔗地、稻田和蔬菜。看上去,各种林木、林果和甘蔗郁郁葱葱,在季节的变替中,很有分明的层次感,美轮美奂。
如果你从县城到我的家乡,一路上先是高速公路,再到标准的二级公路,最后是屯级水泥路,让你对各类公路都有所体验,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进入屯子,是一栋栋林立的高楼,早晚你会看到各家各户旁边都停放着各类小车,当然还有“三马仔”——现在群众都把公路开到田间地头,“三马仔”成为普及的运输工具。
在我60余年的人生历程中,见证了家乡住房的变化,历经了篱笆房、泥茅房、泥瓦房、砖瓦房、楼房的变迁。
关于房子,有过这样一个心酸的故事:那是从泥茅房转换到泥瓦房的年代,有一年有两个外地的泥瓦匠来到我们屯子,鼓动群众烧瓦盖房。这是好事,大家都非常动心,可到最后谈起价格,双方各不相让,烧瓦盖房自然也就流产了。离开屯子的时候,那两个泥瓦匠甩出这样一句话:“那烧屯的房子永远盖茅草了!”
若干年后,那两个泥瓦匠故地重游,看到我们屯高楼林立,感叹地说:“我们万万想不到,这个时代人们盖房竟不用瓦了!”
是啊!家乡的变化,家乡的美,是*坚强领导的结果,是改革开放带来的结果!乡亲们一定要共同珍惜!
(此文首发《作家》2024年12月19日微刊公众号)
作者简介:班祖恒,男,壮族,广西田林人,广西百色市作家协会会员,《今日作家》签约作家,出版有文学作品集《百叶草》、传记《弯弯的路》、小说集《市井偶拾》、报告文学集《浪海观潮》,有作品发于知名文学微刊《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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