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殇

                                  猫殇

这个年代，养宠物成了时尚，尤其以养猫养狗著称，我的侄子女中就有好几个养猫养狗。

我经常在手机里看到年轻人吸猫、吸狗的短视频，还说有的宠到了近乎癫狂的地步，甚至引发病症。于是我常常以开玩笑的口吻，提醒养猫养狗的侄子女们对这些宠物不要过于宠溺。

其实，早几年我家也养过一只哈巴狗，那是大孙子一岁多的时候一个亲戚送的，大孙子非常喜欢。这只哈巴狗白里带花，不胖不瘦，喜欢和大孙子抢着玩他的那个“西瓜球”，后来女儿干脆给哈巴狗起了一个“西瓜妹”的名字。

“西瓜妹”刚来到我们家的时候，我们非常注重对它的驯养，尤其是卫生方面，经常给它洗澡吹风梳毛，定时带它到卫生间排屎尿，然后清理干净。“西瓜妹”最可爱的地方是，家人不论是谁，从外面回来它都会在门边迎候，进门以后又屁颠屁颠地跟着你。

现在养宠物狗的人不少，但有的人养狗，不讲公德，只图自己方便卫生，随意把宠物狗带到公路边、人行道上拉撒。我喜欢早上漫步，每天早上都要碰到两三坨狗屎，令人恶心作呕，很多人都和我有一样的感受。

话说回头，我家养的那只哈巴狗的确可爱，很有灵性，但养久之后，它的“缺点”也渐渐显露出来。“西瓜妹”喜欢跳到沙发上睡觉，脱毛季到来的时候，它的毛经常粘在沙发套上，人一坐上去会随之粘到衣裤上。我平时喜欢喝点小酒，因而久不久约亲友到家中小酌。狗养久了，我们自家人就有些“身入茅厕，久而不见其臭”的感觉，而客人就不同了，他们一进门就闻到狗的异味，往往感到不适。

后来，我们只好依依不舍地把“西瓜妹”送回去给那位亲戚。

再说猫，它的祖先是古埃及时期的沙漠猫、波斯的波斯猫，别名为猫咪、家猫等，是全世界家庭中较为广泛的宠物，但原先并不是因为它成为人们喜爱的玩物而受宠，而是因为它有极高的灵敏度和攀爬本领，善于捕食老鼠，为人类保护粮食，挽回巨额的经济损失。

我自小对猫就有深刻的印象，在我们二十多户人家的屯子，家家户户都养有猫，有的户甚至养两三只猫，也没有养一只狗。养母猫的农户，产仔满月的时候偶尔也拿到集市摆卖，那个年代一只猫仔一元左右，算是贵的了，但也总是供不应求，因为猫仔大多是送人。

我们家也养有母猫，邻屯亲戚闻知我家母猫要产仔的消息都会预订。记得11岁的时候，我到邻屯的央降小学读高年级，母亲就让我给几户亲戚送过猫仔。

一般亲戚之间是不要钱的，往往是回赠等价的实物，比如小狗、大豆、土糖等等，据说猫仔是不能白要的，自古以来就有着约定俗成的规矩。

由于猫的存在，农户家里的老鼠日渐减少，粮食得到了保护，人们对猫喜爱有加。猫喜欢吃鱼，主人吃饭前往往先喂猫，如果家里有鱼肉，会最先挑它最喜欢吃的地方给它。狗就不一样了，主人往往是在吃完饭后才喂狗，而且一般都是一些剩饭剩菜，最多偶尔啃一些主人啃剩的骨头。

读到中学后，假期我们除了帮父母做家务，还跟老爷爷们帮生产队放牛或跟老奶奶们帮生产队晒谷之类的劳动。放牛相对单纯，早上把牛放到山上，傍晚牛吃饱后再赶回栏。暑假晒谷就比较繁杂，早上先打扫晒场，然后把在仓库里还没有干的谷子统统挑到晒场上，挑完后再把谷子均匀地摊平，还要久不久把谷子翻一翻，晚上再把谷子挑回仓库。如果中途要下雨，就得及时收回仓库，但一下天晴了时间离傍晚还长，又得挑回晒场晒。最累人的是，如果哪天谷子晒干了，还得先用风播机吹净谷子里的杂草或秕谷，再挑进仓库里。

我们屯子有一个非常大的晒场，有三个操场那么大，操场的一头是五大间大仓库。晒谷间隙，我们喜欢在仓库里休息或捉迷藏，有一次，小伙伴阿顿在捉迷藏的这间仓库通过墙缝望向隔壁那间装满干谷子的仓库，意外发现有众多的老鼠在谷堆上边吃谷子边追逐嬉戏，就像过电影一样好玩，以致我们以后每天晒谷间隙都看着过电影一样的老鼠，到后来每天翻晒谷子的次数越来越少。

保管员叔顺为此发现了异样，问我们怎么回事？我们只得如实相告。

“怪不得谷子里有很多老鼠屎和谷壳，我要消灭这些老鼠！”叔顺说，然后把自家的两只猫都放到仓库里。那两只猫也很恪尽职守，不分白天黑夜都守在仓库里。

后来，仓库里的老鼠果然销声匿迹了——这些老鼠不是被猫吃掉，就是逃到野外去了。

因为猫的缘故，老鼠不得不落荒而逃，生产队仓库里、农户家里乃至整个屯子内的鼠患日渐减少，趋向清净。而猫并不闲着，又把捕鼠的目标转向了屯子周围的农田山地里。当然，野外还有很多像猫一样的老鼠天敌，最常见的是猫的同族野猫，还有蛇和鹰类。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20世纪80年代开始，随着市场的开放，各种交易的兴起，有人为了一张价值百把块钱的野猫皮、几十块钱的一条活蛇或一只飞鹰，不惜破坏生态，大肆猎杀野生动物。

白天，随处可见提着网兜捕捉老鹰、扛着锄头挖蛇的人；入夜，野外随处可见照着电筒、扛着猎枪寻找野猫的人。野猫皮经交易加工变成了昂贵的皮衣，野猫肉、蛇肉、老鹰肉变成了饭馆里的“美食”，就是到野外捕捉老鼠的家猫也未能幸免，这些老鼠的天敌险些灭绝。

从此以后，老鼠得以大量繁殖，而猫则身心疲惫，在有限的猫难以匹敌众多老鼠的情况下，人们只得利用投放鼠药这个下策，以致造成了“杀鼠一千，损猫八百”的严重局面，从此猫心灰意冷，一蹶不振，最后竟忘记了初心，寻租包养，求宠争溺！

令人不解的是，对于猫不捉老鼠的现状，人们谩骂有加！却不知这是人类自身短视和自毁家园的恶果！呜呼！悲哉！

作者简介：班祖恒，男，壮族，60后，广西田林人，广西百色市作家协会会员，《今日作家》签约作家，出版有文学作品集《百叶草》、传记《弯弯的路》、小说集《市井偶拾》、报告文学集《浪海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