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罗芳伯》四

 罗芳柏屡试不第，从此他再没有进场去参加科考，在家种了一年田地。罗芳柏不像有些青年，经过十年寒窗苦，读了十年书，变成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挑担，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他除了读书习文，还习练武术功夫，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所以肩抗挑担都拿得起来，一百斤的担子，在肩上如挑灯草一样轻巧，四方步走起来随着恒一的节奏，唱起山歌，或是哼着二黄调子，那神态，那乐观洒脱的样子令人捧腹，让人佩服！

 罗芳柏非常聪明，正如他说的，书读的多了，一路通就路路通，所谓融会贯通，他学什么，一听就懂，一看就会，田里的生活，从耕田、上水、插秧、施肥、除草、收获，件件拿得起来。罗芳柏的父亲一年到是省了多少心，清闲快活了一年。人们说“养儿防老”，罗爷老来得子，这是天赐的福分。罗芳柏是他们罗家村首屈一指的满腹经文，才高八斗的天才。罗芳柏白天和大家一样，辛辛苦苦在田里劳动，晚上给人家写信，特别是到了寒冬腊月黄天快过年的时候，他特别忙，忙着给各家各户书写门对子。那门对子上的字体，正楷工整遒劲；行书活泼灵动，有很高的书法艺术。

 罗芳柏不光给村里人家书写门对子，外村人也买来红纸，请他书写门对子，他的书法艺术在当方出了名。

 邻村有个园外，是个开明人士，家有田地百亩，靠种田和収田租过日子。他家里虽然吃喝不愁，但也不像那些身缠万贯的财主。他乐善好施是出了名的。他认为人这一生，不能光顾今生今世，只顾吃喝玩乐，要修来世。他外租五十亩田地，随佃户凭良心交点田租就行了，实在困难的也可以豁免。所以那些佃户都凭良心自觉交点租稻。员外从来不斤斤计较。他认为自己家里够吃够用就行了，财富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家里只要略有结余，不捉襟见肘就行了。员外修桥铺路，乐善好施，在当方是出了名的，所以受到当方人民的敬重。

 开明绅士员外，知道邻村罗家村有个秀才叫罗芳柏，是当方有名的满腹经文，才高八斗的大才子，参加科举考试，屡试不爽，这样的有才能的人才有德性的人不能中举及第，这是埋没人才，太可惜，也太不公平啦！这样的德才兼备人才，不能安排用场，放在农村里耕田种地，岂不是糟蹋人才吗？我不如把他请来教村里孩子读书识字，这不也是一件大好事吗？

 员外准备了几样礼物去了罗家拜访罗芳柏。罗芳柏将员外迎进寒舍。员外将几件礼物朝香几上一放，坐下说：“初次进门，一点小意思。”

 罗芳柏客气地说：“员外到寒舍来坐坐，还破费带什么礼物哟！”

 员外笑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罗芳柏说：“员外太客气了。”

 员外说：“芳柏先生是我们当方刚正仁厚的人，是个首屈一指的人才，满腹经文，才高八斗，文武双全，令人佩服！”

 罗芳柏谦虚地说：“徒有虚名而已。”

 “看看罗先生给各家各户写的那些门对子，便知道罗先生才艺过人，才艺过人啊！”员外非常感慨地说。

 “那是雕虫小技而已。”罗芳柏笑着说。

 “那是大手笔，大手笔啊！”员外称赞道，“正楷字体工整遒劲，行书字体活泼灵动，艺术品，艺术品啊！”

 “员外，过奖啦。”罗芳柏谦恭地说，“我早有耳闻，员外是当方乐善好施，深明大义的开明绅士，今来寒舍三生有幸，幸会幸会。”

 员外说：“芳柏先生才高八斗，满腹经文，却屡试不爽，岂不是埋没人才吗？”

 罗芳柏愤然说：“朝政腐败，官员贪腐成性，那些不学无术，才虚学浅的纨绔之子，个个都能高魁及第，这是个怪圈，怪圈啊！”

 员外深有感触地说：“像罗先生这样的人才，这样刚正无私，仁爱厚道之人，要是在哪一方当个父母官，那简直就是那一方人的福分！”

 “朝政腐败，贪官横行，贫穷的农家子弟就别想中举及第！”罗芳柏出离愤怒了。

 员外非常真诚地说：“芳柏先生如果还有兴趣的话，你去进场科考，那通关运作的经费我来解决。”

 罗芳柏说：“那就不必了。朝政腐败，官员贪婪，清官不好当，当也当不长。”

 员外说：“这倒是实话。”

 “宋代梁山好汉108将都是被逼上梁山的。”罗芳柏说，“如今朝廷如此腐败，官员横征暴敛，百姓被逼的走投无路，苦不堪言，都到了官逼民反的地步了。”

 员外说：“难怪福建的云龙大哥，创建天地会，拉起了反清复明的大旗。”

 罗芳柏说：“往后去，这样的事情多着呢！”

 员外说：“芳柏先生今后有什么打算？”

 罗方柏无可奈何地说：“走一步打一棍，随机应变吧。”

 “这样吧，”员外提出邀请道，“你到我们村子去教孩子读书识字吧！”

 “当私塾先生？”罗芳柏惊问道。

 “没错。”员外笑着说，“有困难吗？”

 罗芳柏为难地说：“私塾馆的房舍，经费怎么办？”

 员外哈哈大笑说：“这都好办。”

 罗芳柏不放心地说：“怎么办？”

 员外十分大气地说：“我修桥铺路都舍得，这点小事还舍不得吗？”

 罗芳柏笑道：“久闻员外是个深明大义的绅士，佩服，佩服！”

 员外说：“全为休来世。”

 罗芳柏鼓掌道：“修来世，好，好！说的好！”

 员外又追问道：“想请罗先生去教书，你意下如何？”

 罗方柏开怀大笑说：“员外深明大义，我罗芳柏何乐而不为呢？”

 员外合掌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罗芳柏说：“一言为定、”

 “那好，我这就回去准备一下。等准备就绪了再来请芳柏先生就位。”员外高兴地站起身来说。

 罗芳柏深情地将员外送出大门，握手告别。

 几天以后员外用八人大轿非常隆重地，热热闹闹地把罗芳柏接进了私塾馆。私塾馆设在员外家的后厅，门前是一个长方形的大天井。天井前是前厅，两边是厢房。后厅很大，能容纳一百多号人。课桌凳都是新制的，整齐地放在教室里，几十名学生已经端坐在教室里，迎接罗芳柏先生的到来。

 罗芳柏走到前排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学生们要拜先生，罗芳柏站起身来领着学生们，参拜了挂在墙上的孔圣人的画像。落座后，罗芳柏发现后墙边上有一个木架，上面插着许多兵器，刀枪棍剑，什么都有。

 罗芳柏笑了说：“员外这是开武术馆了？”

 员外哈哈大笑说：“这是附带，孩子们光学文化知识，没有强壮的身体不行，让孩子们多学一门技术而已。”

 罗芳柏说：“没错，技不压身。”

 员外兴奋地说：“今天是私塾开馆第一天，请芳柏先生训导，训导孩子们。”

 罗芳柏用慧眼扫视了一下学生们大声说：“孩子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私塾馆的学生了，往后你们要学习中华五千年来的历史文化，还要学习中华武术。”

 几十个孩子，听罗先生这么一说，眼神里都显露出某种兴趣和某种期待。

 罗芳柏继续说：“学习这东西，来不得半点马虎，要刻苦认真，方能学有所成，你们不管习文还是学武都要加倍努力，刻苦认真。”

 孩子们一条声地答复：“先生说的是！”

 罗芳柏说：“为了使你们十年寒窗苦读下来，不至于变得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手无搏鸡之力的弱不经风的秀才，所以你们要练武，锻炼身体，有知识，也要有强健的身体，才能更好地为社会效力，替老百姓做事。大家学文要讲文德，学武要讲武德。”

 孩子们听得似乎有点不明白，都眨巴眨巴着眼睛望着罗芳柏先生。

 罗芳柏严肃地说：“学习文化掌握知识，不是让你们将来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而是要你们要刚正不阿，宽厚仁爱，处处为贫苦百姓着想，为人民做事；习练武艺功夫是为了弘扬中华武术，要能够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然也为防身自卫，切不可耀武扬威，随意伤人性命。”

 孩子们听了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个个显露出了敬佩的神情。

 最后，罗芳柏教孩子们打开课本，翻到《三字经》的第一页，先生念一句，孩子们就跟着念一句。

 几十个孩子“哗哗”打开课本的扉页，放在课桌上，眼睛注视着扉页；罗芳柏用洪亮的声音念道：“人之初，性本善。”

 孩子们念道：“人之初，性本善。”

 罗芳柏念道：“性相近，习相远。”

 孩子们念道：“性相近，习相远。”

 一时间，私塾馆里书声郎朗，那清脆响亮的郎朗书声，传出窗外，在山村的空域回荡：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