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抗日便衣队》七十六

    钱行队长和茅柳芳政委两人又要去参加重大会议了。这次他们两人没有扮作一对假夫妻，而是扮作一对经商的主仆。钱行高挑的身材，穿着长泡大褂，显得更加高大挺拔了；头戴一顶黑色礼帽，也显得很高雅阔气；脚蹬一双白底青布面料的布鞋，戴着一付茶色目镜，同样显得很潇洒大气。茅柳芳扮作钱行的帐房先生，西装革履，黑发盘顶，用黑色礼帽压在额头上，再配上一付黑亮的目镜，连脸形都有了变化，手上拎着一只黑色皮包，从装扮上看还真像个帐房先生。他们两人改了姓换了名，钱行叫向前进；茅柳芳叫柳刚。这次会议为了保密和参会人员的安全，决定晚上八时开会，以亮灯为号，无灯就是有情况，参会人员就自行安全撤走。参会人员必须在晚上八点钟之前进入会场。钱行和茅柳芳两人在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经过了鬼子的关卡，经受了严格的盘查询问。他们两人装扮得惟妙惟肖，虽然遭到一些磨难，但还是顺利通过了鬼子的关卡。

   “你姓向，名叫前进？”一个伪军问道。

   “是的，我叫前进。”钱行不假思索地说。

    一个鬼子拿起钱行的证件，对照核实了一下，便疑惑地问道：“那个新四军的向光明是你的什么的人？”

    钱行队长想，这个小鬼子好狡猾的，他先是一惊，接着便笑着说：“太君，中国姓向的多着呢，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鬼子和伪军又查看了茅柳芳的证件，问道：“你的，叫柳刚？”

   “他是个聋哑人，不会说话。”钱行又打着手势对茅柳芳说，“太君问你是不是柳刚？”

    茅柳芳微微笑着点点头。

   “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鬼子追问道。

   “我们是推销茶叶的。”钱行队长回答说。

    茅柳芳在钱行的示意下，从黑色皮包里拿出几款茶叶来给鬼子查看。

    鬼子嘻嘻笑着想把茶叶留下来自己喝，钱行队长慌忙说：“太君，这是样品，必须带给客户看的，给几个大洋给你买点茶叶喝吧。”

    在钱行的授意下，茅柳芳又从黑皮包里拿出几个银元给了鬼子。鬼子接了银元满心欢喜地笑着，用指头弹了弹银元，再放到耳边听了听，满意地一挥手，就放钱行和茅柳芳过了关卡。

    这时候，钱行队长掏出怀表，打开盖子一看，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还有好几里路要赶呢。钱行和茅柳芳两人加快了步伐，走过了一条条田埂，穿过了一个个村巷，他们来到了一个较大的村庄。这个村庄里有一座大庙，坐落在村子的西边，会议就选定在这座大庙里。现在已经是七点四十分了，离开会还有二十分钟。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天黑得像锅底，伸手不见五指。大庙里还亮着灯，估计参会人员都来了。钱行和茅柳芳向来做事谨慎，警惕性高，这是在同日本鬼子的斗争中养成的习惯。他们两人在进入大庙之前，必须要在村里侦察探视一番，不能大意失荆州，给抗日带来不必要的伤害和损失。钱行和茅柳芳两人细心秘密地在村子里转悠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有人影鬼鬼祟祟地晃悠着，再一细看，他们两人惊呆了，出了一身冷汗，村里还有日本鬼子在活动。钱行和茅柳芳两人立刻意识到要出大事，会场的机密泄露了。

    茅柳芳急切地对钱行说：“看来天机已泄露，怎么办？”

   “说不定有叛徒出卖了，泄露了开会的机密。”钱行队长也很着急。

   “你快通知大家，带着他们向西逃脱，我去把敌人引向东边。”茅柳芳果断地说，“快去营救！”

   “你去营救，我来把敌人引开。”钱行对茅柳芳说。

   “时间紧迫，别婆婆妈妈的，你快去！”茅柳芳态度坚决，用手推钱行快走。

   “你要小心啊！”钱行不放心地压低声音说。

    茅柳芳身段灵活，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了。天漆黑一片，大庙里还亮着灯，真急人呀！时钟离八点还有几分钟，只要时间一到，会议一开始，这些新四军的精英、地方武装的优秀头头以及支持抗日的开明人士，将有汹难临头，灭顶之灾。鬼子正虎视眈眈地等待开会，鬼子好把大庙团团包围起来，一网打尽。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钱行队长朝四野窥探了一会儿，夜是那样的静，静得令人可怕。钱行觉得死一般的静，就是大动的前兆。钱行队长看看没有人，就一个箭步灵活快速地闪进大庙里，通知了参会人员，带着大家出了大庙的西门，一直向西撤走了。茅柳芳看看大庙里的灯火熄灭了，知道钱行队长已经成功地把参会人员平安地营救出来，带着朝西撤离了，心里踏实得多，也非常高兴。茅柳芳在暗夜中隐隐约约看见鬼子和伪军朝大庙围了过去，蹑手蹑足，鬼鬼祟祟。茅柳芳想，必须把鬼子引向东边，不能让鬼子向西边追去。茅柳芳“乒乒乓乓”朝黑压压的鬼子和伪军打起枪来引诱鬼子和伪军。鬼子看看大庙里连个人影也不见，听到枪响后，以为大庙里的开会的抗日分子向东跑了，便“八格，八格”地骂着吼着，指挥小鬼子和伪军疯狂地向东边追来。鬼子和伪军一边打枪，一边追赶；茅柳芳一边朝前跑，一边不断地朝鬼子和伪军开枪，一边得意地暗笑。她打枪都是一发就是四响，造成好多人一起打枪的假象，还真的迷惑了鬼子和伪军。鬼子和伪军的枪声更紧，追得更凶了；茅柳芳暗自得意，暗暗发笑。等到鬼子看清只有一个穿着西服，戴着礼帽的抗日分子时才知道他们上了当，想挽回，可是为时已晚。鬼子的左上仁次气得“呀呀呀”地叫着：“八格，八格，太狡猾狡猾的了。”

    鬼子下定决心要抓住这个狡猾的抗日分子。鬼子和伪军疯狂地追赶，茅柳芳拼命地朝前马不停蹄地跑。夜越来越深了，枪声也越来越紧了，鬼子也越来越近了。茅柳芳想，钱行带着新四军的精英、地方武装的重要头头和开明人士，已经走远了，鬼子和伪军就是插上翅膀也没法追上了。先前，茅柳芳为了把鬼子和伪军引开，还边跑边打枪呢，现在她不打枪了，枪里的子弹精贵着呢，她要留着打日本鬼子，杀鬼子呢！鬼子胡乱地朝茅柳芳开枪，还大声喊着要抓活的呢。夜更深了，枪声依然很紧。茅柳芳跑进了一个较大的村子，村子里乌灯瞎火，一片寂静。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日本鬼子又到处肆疟，横行无忌，又听到密集的划破夜空的枪声，谁家还不关门闭户？这时候，村民们大概都提心吊胆地坐在床头边等待命运的差遣了。茅柳芳政委是一名共产党员，也是一个爱民如子的茅山抗日便衣队的政委，他不能去惊动老百姓。她看见这个村子里有一个土地庙，土地庙里有泥菩萨，可以藏身于其身后，谁也不会想到这里面躲着一个人，等躲过了鬼子的追捕后再作打算。枪声越来越近了，鬼子和伪军进村了，把整个村子围得水泄不通，说是要搜查逃进村的抗日分子。鬼子和伪军挨门逐户地搜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抗日分子的蜘丝马迹，就气急败坏地把村民百姓统统赶到土地庙前的空荡的场地上。鬼子张牙舞爪，像一群面目狰狞的野兽，两挺机枪架在前面，硬逼着村民们交出逃进村来的抗日分子。村民们一个个都是从床上才爬起来，是鬼子和伪军用枪顶着后背赶来的，哪里有什么抗日分子呢？村民们一个个莫名其妙，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

   “太君，村子里都查过了，没有抗日分子。”两面派保长说。

   “皇军看到抗日分子逃进村的。你的，为什么说没有？嗯！”鬼子的左上仁次凶狠地说。

   “跑进村，也会跑出村呀。”两面派保长解释说。

   “你的，良心的大大的坏了坏了的，你的，‘八格雅鲁’的！”鬼子的左上仁次怒不可遏地“啪啪”重重地打了两面派保长两个嘴巴，又“嗖”的一声抽出雪亮的日本军刀架在两面派保长的脖子上，咬牙切齿地说，“刺啦刺啦的！”

   “太君息怒，太君息怒。”两面派保长像这样的待遇经历的多了，他面不改色，仍然笑着说。

    一个翻译官走上前，就着鬼子的左上仁次的耳朵告诉他说，这是保长，鬼子的左上仁次才收回他的日本军刀。鬼子的翻译官大声武气地对村民说，皇军说了，叫你们交出逃进村的抗日分子，你们把抗日分子交出来，没你们的事，你们就可以回家休息睡觉了。如果不交出来，就是对大日本皇军不忠，对大日本皇军不忠的，统统的死啦死啦的！

    小鬼子的翻译官看看大家毫无反应，便宣布说：“皇军说了，他数十声，一旦数到十，再不把抗日分子交出来，就统统的枪毙，枪毙！”

    村民群众知道，跟小鬼子是没有理可讲的，日本鬼子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怪兽，单是在南京就杀了三十万中国人，罪孽深重，不可饶恕。村民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挺直腰杆站立着，谁也不发话。

    鬼子的左上仁次真的数数了，当游龙山的鬼子的左上仁次数到八时，茅柳芳从土地庙里威武雄壮地走了出来，威严地大声说道：“慢！”

    众村民一看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子，高挑的个子，苗条的身材，黑亮的眼睛忽闪着，透着一股英气。村民们打心里佩服这个大义凛然的英雄女子。

    游龙山的鬼子的左上仁次并不认识茅柳芳，他看了也惊呆了，逃进村的抗日分子明明是一个男子，怎么就变成一个女子了呢？他惊异地问道：“你的什么的干活？”

   “我就是你们要抓的那个抗日分子呀！”茅柳芳哈哈哈大笑着说。

   “你的，不是那个抗日分子，还有一个穿着西服，戴着礼帽的男子呢？”鬼子的左上仁次有点疑疑惑惑，十分不解地问道。

   “那也是我，我是女扮男装的，是忽悠你们小鬼子的。”茅柳芳大义凛然地说着又哈哈哈一阵大笑。

    这时候，鬼子的左上仁次才有点相信，便问道：“你的，从哪里出来的？”

   “土地庙里呀，是我自己躲进去的，与村民们毫无关系，你们日本鬼子快放了他们，我跟你们走。”茅柳芳威武地站在那里，咄咄逼人地对鬼子说。

    出现在村民们面前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女英雄，大家都朝茅柳芳投来了敬慕的眼光。村民们被放回去了；茅山抗日便衣队的茅柳芳政委被鬼子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