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抗日便衣队》五十三

　这天，吴家寨来了两个人，一个叫吴文龙，一个叫吴文虎，他们两人都是吴家寨人。那年，胡捣毛跟吴三爽打赌输了以后，让出吴家寨的地盘，跑到游龙山去求生存谋发展了。吴文龙和吴文虎两人只好跟着胡捣毛去了游龙山。

　　吴文龙今年三十多岁，中等个头，长方脸，小鼻子小眼睛，显得倒也很机灵；吴文虎也只有三十来岁，个头偏矮，生得腰园腿粗，显得很有力气。这些年来，他们两人跟着胡捣毛混日子，虽然不能像大当家的胡捣毛那样吃香的喝辣的，但衣食温饱是不成问题的。现在，大当家的胡捣毛要投靠日本人了，他们两人想，当了土匪已经背了这么多年的骂名，再去跟着大当家的胡捣毛给日本人当走狗，帮着日本人去屠杀中国人，这汉奸走狗的骂名他们可担当不起。他们两人一嘀咕一商议以后，就趁着下山巡岗查哨的机会，偷偷地溜回吴家寨来了。

　　吴文龙和吴文虎两人，深深知道，当汉奸走狗都没有好下场，吴三爽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结果把小命丢在了鬼子的森本二太君的手里，而且死得是那么悲惨，落得身首分离，成了一个无头鬼。日本鬼子根本就不把中国人当人看待，日本鬼子都是一群神经狂人，稍有不满意，就歇斯底里地骂你；疯狂地打你；拔出寒光闪闪的日本军刀吓你，那种罪那种羞辱你受得了吗？随时随地，鬼子都能要你的命，他们日本鬼子杀人就如同踏死一只小小的蚂蚁一样轻而易举。日本鬼子简直就是一伙杀人不眨眼睛的魔鬼。

　　吴文龙和吴文虎两人是堂兄弟，他们两人回到家后，在家人的带领陪同下来到茅山抗日便衣队，找到前行队长，表示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要求参加茅山抗日便衣队。

　　前行队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两人，对他们两人脱离土匪，拒绝当日本鬼子的汉奸走狗的举动表示欢迎和赞赏，至于他们两人要求参加茅山抗日便衣队也表示欢迎，但必须要经过茅山抗日便衣队的调查核实，深入了解后方能决定，这是组织原则，也是必要的手续问题。前行队长要他们两人在家耐心等待。前行队长还向吴文龙和吴文虎两人打听了解了关于他们的大当家的胡捣毛要投靠日本鬼子的有关情况。前行队长觉得这个胡捣毛是个危险人物，茅山抗日便衣队必须采取对策。于是，前行队长把茅山抗日便衣队的大小头目召集起来开了一次会议，让大家就胡捣毛要投奔日本鬼子跟茅山抗日便衣队作对的问题，畅所欲言，各抒己见，谈谈自己的看法和想法。会上大家一致认为，茅山抗日便衣队，应该尽快尽早派人去游龙山跟胡捣毛去交涉，奉劝他不要上贼船，上日本鬼子的当，帮小鬼子屠杀中国人，做出有辱祖宗的事情，背上汉奸走狗的骂名。告诉胡捣毛，汉奸走狗都没有好下场，千万要吸取吴三爽的教训。

　　会上，吴三七副队长愿意去一趟游龙山去当说客，说服胡捣毛回心转意，改弦更张，利用手中的人马和武器弹药和中国人民一道打鬼子。

　　当年，胡捣毛盘踞在吴家寨时，吴三七是大当家的胡捣毛的部下。后来，大当家的胡捣毛跟吴三爽打赌输了以后，胡捣毛倒也硬气，二话没说，鼻子一捏，让出吴家寨的地盘，离开了吴家寨，跑到游龙山去生存发展了。吴三七的家在吴家寨，他不愿意离开家人，他的家人也不愿意让他离开，他就没有跟胡捣毛到游龙山去，就留下来加入了吴三爽的一伙，当了吴三爽的二当家的。吴三七认为，他跟胡捣毛没有矛盾，又是从小一块儿玩大的，都是老熟人，也曾经是胡捣毛的老部下，胡捣毛不至于不给他面子，不至于不念旧情，而拿他怎么样的。

　　前行队长有点不放心，再三交代副队长吴三七说“人心隔肚皮”，早三暮四的人多得很。前行队长要吴三七副队长要多个心眼，君子好处，小人难防啊！要借机行事，防范着点，不管成与不成，一定要早去早回，一定要安全回队，免得大家担心牵挂。

　　副队长吴三七回到家中，换了一套黑色纺绸衣裤；脚蹬一双白底黑帮布鞋；头戴一顶黑色礼貌；鼻梁上架着一付黑色墨镜；手执一把黑色纸扇，一身黑，显得非常潇洒阔气。吴三七告别了家人和茅山抗日便衣队的同志们，举着轻快的步伐，满怀百倍的信心上了路往游龙山去了。

　　吴三七的年龄跟胡捣毛差不多，都是四十几岁。吴三七对胡捣毛的秉性脾气十分了解。他们是从小在一起撒尿和泥巴长大的，胡捣毛这个名号叫出了名，还有吴三七的一份功劳呢！胡捣毛原名叫胡德茂，他从小是个毛里毛捣的龌龊鬼，常常做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缺德短寿的事情。那年，胡德茂还是个十多岁的娃娃，他偷了人家的桃树上的桃子，被人家当场抓住了，紧紧骂了他几句。胡德茂心里不服气，就司机报复。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胡德茂就偷偷跑到那户人家的大门槛上屙了堆屎。第二天，那户人家的主人，一大早爬起来开门，刚一打开门，一股臭气迎门而进，差一点就把那户人家的主人熏倒了。吴三七他们几个孩子知道这个恶作剧一定是胡德茂干的，就笑着给胡德茂起了个绰号叫胡捣毛，后来喊出了名，人们都叫他胡捣毛。

　　胡捣毛二十多岁时，在吴家寨当了土匪头子，一天他带着几个弟兄到一户比较殷实的人家去劫财，见这户人家的女儿长得十分美丽漂亮，就想霸占为妻。这户人家的主人告诉他，他们家的姑娘已经有了婆家，不日就来迎娶了。胡捣毛不依不饶，非要这户人家的主人去毁约退婚。这家人家的主人感到十分为难，不肯退婚。胡捣毛用盒子枪逼着这家主人，说出了那姑娘的婆家姓甚名谁，家住那儿后，胡捣毛就带着他的几个弟兄，如狼似虎一般凶恶霸道地跑到那户人家，用盒子抢顶着人家的胸膛，硬逼着人家写了毁约退婚的文书。后来，胡捣毛就用八人大轿迎娶这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这个姑娘性情刚烈，死都不愿意嫁给一个劣迹斑斑的土匪头子，当花轿抬到半道上，这个姑娘就在花轿里用剪刀封喉自尽了。

　　吴三七一边走一边思忖，这次进山来当说客，胡捣毛不会莽里莽撞不顾旧情，就治他的罪，处治他吧？不知不觉中，吴三七已经来到了游龙山。这个游龙山海拔不高，高的地方只有几十米高，是一片丘林山地，绵延好几十里，山上的苍松翠竹十分繁密茂盛，也是一处绝好的挺美的风景胜地。

　　游龙山的岗哨见了一个穿着阔气的人来了，既好奇地观望他，又紧张地注视着他。等到吴三七靠近了他们时，他们立刻就盘查追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我特地来拜访你们的大当家的。”吴三七脱口而出。

“我们大当家的叫什么？”岗哨继续追问道。

“胡捣毛呀，你们都不知道？”吴三七哈哈大笑着故意反问道。

　　几个岗哨想，早几天日本人叫松山树的化妆成老者来拜访大当家的，今天这个说不定也是一个日本人。于是就打发人通报给大当家的胡捣毛。大当家的胡捣毛传话叫把来人带上山来见他。

　　游龙山的两个土匪一前一后把吴三七夹在中间，带着他左弯右拐地往土匪大厅走去。一路上，吴三七左顾右盼，想看看游龙山的环境地貌，饱赏一下游龙山的优雅美景。突然间，他发现大本营里有穿着黄衣服的背着枪的日本鬼子在走动，心里顿时咯咚一下，觉得大事不妙，生出了满腔怒火和怨气，这个胡捣毛已经丧失了中国人的人格，出卖了中国人的良心，投靠了日本鬼子了。

　　吴三七在两个土匪的带领下，来到了游龙山的土匪的大本营的议事大厅。大厅里除了游龙山的土匪外，还有一些小鬼子，胡捣毛和一个日本人并排地坐在台上，一边抽烟，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他们两人目空一切，旁若无人。吴三七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一阵恶心，觉得问题严重。这个胡捣毛跟日本人走得这么近，跟日本人打得如此火热，已经沦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汉奸走狗了。吴三七想，他要有枪在身上，他一定用枪把台上的小鬼子和胡捣毛崩了，那样才能解恨消气。吴三七耐着性子，按捺着心头的怒气和怨气，直挺挺地站在台下，半会儿没有吭声。

　　胡捣毛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地坐在台上，看着台下站着的一个人，穿着阔气，黑衣、黑鞋、黑色礼貌、褐色目镜，都认不出是他过去的老部下二当家的吴三七了。

“大当家的别来无恙吧？”吴三七没好气地说。

“你是谁？找我有何贵干？”胡捣毛有点诧异。

　　吴三七将礼貌一脱，又缓缓取下黑色目镜说：“你是贵人多忘事，连我也不认识了？”

“原来是你呀？”胡捣毛看了先是一惊，继而又尴尬地一笑说，“过去，我要你跟我上游龙山，你不肯来，今日你是来投奔我的吧？”

“何谈投奔？是想跟你合作。”吴三七毫不客气地说。

“那我举双手欢迎。”胡捣毛哈哈大笑着说。

“我们合作一起打鬼子！”吴三七坚定有力地说

“嗯。八格！”哪个日本人站起了怒吼道。

　　胡捣毛以手势示意日本人坐下，一切由他胡捣毛来对待处理。接着胡捣毛转脸对吴三七说：“那么你今天是来当说客的啰？”

“一点不错。”吴三七肯定地说，“中国人要有骨气！”

“什么叫骨气？”胡捣毛嘲笑道，“没钱没吃的，你还谈什么骨气？”

“我们不计较报酬，不谈钱，只谈爱国！”吴三七掷地有声地说。

“好一个爱国？”胡捣毛不以为然地说。

“我们茅山抗日便衣队，要保家卫国！”吴三七铿锵有力的话语震撼着大厅。

“八格，茅山抗日便衣队的？”日本人如临大敌似的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掏出了家伙。

　　胡捣毛笑着叫日本人坐下，又朝吴三七轻蔑地一笑说：“保家卫国，老蒋都跑到鹅眉山去了！”

“那是孺弱无能！”吴三七没好气地说着，又握紧拳头朝空中一挥说，“我们一定要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

“就你们？”胡捣毛轻蔑地哈哈笑起来了。

“中国人民一定能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吴三七大声说。

　　胡捣毛又哈哈笑了一会儿说：“吴三七，别逗啦，我看你还是投奔我胡捣毛吧！”

“我吴三七是一条响噹噹，顶天立地的汉子，决不做日本鬼子的奴才走狗，决不当汉奸！”吴三七斩钉截铁地说。

　　哪个日本人叫左上仁次，也只有三十多岁，中等个头，生得虎头虎脑，留着人丹胡子，一脸的凶相。他是大佐和水天镇的松山树派来进驻游龙山，控制游龙山的土匪的。他们小鬼子做梦都想抓捕茅山抗日便衣队，当得知站在台下的这个穿着阔气的汉子——吴三七是茅山抗日便衣队的，还能轻易放过吗？左上仁次听到吴三七说要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气得人丹胡子翘得老高，就派了四个鬼子去控制吴三七，准备把这个茅山抗日便衣队捆绑起来，刑罚侍候。

“左上仁次且慢。”胡捣毛立刻阻止道，“吴三七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是老熟人，也是老部下，今日我要留他跟我喝两杯，叙叙旧呢。”

“谁跟你叙旧，谁跟你当汉奸走狗？不害臊！”吴三七愤然说。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胡捣毛气不打鼻孔里出了。

“你自己好自为之，好好考虑吧！我告辞啦！”吴三七说着掉头要走。

“慢！”胡捣毛大声招呼道，“来人，带吴三七到房间里去休息休息。”

　　几个土匪把吴三七带走了。

　　吴三七就这样被胡捣毛和日本鬼子的左上仁次扣押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