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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难能干丁守兰 王春景

作者:肖炎方 阅读:36 次更新:2024-10-08 举报

磨难能干丁守兰

春景

  

    可怜的童年

一九六零年正月十日的晚上,我降生木垸四队八井一户贫苦农民的家里,幺叔给我取名口叫平安,因父亲在外上水利,要知道,我国当时正处于三年自然灾害的第二年吃不饱稀饭从食堂打回来,自己还掺和一些野菜比如荷梗下半截,腰盆梗可干的是白天加黑夜又苦又累的活,尤其是冬春两季,兴修水利到处挖河,男男女女只要够劳动都要出门,日日夜夜地干干到晚上十点钟,工地上每人发一勺稀饭,或是妙熟的糠,再干两小时我的父亲当时就是那挖河大軍中的一员。

我出生的那天夜里,家中只有母亲和我七岁的哥哥。在我出生后第三天,生产队的干部给我发了人口粮,十来斤稻谷坐月子的妈妈为了活命,活大人和孩子的命,便支撑下床用手推磨磨谷子由于过度用力,磨出来的大米虽然救了全家人的命,但是落下了一身的病,子宫都妥出来了。就这样把我引的不到两岁,去世了。

听大人说,出殡那天凌晨,棺材抬出去之前,要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叫出去邪,否则,就不吉利。可是,不到两岁的我当时蜷缩着身子,在门角背后睡着了,没有被叫出去。这孩子今后难得引活,当即就有人这么说。

计算起来,那是一九六五年冬,全国人民的日子好过一点了,可是我们家里还是蛮遭孽,原因是多方面的。哥哥丁守国还够不上劳动,父亲丁啟发年在外做木匠,缺了劳动,挣不到工分,分不到工分粮当时的我不但没有母爱,反而是家里的累赘,无人管理,只好饥一餐,饱一餐了

当我不到六岁,就已经要做很多家务事了。父亲早晨出门交待缠一灶门把子一百多个,那是放在灶里烧火用的柴禾哥哥命令我把屋里扫得干干净净的,标准是站在大门槛向堂屋里一看,地面要看不到灰尘,否则不达标就要挨打,罚跪或者不吃晚饭。

记得有一天,我在门口抓子子自己捶的一颗颗圆形小砖块)玩忘了形,没发现拴在粪田里的猪子绳被缠在上了,汪得嗷嗷叫刚巧,被从田里回来的哥哥看见了,当即打了我一下,还顺手把我一推,我人小一倒地鼻子打破了,鲜红的血流了一地我知道是自已错了,连哭都不敢大声。挨打受骂,是我的家常便饭。

一天早晨,父亲出门做木工,哥哥上早工,我独个儿站在自家门口,无依无靠,家里也没有现存的菜烧火,幸好被邻居的丁奶奶(丁再德的婆婆)看见了,便向着我把手两招,我便去了进屋一看,桌子上还有她家孙子没有吃完的两碗剩面汤,奶奶叫我赶快喝了。霎时间,仿佛是天上赐给了馅饼兴奋不已,一口气喝下去了哪知动作大了一点,喝出了声,被丁奶奶的大媳妇朱立珍刚从房里走出来听到了,当即斥责道:一个女孩子,真是荒坯!

又是深秋的一个晚上,夜幕已经降临,六岁的女孩穿着单裤,光脚丫,站在屋檐下因为屋里很黑,害怕又冷,又饿,又怕,焦急地等待着在别人家做木工的父亲回来

一等,再等……实在耐不住了,只好冒险去找父亲路途一两里,在王渊四队,途中要经过一片荒野的坟场,然后再垮过干涸的主灌渠。到了四队,还不知道父亲在哪个屋里,但饥寒难耐,没办法,只有壮着胆子前行,在经过坟地时,齐人胸的茅草在身后唰唰地响,越走快点,身后的响声就越大,心想,莫非是鬼追上来了吓得叫人毛骨悚然,魂都不在身上了。过了坟地,跨过了灌渠,我挨家挨户的看,发现一家大门半掩着,门缝里透射出亮光,终于找到了父亲,好心的人家才给了一碗饭吃。

已经是八岁了,家里的小事就被我包揽了,烧火,做饭,缠把子,寻猪菜,切猪菜,把早饭后,挎着大篮子,拿着镰刀,屋前屋后,田头,界边,荒爬野地,什么野芹菜,细米草,还有够树叶,意米菜,只要猪子爱吃的都装在篮子里,回家再用菜刀剁碎用水泡在缸里,一门带+杂,什么事都干干得好的要干,干不好的学着干,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那时候我看到别人家比我小的孩子都背着书包(一九六七年)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上学去了,我羡慕极了,只是可望而不可及呀!

勤快懂事的少年

一九六九年,父亲跟我找了后妈,家里好过一些了,下半年快开学了,我跟伯伯(我的父亲)说:小王老师今天来走访了,他叫我上学读书去,我的伯伯看我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于是开恩,答应我到大队民办小学读书,并跟我取了学名,叫丁守兰,我高兴得不得了。我在学校里可用心啦,读完了一上,第二年春季应该读一下,可是因为我的成绩好,便跳到了二下,真是天赋我才,成绩在班上仍然名前茅。

到了十一岁,哥哥要去别人家做女婿,父亲没办法,只好让我辍学就这样离开了难舍的学校,总共读了不到二年书现在的这点文化还是后来自学的。从此,我走进家庭圈子,重新操起了家屋一切杂务事,一门带十,什么事都得做,做不好的事也学着做,比如切猪菜,洗衣服,都是向大人们学的

由于我勤快,抓紧把家务忙完了,缠准备烧火的把子,菜,清洁等工作我抽出时间来,摸鱼,找空,用锹把两头一打,用盆子把里面的水呼干,好捉鱼,以黑巴子居多,还有什么刁子土憨爬死广皮洋洋婆婆泥秋鳝鱼等等,都是我的菜

有时候,运气好可以搞到七八斤,把鱼提回家了,浑身都是泥水,鼻孔、眼睛都看不清了,就同一伙同龄般的小朋友有男也有女到正在抽水的池子里,有时还到主灌渠里去游泳,划水,打咻泡子,扎咪拱,要讲玩水,可以说:我比男孩子还男!

十四岁那年,也就是一九七四年,父亲去世了后妈因为娘是四类分子后来也被阶级斗争天天讲斗走了。在这期间,我接手把父亲跟队里喂养的两条牛喂起了。

说起来放牛,那也是够辛苦的,一头喳角大牯牛倔得很,经常把牛绳绞断,齐鼻断了,很不好逮住它,任意放兆,前蹄跳起,后脚抵地,凶猛得狠经常跑到观音杉木去寻牛打架,看起来挺可怕的,只是喂养的主人还是温顺的。

还有一头是摩拿牛,也是身高力大,干起活来踏踏实实,从不偷懒买乖由于它禀性好,用牛的男人们都着用,像打耖,耙田这些重活总是少不了它。比方说队里有十头牛,今天只需用三头,总是轮不到让它歇一天有一天我刚放牛回家,把牛拴在树上,就有人来牵了,只是它望看那人 Wong Ea ……地叫,意思是恳请你让我休息一天吧!结果还是被牵走了,我心里好疼啦!

天刚亮,我就同队里的几个放牛娃一道到荒场放牛迟了,牛吃草时间短了,牛就要饿着肚子去搞事中午,还要割一担牛草蒿叶子芦生芽子等都是牛最喜欢吃的等社员吃中饭时牛好填肚子晚上我们站在田埂上,等社员收了工就接牛又去放,直到天近黑了才回家若遇到社员们今天不用牛,那就是我们这伙放牛娃子的自由天地。把牛赶到荒湖里,绳子往牛角上一盘,它吃它的草,我们玩我们的,躲迷藏,捉青蛙,揪莲,钓鳝鱼,摸小鱼伢子等,我是样样在行。

饱经劳动磨炼的青年

从十五岁开始,我就是我们家在队里出工的唯一劳动力自后妈走后我便成了孤儿,不放牛了,因为人大了,要干农话了,和大人们一道挑灰粪,挑塘泥。上半年,割麦子,插秧,下半年割谷,挑“南铺(晒枯捆好了的谷个子)尤其干那些没有定额的活路,比如,打场,大人们一天记10分工,可是我只记6分工,谁叫我是半劳动呢!

十六岁了,我就是整劳动了,那就是大人们做什么,你也得做什么,比如桃谷个子(称为兰铺)人家一担挑四个,我不能只挑两个人家挑一趟,我也得跟着挑一趟我个子小(现在都只有一米五六),挑着几十、百来斤的担子,还要半跑步,才不掉队。一天下来,腿也拖不动,肩膀疼得厉害,倒在床上,呻吟着睡着了。

上半年,插秧割麦两头忙的季节,按老农的话说,“一年只有四十九天忙,一天要办九天的粮”。“过了立夏,走起路的说话……总之,一个字

我是孤儿,真是困难多多。有一次,天没亮女劳动们出早工,扯早秧,要回家吃早饭了,社员爬上界,用手在流水口子里捧两捧水把脸一抹,走到家里,饭菜已端上了桌(家里闲着的老人们做的)

可是我走到家里,莫说吃饭,就连厨房里还是冷锅冷灶,灶鸡子烧火,蚂蚁子跑堂”。那时候,一没有汽坛子,二没有电饭煲,等我把灶里点火,可是没有现存的菜幸好,我昨天发现鸡窝里有两个鸡蛋,凑凑急吧,我走到鸡屋里去捡鸡蛋,向窝里一看,好!没有了!后来才知道是被隔壁的某某偷走了,那只有吃光饭,可是米饭还没有烧熟,抽水机筒子敲响了(那是上工的信号),若是迟到了,就要扣工分,若是还想强调原因的话,还得挨批,在群众大会上作检讨,唉!真是急人

下半年,割谷季节也是忙得脚不停地,要割,要晒,要收,要挑,全靠人工就说捆谷草吧,多半是我们女社员的事,谷草铺在田里晒干了,要一抱一抱收拢,再用要子捆起来,用千担或板车运到禾场上去。两个人捋抱子,一个人捆可是大人们说要我把活路学会,从小就要磨炼,磨炼出来,好像是三人小组里理所当然地归我捆,先用膝盖压紧,再用双手拉开草要子捆紧否则,用钎担挑时就会散,那是要返工的,否则就要扣工分。捆的活要比抱的活吃亏得多,责任心也大,因为我是学着子,又年轻,也就认了晚上回家,膝盖处的裤子都被谷草磨出了两个窟窿。

刚满十六岁,大队干部看到我是个孤,又是绑腿汉确实是有困难,便将我安排到大队办的农科所劳动在那里吃饭有食堂,睡觉有集体宿舍还请来了有验的老农,更高兴的是,从各个队里抽来了一些男女青年,天天搞事以种棉花为主我们干的带鼓带劲,有说有笑,我们的农活多种多样,我们的生活是多姿多彩。

比方说,所里安排到木垸粮食收购站集体搞副业,做粮包,装包,绞口扛包上跳板,装车,谷包一个一百四十斤,我扛起就走在跳上一步一步向车上走,一不打晃,二不发颤(从小锻炼出来的嘛)往车厢里码的时候,一百四十斤的谷包直甩的,真是用不完的劲。

比方说,我们年轻人多,劳动之余大家聚在一起,唱歌,拉胡琴,吹口琴还组成了文娱小组,排节目,跳舞,还经常下队演出,那个时候,我简直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整天乐乐的在队里演出时,我小小的个子,圆圆的脸蛋中镶着一朵红红的小嘴巴。唱起来,跳起来,舞起来,多姿多彩,深受父老乡亲叔叔阿姨们的好评。

不瞒你的话,我还结识了比我大两岁的木垸四队抽来的男青年潘宗树,他长得很帅,不大爱说话,但偶尔也说几句笑话,脸上还烙下一对小酒窝,把大家都逗乐了。他还是农科所的技术员,又会开手扶式拖拉机,很逗所里人的喜欢,我们彼此相爱了,在农科所里的三、四年间,算得上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们既创造了劳动价值,又丰富了文化生活更值得一提的是我还收获了爱情,刚满二十岁,便嫁给了他。

吃苦耐劳的中年

由于政策关系农科所解散了,我和潘宗树回到木四队男方的家参加生产队劳动。农村的说法,结了婚就是大人了,婆家二老俱在,只是年岁大了,都下了劳动。家中有哥哥嫂子侄男侄女,还有一个在外读书的么么,可算是一大家人了,吃饭一大桌,真够热闹的

生产队里不比在农科所那样单一,又是务,又是田里,真是够你忙的他开手拉机,负责抽水、脱麦、碾谷等机操作我既是家里的勤杂,又是队里的主要劳动

过了不到一年,便于家里的劳动管理和家庭和谐,我们跟哥嫂在二的主下,分了家婆和幺幺分给我们一家俗话说:分了家,各自扒”,只管烧火其它家务都由我承担,每天中午回家,一大子衣服要,早晨若不上早工的话,我就要整园子,挑粪,浇水,除草;晚上收了,我还要寻一大筐回家,天都黑下来了,罢晚饭,切猪菜一大子,还要挑水把猪菜泡在缸里。这只是每天要做的日常事务有时还加班加点,做一些烦琐的其它家务事。

再说里的事吧农闲季节都还比较有规律到了农忙,那就是早,晚夜工,走起路的说话”,连吃饭都得抓紧。就说上半年,五月间,栽秧口里,凌晨四点钟就要下苗,六点钟回家,忙急事一口饭就要挑一担秧到田里去栽剩下挑不都是生产小组安排专业人员挑的半是男社员

劳动强度大,时间长,什么铁姑娘战斗队(未结婚的)钢嫂子组”等等,比干,拼着干还有监记工,一直到天得看不見了,八点钟左右才回吃晚饭

吃罢晚饭还要打火,不是扯秧,就是打场脱一直干到十一点二十四小时内,能够有八小时的吃饭睡觉时间就不错了由于妇女们长时间泡在水里,小腿肚脚丫子都脱皮了,用土法柳树叶搓水擦在上面消炎,皮肤都被药水染了黄褐色。

有一值栽秧口里,天不美,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道路泥泞,混水泛流,吃了早饭每人带一担秧因为路比较远,清北渠北边别人家的男的到那里整田都帮女人把秧带挑走了,可是我男人负责抽水,吃饭都是送的,夜里就睡在抽水机旁边的工棚里,根本抽不出时间

都是分任务的,各记各的分,如果要他跟我挑秧也就坏了队里的规矩体好,自己的事自己干,着一担近,在路烂泥滑的路上走着,到了用预制搭成的青北桥上,不前一,身子向后一倒跌到在桥上仰面朝天了肩上挑的两夹担也都落在上,得同路人帮忙,扶的扶,拉的拉,等我站起身来,幸好腹中的胎儿还健好

插秧组长还说叫我休息半天。可这样一来,就拖了组里的后腿没叫声苦,便急扒砂地整理好担,勇往前行。我丁守是什么,算不上巾豪杰,但也算中强人,何况我们是钢嫂子组咧!

吃苦耐劳的奋斗了两年后,我的大女儿出生了我跟她华英中央是华国锋,叶英上台主持工作,四人帮被了。由于添人进口,幺妹也回家,房子有些紧,哥嫂她们把一半的屋便卖给我们搬到桂花一队

当时的农民,除了在家干,一冬一还要外出兴修水利,自带口粮,分。远在洪湖、秦市,近在三湖、定向,一干就是个把月,这些地方都有我的身影和汗水。哪像现在的农民分单干,分了责任田,田里的路由自己支配整田,收,打药水都用上了机械与那时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一些内在原因,我们也把房子卖了,一家子搬到区的原林场落户,刚到那里也是百无一有,安排了三间破房子,几亩林地有一天,我到场部借整林台,场部领导宗银跟我丈夫一个,一个辈份当着我的面说:搬到这里,什么都不带来,没说把BI都不带来呢我听了这话,又恼又为共党员,场部领导,竟说出如此刻薄低级的话,亏得我还是他的弟妹呢!一后,我们也搬到桂花一队(姑爹孩子的称呼住在那里,但没有跟哥嫂住在一起,暂时住在公家空着的仓库后来我们买下了。

住在花一队,我们仍然是白手起,只是离哥姑爹他近些有个照应。一没房,二没钱,三没,我的丈夫东拉西凑,买了一辆山脾的手汽车,我进了镇的企业”。

我爹娘的早,我从小受劳动磨炼,我的特长就是干活,体力好。自然干得很出色,每月工资可以拿到四十元左右,加上我丈夫下法,每天拖土,拖砂,拉砖,都能挣钱了

这时我还生了二胎千,比她的姐姐小四岁政策生的,取名叫潘元元”。过了三年工夫,手头积攒了点钱,他鸟枪换大汽车东风140一组一挂加上我们又增了面粉条机,业务多了,我的钱拿得多一些了。小日子算是过得还算知足。

好景不长什么政策下来,厂停办了,我也就此下了岗。总不能坐在家里吃干饭,我看丈夫换了大车,每天到松滋拖水泥都是空车开过去的我打听松那边的子瓦子很走悄,而且价格不菲,一些做了新屋的家庭换下来的都当废品堆在屋前屋后,起了做生意的主意每天骑自行车在岑河周边寻找有子子的人家价钱讲好,第二天就搭潘树的风车拖到松去卖有时还贩葫、棉花,四年下来,手头攒了几个钱加上亲戚朋友伸出援手便在桂花一队盖起了一栋两层一一共六间的新楼房,置了所需的家具旧貌换新颜住进了这馨的家尝到了生活的甜,全家人乐开了花。

  我丁守兰这大半辈子风里雨里泥里里、田里家里吃苦耐劳,现在算可以扬眉吐气,与人同伍了。

   天塌下来顶得住的壮年

一九九四年,我夫突然感觉身体不适,浑身没有劲,看着看着,症状日渐加重,到沙检查,确诊为白血病”,我一看到诊断结果手都颤抖了,脑子乱轰天啦!天塌下来了!

怎么?亲哥哥,伯爹哥,表哥妇夫哥讯赶凑了钱,马上住院,几个哥回家了,我一个人这个科室,那个科室,这栋楼,那栋楼进一步查,抽血啦,照cT拿结果啦,一直忙到晚上九点钟,我还是早晨吃了点饭的,腿子实在不动了,浑没了力气。

躺在病里歇了一口气,心想,我丁守兰是什么人,天塌下来必须顶得住的人,就这样又跑上跑下拿结果,医生,照看丈夫就这样几经反复道士先生被鬼迷到法子都想尽,拖到第二年也就是五年上半年,仍是无回天,人财两空。他走了,他离开了我,离开了所有的亲人们,那天是六月二十四日,他才三十八岁。

丈夫去了仙乡,丢下年进耄耋的母亲,丢下了正在读书的大女儿,初中毕业荆州卫校“,小女小学毕业进了初中,也丢下了同他朝夕相患难与共的妻子,我的心好痛啊

,又拉下了一屁股债,加之,小的小,这个要交集资费,那个要生活费痛定思痛,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倒下,我要振作起来直腰板,我要挣钱,我要还债,我要养活一小!

卖了汽车,还了债务,交了集资款:大女儿一万多,小女儿三千多从事多挣钱的项目曾在自家顶上过几年小鸡,又买冰袋机做冰袋生意,也曾到排渠钓龙虾,卖过葫椒,收过棉花总之哪样赚钱我就做哪桩不管是日当头,还是大雨沱,不管有多苦,多累,我丁守永往直前!也好让远在仙乡的潘宗安心,也为我骄傲!

  在这些岁月里,乡亲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好心人帮忙说要跟我介绍个伴,镇里某干部爱人因病死了,这人拿家工资,人品也好……等等,你如果嫁给他,就不用这么累了,还可以福。我想了想,我这一嫁给他,家中的小怎么办潘宗在天也会对我有意见,亲戚姊妹也要备我便言谢绝了桩好事。我丁守是潘家的媳妇,生是家的人,死家的鬼哪里也不去我的任是:把孩子们引成人,成家让母亲百年归山,岂容自己苟且偷生!

  时间过得真快,一一年过去了因为经常做点子生意,不免接触一些男士,比如我跟收草的师傅装车跟扬明葫椒地去卖,跟张发一起收花,等等为避免一些闲言闲语,还是和桂花二组(就在我家屋后)组合了家庭。他有两个未家的我有正在读书的两个女儿,他们都还离不开大人,我们觉得经济于是提出“经济各管各”的意见,生活上就住在我的家里,因为我有母亲烧火,吃饭也方便算是搭过日子吧

生意不好做了,但天不生绝人之路,我他到塘包了种,带放羊子我呢?因为花一队都是农,以种小菜为生,是,我了一辆人三轮车(那时,还没有电动车)做起了小菜卖的生意。

每天下午,就到农田里收购一些小菜回来,经过整理包装,第二天凌晨三点钟又到岑河露天菜市场一些菜,装上车骑到沙市绿化村菜场去卖。我么爹的大儿子他们就住在里,也是卖,称为贩子有批发,有零售,卖完了,中午赶回家每天如此,就是人辛苦一点但还能钱养家糊口,供孩子读书。我的姑姐潘宗香也跟着我一起干。

有一天,天还,我一车菜几百斤,为了赶时间因为时间就是金钱,疾驰如,在岑沙公路上不料撞上路旁的一堆鹅石,这堆鹅石先一天是没有的车翻了,菜散乱了一地,人也受了,休息了一段时间,又干了一年,攒的钱后来跟两个孩出嫁用了。

后来我听杨明说,塘那边到长江边里摸很挣钱,于是,我就抱看试试看的心态,反正是条条蛇都咬人”。一天到了渊边,要下到齐颈项深的荒水里,我的天啦,太吓人了既然来了“既来之则安之不到黄河不”,不妨下水试一下年成。我的脚下踩到了好大两个蚌,便用脚一挑,一个汆拱扎下去,就拿出了水面毕竟我打小时就学过游泳,玩水比男孩子还男的人到了该显身手的时候了,头一天就收获不菲,鱼龙桥那里卖了大几十块。

虽说是挣钱,但还是有风险有一回,我提着一满袋蚌在水中行走,因为借着水的浮力,提袋子要省一点。走着走着,一下滑到了冲口处,人淹下去了,头顶都没到了水下面

我心里明白,冲口不会有多宽,我牢牢地攥住布袋口,要不然水浪会把你打倒的。屏着呼吸,大胆地往前头啊,走了十来步,终于走过了冲口地,到了浅滩,头露出来了,平安无事了。到后来一段时间里,又到长江里钓螃蟹,就这样不顾一切地拼命挣钱,成了“天塌下来顶得住的强人”。

经有关人介绍,做电子游戏生意,钱来得容易,于是他和我商量后买了几台二手电子游戏机,当时在别人手里转过来的,花了万块钱(别人赚了一大笔)从此做起了游戏生意

先是在岑河周边,糖、窑湾、庙兴后来还到恩施长阳,走南闯北,到处去做生意挣的钱扣除当天的生活,剩下来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自己攒起来养自己的家,他的大儿子到别人家做女婿去了,我的两个女儿也先后嫁人,家庭压力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经营游戏机的事,国家有关部门也不允许了,再说一些学生沉迷于打游戏,成绩下降,甚至还有学生偷家里的钱,家长意见大,学校也加严了管理,游戏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流离打工的后半生

00二年,我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由于上半生的辛苦,积劳成疾,身体不如从前了,腰疼,腿软,风湿之类折磨我,心想也该放轻松一点了正好,我的小女儿喜得千金,名叫“鑫鑫”,她的公公婆婆都有单位,还没退休,于是请我跟她引外孙,我引了一岁多,外孙会吃,会走,会说了

大女儿也生了儿子,取名叫“点点”,也请我去引,于是将外孙女交给她婆家爷爷奶奶了,又接手到太湖农场大女儿家去引外孙子两岁了,交班了,回家没过两天,我再无牵无挂,索性到外地打工

刚好离我住家不远处,有个叫夏雄烈的老板在深圳办厂,专门加工手机零件,插PCK”回到岑河招工,我报了名,我们一行有好几个人,都是女的,数我年龄最大培训后上岗,刚开始是用手指头插的,又累,效果不是蛮好而且质量不过关而且一天下来能插三百多个质员打一些不达标的零件重做

我就琢磨着能不能不用手指头,思来想去改用铅笔代替手指头行不经过试验成功了又快又省力,一天能插六百个原来翻了一番后来发展能插一千个甚至一千多老丁夕阳红立了一大功为厂家和职工们都带来了不薄的红利。

从此我这升值了老板信任我一些青年职工都喜欢我敬重我几个月后工作的需要我被安排到厨房里烧火。我乐意接受了烹饪是我的强项,二来比起在前台要轻松机动得多我变换花样做菜大锅饭做得香香的职工们吃得乐哈哈后来还安我又买菜又烧火这样一我就更自由了

中途我还请假回岑河跟杨明的小儿子操婚事三年去了长期在外打工我和杨明矛盾了夏板的工作我的叔伯姑妹陈林好说歹说要请我跟她面里的职工烧火在荆州她家里把饭菜做好还要乘公交车送到沙市江汉南路她开的家门铺里晚上她读书的子放回来还要安置他吃饭后督促他子写作业跟全家人洗衣服

实在太烦琐,搞了不到两年我的老母亲(公婆)心脏病去世了我要回家办丧事也就辞去了这项工作

  当时来说婆的丧事还是办得很风光的好大的黑棺材请了八个道士安放了三夜坐了七八十桌请了打丧鼓的腰鼓队洋鼓洋号音乐够热闹的我是特意做给她子看的做给众乡亲看的,说明潘家的儿媳妇还是为家争了脸面的  

  丧事办完了我也再无牵挂正打算出远门同朋友一伴到绍兴去跟家做羊毛衫了几个月闻讯楊明发脾气把我家房子的门窗砸了个稀巴烂我就赶回来走法律程序和他分我一之下把子低三万六千块钱卖了两个姑娘每个人给了三千剩下三万块钱我自己添了一万四千块交给女儿,跟我买了养老保险所以我現在每个月能拿到千余元的养老金

房子卖了我已经是无家可可还是走投有路;姜哥狗肉馆的生意好得不得了迫不急待地需要既懂业务又肯卖力的女工姜老板听说我回来河了“真是一个寻锅补一个要补锅”,随即亲自登门请我。包食宿每月的工资先是在生产做些杂事洗菜,剁狗肉,墀鱼等老板见我手巧,搞事下法,便请我到厨房掌勺,什么炒肉丝烧狗肉炸鱼,拼我都很理手顾客们吃了我做的菜都伸出大姆指称!

就这样老板还跟我涨了工资由六百涨到了七百八百一千我越干越起劲了技术性强的活少不了我下力气的活离不开我讲过那当时我两手提两大桶水不少于八十斤一口气走来米远滴水不淌,老板娘也很好我

因为我跟館子招来了顾客多赚了钱晚上数钱的时候还五十的送点奖励。其它小杂像传菜员、洗碗的抹桌子的是没有这种特殊待的。时间一长老板的女儿对我好当然我对她们也不差江老结拜为姊妹我大他好自然是叫我姐姐

从这时候起他把买菜的也交给我了每天早晨都是我到菜市场买菜,我精打细算买哪些菜买多少跟他当家的账当天结菜摊子上的人大多都认识我了争着找我做生意。老板开我工资除了一个掌勺的大师傅外第二高的就算是我了。随着时间渐长涨到了两千就有七年多了,岁月不饶人已经是进了半百农村常说人过五十五半头进了土”,我的风湿更加严重了手脚麻木几乎影响走路。于是辞退了姜乾胜狗肉馆的活打算租个房子养老。

走出姜家馆子的大门又遇针纺行业的陸大山老板到厂里做事我说不了啦我现在每个月都要到李克权私办风湿专科医院化疗,打针吃药他说是加工真空棉的只要每天在机器旁向传送带上送棉花就行了不着走路我答应去试试看,说了个活动话干不好你不怪”。

,搞了几个月因为他请的事员辞退了陆老板的爱人叫“孝”,是岑何人我们原先就认识,就安排我到厨房里烧火,人不多比起上棉花轻松多了一天两火还有休息时间出了机房进厨房捡起了我的老行自然是轻车熟路干得得心应手

一天我发现厨房里有两坛萝卜干老板娘为什么不的吃呢都接到新萝卜了我拿出来一看黄色的还透萝卜的香味可老板娘却说弄了两餐职工们不好吃打算倒了算了我一听觉得太可惜了便洗了一些切成块掺和一些肉沫,几个红辣椒大蒜泥放在锅里用微火一烩还放点调味品色、味香俱全职工们吃了都说"好香好下饭"

一天听说三岔那里有一大块萝卜田因为萝卜长的分了丫,卖不出去,老板不要了,耙了好种下茬作物老板建议扯一些回来我备了人力三轮车不到半天功夫,就装了一满车厢,在回家的路上后面来了一辆十六轮的大汽车直鸣喇叭因为雨过天晴,泥巴路很难走我要让路在路边车龙头一摆轮子滑进了路槽子里车身一歪天啦连人带车一下翻到了离路两三米低的南北河里了车没坏但人受了伤,肩山骨粉碎性的骨折经过诊疗半个月后上不了班了

后来修南桥的工程队又请我跟他们工人每天烧中饭伙由于我喜欢吃甜食喝甜水的地方白砂糖是着的我经常冲糖水喝时间一长我感觉人没劲了一检查空腹血糖六点已经到了要打胰岛素的程度了随之压也升高了一天到岑河一家私人药店量血压据说是店里请来了一位中医专家跟我开了一些中药当时花了一千多元,。哪知服了他开的药医生说是三高结果到半夜里拉肚子一次两次我还能自己爬起来,四次已经爬不动了赶紧跟我的小女潘元打电话她闻讯半夜把我送到岑河中心卫生院医生说是药物中毒。一连输了六大瓶药水但没有解小手手指头都涨得合不拢了,血压降的没有了,体内停止了生命危在旦夕

医生赶紧叫大女儿用自己的车把我送进荆州中心医院,经医生并交我的两个女儿要作好办后事的心理准备孩子们哭泣不已恳求医生尽力,用的什么药名不知道只知道一支药水要伍多块钱我已经是人事不醒。第二天听她们说我的唇已经烂了脸色都变了到了二天中午我又慢好起来了大概是阎王不打收条,又继续治疗两天,转河卫生院血压升起来了五大件恢复工作了待我出院后那家药店只退了我原先付的药费因为是我小女儿丈夫的姐姐开的店就没有扯皮。从人虽活着失了体力,流离打工的生涯就此结束了。

病魔缠身的晚年

年进人们都夕阳无限好来比喻人生的晚年时光可是我的晚年却是在病中度过一点的感觉都没有原因是我人虽然活着已经是一个废人一身糖尿病风湿病还有腰椎受损,肋骨断裂等先后沙市一医,岑河卫生院住院治疗那都是缓解一下天饭前我要打胰岛素还有每月都要到克全私风湿专科医院打针化疗吃药。他在武现在在荆州新南外修建更大规模的医院我还在那里住过两次院那是个世纪

一九九八年,要不然我腿子就无力行走了且身上肌肉发疼,算下来就这两种慢性病每月都得七百多元医全是自付款。

因为身体状况我在岑河北桥处租一间十的房子厨房卫生间都还齐备平常日期,除住医院外白天到茶馆打点小牌打发这风烛残年晚上哪里也不去电视

一天夜里我在放在旁小凳子上的桶子上小号不料我坐的子一歪没放好人坐到地上了,坐在尿水里了我挣扎了一会还是坐不起来还好我摸到了放在枕头下的手机了小女的电话,还在跟她姐俩在沙市玩还没回岑河。等妹来到我家时门又打不开因为我够不着放在桌子上的钥匙也无法传递出去怎么办只好多花钱,半夜请来开锁的专业师傅这才解决了一切问题

0一八年二月间的一天上午我在隔壁门前帮人家翻罗纹当场的还有四五奶奶,突然间走来一个跟大奶奶们打了一声招手便走到我面前跟我俩讲话原来是在木中学教书現已退休的王春井老师他曾在木小学还教过我还是师生关系呢又因为是同村人既然是熟人我便邀到我家里坐,闲谈句话他说他是一个牌友介绍来的一则看看我的身体状况二则是说他2017老伴突发病故现在独居一室很寂寞能否和我搭之间有个照应我留他吃了中饭他就走了。

这一年间我因糖尿病先后在沙市岑河卫生院住院他都去看过我后来又在一医做肾结石手术还是他在那里陪护我出了院经常来我家中玩吃饭他还买了电动棚车一起上茶馆打牌跟我买过中的跟我充话费后来帮我在厨房里装排风扇在卫生间装浴霸安门帘等有时还跟我洗衣服那时岑河修街道停水跟我挑水,年底了听说房板的房子因改造老岑河要拆掉我的女兒又跟我租了一栋三间的平房房租老板叫郑运林王老师跟我吊房顶油布的厨房里装排风扇里装组合柜、电视机带锅的),卫生间人装洗衣机等

我女儿看他实在真想同妈一起过日子再说我妈也确实要有一个好心人在身边就同意了同妈一起过日子王老师还请了我的伯爹哥,老婊哥吃了一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2019年元旦节我们走在一起了他的家里人还说王老师到岑河做女婿去了从此我们过得很每天吃了饭都到张元香板茶馆里打牌就这样玩打牌一过就是三年多

我的精神还可以他有四句话不闻不问是非事无烦无恼心闲有商有量过日子,相依相伴度晚年”。0一九年正月十五两个女儿为我置办六十岁的生日宴,姓潘的五大家庭子女(家的五姊)都来跟我寿我的两个女婿两个外给我拜寿,倒跟我给红包。王老师还跟我的两个子和我给了红包

00遇上了新冠肺炎加之我的脊椎骨、助骨受损在三医住院刚回来医生交待要睡在床上静养三个月我遵医瞩王老师照端到床上,拉都是他安置的那时外面全封了一个小窝笋都分着两餐炒的吃只管我睡了两个月我就好了能下床走路烧火弯腰都觉得疼了我打内心里谢他我的小女说要不是伯伯(称呼王老)我的妈妈早死了”。

  1999年起我先后在市三医了两次在沙市一医住了两次,岑河卫出院住了一次穴江陵县妇幼保健院(那是大女儿工作的单位三次不是这病就是那病

这其中有三次都是老师陪护的我们是二0二二年搬到本来住的20247的一天,白天打牌都很好不知道睡到夜拉肚子把大便都拉到床上了。清晨王老师来我房里我跟他说了此事当时他用温水把我干净了,床单之类都拉出去了刚把床上铺好我又拉了他又我又拉了就这样反复了六次都没听到他一声怨气病情越来越重了下午三点跟女儿打电话,四点钟两个女儿把我送到沙市一医住院治疗

拉肚子的病是治好了又是什么糖尿病引的综合症,又用救护车转到江陵妇幼保健院前面说了是我女的工作单位照看起来方便又住了十三天医生叫我出院看能否逐渐恢复我又回到老师家住了十九天仍然是腿子没有力站不起来,扶起来了也不敢迈步。整天只能睡在床上,都靠王老师安置

每天下午还跟我搓捏腿子,但仍不见效果,我的女儿看到这不是一下子能够转好的再说伯他也这么大年纪了(过了八)202491日,用车把我送进了江陵县福利院,现岁。

后事待续

文守兰 春景笔录                 202495

   作者春景:终身教师。荆州中学1965届毕业生;曾在木垸中学、周黄中学、岑河中学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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