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低保的母子俩
王大宝疯了,这消息像这个季节的东北风一样很快传遍了整个王家塘村。
“这就是一颗早已埋下的炸弹,爆炸是早晚的事。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有其母必有其子,真是一对‘活宝’!”
“大家不要说风凉话了,也怪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什么人吗!唉……”
王大宝母子一下子又成了村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王大宝今年28岁,是低保户张阿花的儿子。最先发现他不对劲的是村干部。那天,大宝来到村委,平时寡言少语的他见人就嚷嚷,且语无伦次。一会儿笑嘻嘻地说他在县政府里上班,家里楼房盖好了,不少人到他家来提亲,他都看不上眼。过会儿又哭着骂你们当干部的都不是好东西,不给他安排好工作,也不他家送钱用……
大宝被第一时间送到县二院,经诊断,确定是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张阿花知道后痛心疾首,哭成了泪人:“儿啊,都是妈害了你呀……”
在村民眼里,张阿花算是苦命人。大宝10岁时,丈夫就因病撒手离世,她一人带着孩子,又要还债,生活上经常捉襟见肘,她当时觉得天真是塌了。亲戚可怜他们,经常来送钱送物。村乡两级把母子列为民政救助对象,为他们办理了低保,逢年过节发放慰问品和慈善款总少不了她家。那时,许多热心的村民和邻居也经常来帮助他们,张阿花常常感激涕零。
没了男人,张阿花对大宝是倍加珍爱,事事顺着他。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大宝在畸形的溺爱中逐渐长大。他中专毕业后不久,经人介绍进了一家工厂当机械工,每月有2000多元工资。亲戚看到他可以撑起门户了,就不再来送钱了。同时,大宝的低保也被取消了。张阿花因患病身体一直不好,继续吃着低保。
22岁的大宝感觉在车间上班既辛苦又丢人,工作不到6个月就想开溜。不久,碰巧不小心弄伤了脚,他便请假回家休养。脚好后,他以工作不适合为由离开了工厂。张阿花也认为宝贝儿子应该在政府机关上班,那样才有面子。大宝随后在村里游荡了半年多。姑姑看在眼里却痛在心里,于是把他叫到镇上自家开的宾馆去帮忙。在宾馆里不但要打扫卫生,而且夜晚还要轮到值班,一个月也才拿到2500元,大宝心里愤愤不平:钱这么少,是亲姑吗? 4个月不到,他便不辞而别,留给姑姑的只有无奈。
在换了N次工作后,大宝都感到不合适:当辅警有点威风,但不是正式的;当快递员收入不错,但每天跑断腿;李大叔也真是的,环卫所的工作也会介绍给我……于是大宝多数时间宅在家里看看电视,到街上网吧上上网、玩玩游戏,有时在村里乱转,无聊时拿石头砸别人家养的狗和鸡,为此没少被骂娘。有时到家便叫嚷着累死了饿死了,妈你赶紧做饭,张阿花应声赶紧去弄吃的。
后来,村乡两级想了很多办法做大宝去打工的思想工作,都做不通,也多次为他找工作,他都不满意。
渐渐地,钱经常不够花,张阿花开始动不动就发牢骚,骂亲戚们不亲了,光送水果和菜肉能解决多大问题,我家这么困难,过个节也不送点钱,政府也不帮助把儿子工作给安排好。
一年前,任职不久的乡党委黄副书记和张阿花家困难结对。一天中午,他带民政办工作人员在村干部陪同下来慰问,看到大宝在床上呼呼大睡,一个旧电视机在播放着娱乐节目,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个空碗,方便面的残渣还在上面。张阿花正在吃午饭,白米饭,两菜一汤:青菜、豆腐乳,紫菜汤。黄副书记见此现状,劝她多做儿子思想工作,鼓励他出去干工作,哪怕每月有1000多元收入日子也会好过些。她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又开始诉起苦来:“领导呀,听说又要给我家修房子了,最好把房子推倒重建,帮我儿子找份在办公室上班、每个月有四五千元收入的工作,然后再娶个媳妇,这样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村干部偷偷告诉黄副书记,前几年乡里争取了1.5万元让她家修房子,结果钱领去后却被用于生活开支了,还提醒这次房子修缮款千万要包工包料直接付给泥水匠师傅。这些年,张阿花身体不好,吃药也花费不少钱,只要家里缺钱,她就到村委和乡民政办哭闹,要求村干部、政府给予救助。一旦有了钱,母子俩马上会很“潇洒”地享受生活,很快又囊中羞涩。
快过年了,张阿花独自一人呆呆地坐在院里,看着修缮一新的房子却满脸惆怅。她感觉到院外过往的村民不断对自己指指点点,还有那东北风“呜呜”地在耳边不停地叫着……
作者简介:范永海,70后,河南南阳人,笔名三水、中原盆地,系中国散文网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浙江省舟山市作协会员,半朵中文网专栏作家。曾投身军旅近19年,目前在基层政府任职。1996年开始文学创作,作品散见于《中国国防报》《散文百家》《火花》《诗中国杂志》《小小说大世界》《微型小说月报》和《舟山日报》等报刊。多篇文章获奖,多篇散文被收录在“书吧客作文网”“窝心美文网”和“悦读文网”,4篇小小说被收录在“高考网学习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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