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抗日便衣队》二十七

　　王二狗是句容地界人，他的家离水天镇也只有一二里路。王二狗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小鬼子大肆抓捕秃顶时，他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虽然他的秃顶上也装了假发，但如果遇上狡猾歹毒的小鬼子，还是有被发现抓走的危险的。王二狗只得闭门不出，一旦听说鬼子要进村了，他比兔子还跑得块。在那个阶段，鬼子疯狂抓捕秃顶之人的时候，他都躲过去了，没有遭到折磨和残害，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幸运。后来，他听说真正的杀死村木四郎少佐和村木四郎少佐的贴身护卫的那个秃顶，为了挽救七个无辜的秃顶之人，自己投案了。那个秃顶弟兄真是个英雄好汉，可惜被小鬼子残忍杀害了。其他的被抓的秃顶兄弟除了被小鬼子残忍地先杀了一个外，另外七个秃顶之人被好汉秃顶搭救了，都获释了。看来一时被闹得拂拂杨杨，人心惶惶的秃顶风波过去了。其他被抓的秃顶都被放出来了，他王二狗这个秃顶也该没事了。王二狗大着胆子拿掉了假发，显露出了他那过早谢顶脱发的脑袋，开始出门活动了。

　　王二狗从此该下田干活就去干活，该上街购物他就大明大白地上街遛逛去了。在大街上他也遇到过小鬼子，虽然鬼子恶狠狠地瞅着他，但没有把他当成杀死村木四郎少佐和村木四郎少佐的护卫的秃顶看待，他也只好陪着笑脸，速速躲开鬼子，免得惹来麻烦，斗不过你们小鬼子，躲还躲不过吗？每次上街他都平安无事地回到了家里。

　　王二狗今年二十五岁，虽然有一个漂亮的老婆，但打结婚成亲以来，他老婆还没有怀孕生子。王二狗老婆今年二十二岁，原来姓汪，那时候女子嫁到婆家往往要跟丈夫姓。她丈夫姓王，她姓汪，王二狗别出心裁把“汪”字折开，一边是“王”字，一边是三点水，就把三点水看作“水”字。这样她的名字就叫王水了。王水身材苗条，脸蛋清秀，两眼黑亮，总带着微笑，十分讨人喜爱。王二狗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小鼻子小眼睛，他自己也觉得跟他的老婆王水不太般配，但他老婆王水很贤惠，处处都疼爱她丈夫王二狗，王二狗也十分惜爱和关心他的漂亮的老婆王水。田里的生活，王二狗一人包下来了，从来不让他老婆王水下田种地，连家门口的菜地里种点蔬菜的杂活，王二狗都用不着他老婆插手。王二狗只要他老婆王水在家里忙忙歇歇就行了。王二狗认为女人要多加保养，才能保持青春美丽，那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老婆美丽动人呢？王二狗每次上街，都会给他老婆买一块手帕，或是什么香水香脂，或是扯一块花布料，总希望把自己的老婆打扮得花枝招展，漂漂亮亮的，这样在村里他王二狗会感到体面，会有一种自豪感。村里人都羡慕地说，别看王二狗没有个人模鬼样，可是娶个老婆却是村里最标志最漂亮的。

　　王二狗的老婆王水，自从日本鬼子到处抓捕秃顶之人时，一直替丈夫王二狗担着心思，生怕她丈夫王二狗被鬼子抓去受尽磨难，甚至于丢掉性命。那样落在日本鬼子的手里，就是不死也会脱层皮。王水把王二狗当成一个大姑娘一样藏在家里，大门边都不让他出，提心吊胆地防着日本鬼子。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立刻打发王二狗从后门溜走了。现在，虽然“秃顶事件”的风波已经过去，但王水还是有点不放心。日本鬼子“坏得头顶上长疮，脚底下流脓”，暂时起意就要了你的命。只要王二狗一出门，王水就十分担心，以至于担惊受怕的茶饭不思。她想，在这样的乱世之秋，躺在家里都难保安全，出门就不必说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嘛，在这日本鬼子横行无忌的日子里，谁能保证谁不会遇到灾难，遭到横祸呢？

　　这天，王二狗要上水天镇去买些家用杂物，夫人王水不放心，她说：“今天起床，她的右眼跳动不歇，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祸’，我今日右眼跳个不停，不是好兆头，你就不要出门啦！”

“你眼睛跳，那是血脉不和，哪来的祸事哟？”王二狗笑着说，“你别瞎想瞎说。”

“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王水辩解说。

“我可不信。”王二狗哈哈大笑着说，“这是迷信！”

　　王二狗贤惠漂亮的老婆王水再没有说什么。可她心里还是不踏实，既然丈夫王二狗执意要上水天镇去，她一定要陪着丈夫王二狗一起去，到时候两人好有个商量，拿个主意，随机应变一下，采取补救的措施。于是，他们夫妻二人就一道去了水天镇。

　　漂亮的夫人陪着丈夫在大街上走着，王二狗心里非常高兴。其貌不扬的王二狗跟漂亮的夫人王水并排在水天镇大街上边走边说边笑，街面上的人都对他们投来了好奇羡慕的眼光。王二狗并没有一点羞涩感，反而得意洋洋，显出一种自豪感。

　　这时候，迎面来了几个背枪的日本宪兵，其中有一个背盒子枪的人。这些日本宪兵在那个背盒子枪的长官的带领下，吆五喝六地在水天镇大街上横冲直撞，吓得街面上的行人都朝街边避让。这个为首的，背着盒子枪的耀武杨威的家伙，正是那个汉奸走狗吴三爽。汉奸走狗吴三爽见到在大街上行走的这个小女子清秀漂亮，脸型端庄，脸蛋白皙，两眼水灵有神，总是微笑着的面容，给人有一种甜蜜相。吴三爽看了顿生邪念歹意。吴三爽想，要是他还当土匪，就一定弄去当他的压寨夫人。再看看跟在这个美人儿一起走的是个秃顶之人，吴三爽暗自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些日子来，森本二太君要他抓一个秃顶之人，经过培训后作为特工人员，打进茅山抗日便衣队，进行干扰破坏，刺探情报，大大地为皇军做事，这不是很好的人选吗？他吴三爽在森本二太君面前，又有立功的机会了，同时把这个秃顶之人支走，这个美人儿就归他吴三爽了，岂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吗？

　　吴三爽强行把王二狗夫妻两人带到了小鬼子的据点。森本二太君立刻采取措施，对王二狗进行了威逼利诱，逼迫王二狗就範，王二狗死活不答应，认死不依从。

　　王二狗想，我作为一个中国人，怎么能帮着小鬼子去残害中国人呢？要死要活，要杀要剐随你们日本鬼子的便吧。于是他闭着眼睛始终不吭声。

　　鬼子的太君森本二见到威逼利诱不行，就大动肝火了。森本二太君吼叫着，咆哮着动了大刑重罚，把王二狗打得皮开肉绽，片体鳞伤，死去活来。王二狗的夫人王水看了如同万箭钻心，疼痛难忍，她呜咽抽泣，那亮晶晶的眼泪，滴滴嗒嗒地滴落在地上，打湿了地板。

　　王二狗想，当汉奸就是一个“死”字，早晚都得死，不是死在小鬼子的手上，就是死在茅山抗日便衣队的手里，反正都是死，他说：“小鬼子，你别折腾了，你就干干脆脆给我一枪吧，这样死得痛快！”

“你想死容易。”吴三爽想，你死了小美人儿就是吴三爽的了。

“你的想死？没那么容易！”森本二太君阴险歹毒地说。

　　王二狗鼻下嘴边流淌着殷红的鲜血，身上布满了一道道血痕，夫人王水看了惨不忍睹，揪心疼痛，恨不得自己去代夫受辱受刑，那样她心里才放心舒服。

　　森本二太君看看这个王二狗软硬都不吃，一时间也无计可施，束手无策了。汉奸走狗吴三爽立刻给森本二太君出谋划策了。吴三爽就着森本二太君的耳朵嘀咕了一会儿。森本二太君点着头奸笑着朝王二狗的老婆王水瞅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王二狗，你的，为大日本皇军效劳，好处的大大的有！”

“呸！你别做梦！”王二狗已经下了一死的决心，就坚决地说。

“你的，不愿为皇军效劳？”森本二太君狞笑着大声说，“让你的夫人为大日本皇军的效劳的！”

“不管女人的事，要杀要剐冲着我来！”王二狗急了。

“来人，将这个女人的衣服扒了！”森本二太君像凶神恶煞一样狂笑着对着四个鬼子大声说，“你们玩过后，再送走当慰安妇去！”

“你们不能这样！”王二狗更急了。

“你的答应为皇军效劳，就放了你的夫人！”森本二太君的口气缓和了一些说。

　　王二狗没有做声，他想，日本鬼子你们要我王二狗的命尽管拿去，可我老婆的毫发不准动她一根。

　　森本二太君以为王二狗不做声就是服软服输了，就没有让刚刚进来的几个鬼子动手动脚，冲着王二狗说：“你的，同大日本皇军合作，为皇军效劳，好处大大的有！”

　　王二狗还是不作声。

　　森本二太君紧逼一句，大声说：“你们，快把王二狗的老婆的衣服扯了！”

　　四个鬼子狞笑着朝王二狗的老婆王水走去，王二狗的老婆王水惊呼大叫起来。那惊骇惨烈的叫喊声，震裂了窗户，撕碎了王二狗的心。

“慢！你们放了我夫人王水！”王二狗大声说。

　　森本二太君这才叫四个小鬼子住了手，对王二狗说：“你的，跟大日本帝国的皇军合作，可以荣华富贵，享乐不尽！否则就把你老婆送进慰安所去充当慰安妇！”

　　王二狗虽然是第一次听到慰安妇这个词，但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深爱着他的夫人，绝不能让夫人王水受辱蒙羞，绝不能让自己的夫人吃亏受罪！这时候，王二狗真的后悔当初没有听夫人的话，落得自己受罪不说，还拖累了夫人害了夫人。他考虑了一会儿说：“你们放了我夫人，让她回去！”

“二狗，你不能答应，要死我们两人死在一起！”王水流着眼泪大声说。

　　王二狗对他夫人的爱胜过爱他自己，他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的贤惠漂亮的妻子，他想，我就走一步打一棍，先答应了鬼子再说。于是他说：“你们放了我老婆，我答应你们。”

“好，放人！”森本二太君奸笑着说。

“太君，不能放人！”吴三爽阻止说。

“什么的干活？”森本二太君不解地问道。

“我想留着做我的夫人呢！”吴三爽胆大包天，大言不惭地说。

　　森本二太君走上前“啪啪”重重地打了吴三爽两个嘴巴，怒吼道：“是你找夫人事大，还是大日本帝国的皇军的事重要？”

　　吴三爽被打得眼睛直翻，脸巴子火辣辣的生疼，也只好学着小鬼子的样子立正“哎”了一声说：“皇军的事大！”

“还不快放人！”森本二太君大声喝令道。

“是！”汉奸走狗吴三爽乖乖地放了王二狗的夫人王水。

　　王二狗的夫人王水在两个伪军的推拥下出了门。王水回过头来大声说：“王二狗你不要上当受骗！”

　　夫人王水走了，但她是作为人质走的，终日在日本鬼子和伪军的监视下过日子。王二狗被解开了绳索，洗了身上的血污，鬼子还给他上了些药，就开始对他进行了培训。小鬼子是让他冒充那七个被释放的秃顶中的一个，打进茅山抗日便衣队，刺探情报，从内部干扰搞垮茅山抗日便衣队，以便诱捕茅山抗日便衣队的头目和队员，一网打尽茅山抗日便衣队。

　　王二狗经过培训后，就违心地每天到秃顶江保山的坟前埋伏等待，一旦有人来祭奠秃顶江保山的亡灵，就走出来假装哭诉祭奠，蒙骗来祭奠秃顶江保山的亡灵的人，骗取信任，以便打入茅山抗日便衣队。

　　王二狗就是这样跟着孙明道他们来到茅山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