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抗日便衣队》二十二

  茅春木家的客厅里的摆设十分豪华漂亮，所有的桌凳座椅都很亮丽，悬挂着的中堂的画像栩栩如生，两边的对联上的方块字都像镀了金似的闪闪发光。这个金碧辉煌的客厅，已经成了茅山抗日便衣队的大本营。茅山抗日便衣队的队员们，围坐在客厅里，回味着在黄土坡打鬼子的伏击的情况：那天，四十几个鬼子，吱哩哇啦，摇摇晃晃，耀武扬威地进了黄土坡的羊肠小道，进入了我们茅山抗日便衣队的伏击圈。秃顶江保山和杨仁两人，端着机关枪朝鬼子“嘚·嘚·嘚，哒·哒·哒”地扫射出仇恨的子弹，鬼子在羊肠小道里无处躲藏，乱作一团，成片成片地倒地，身子上都被打成蜂窝了。最后，一个活口都没有留，很快就解决了战斗，真是痛快极了。

　　正当茅山抗日便衣队的队员们，沉浸在伏击战大获全胜的兴奋喜悦之中时，杨仁风尘仆仆，心情凝重地回来了。

“水天镇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呀？”钱行队长急切地问道，“秃顶江保山怎么没有回来？”

　　杨仁这个五尺汉子竟然流下了伤心痛苦的眼泪。他把在水天镇发生的前前后后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钱行队长和茅山抗日便衣队的队员们作了汇报。

　　钱行队长和茅山抗日便衣队的队员们听了杨仁的汇报后，都“啊”的一声惊呼大叫了起来。对于日本鬼子的暴行和兽行无不感到愤慨；对于被日本鬼子抓去遭到玷污糟蹋的那些姑娘们的遭遇，无不感到同情惋惜；对于秃顶江保山落在日本鬼子的手里的处境，个个感到万分担忧。当然，大家对秃顶江保山深明大义，不畏强暴的英勇无畏的壮举表示赞赏，感到自豪。茅山抗日便衣队的队员们，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致要求奔赴水天镇，到日本鬼子的据点去打一次出击，把日本鬼子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救出好兄弟秃顶江保山。有的说，只要能把秃顶江保山救出来，就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有的说，就是跟鬼子拼命，也要把秃顶江保山救出来；有的说，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悄悄摸进水天镇鬼子的据点里，把秃顶江保山救出来······

　　钱行队长说，鬼子戒备森严，你是摸不进去的，而且我们也不知道秃顶江保山关押在何处？这样盲目行事是万万不行的。如果我们茅山抗日便衣队去硬拼就上了日本鬼子的当，就正中了日本鬼子的下怀。日本鬼子就希望我们茅山抗日便衣队去劫狱去拼命呢！大家想想看，小鬼子抓不到秃顶江保山，就抓了那么多秃顶之人干什么？日本鬼子明明知道他们抓的秃顶，不是他们日本鬼子要抓的那个杀死村木四郎少佐和村木四郎少佐的护卫的秃顶江保山。日本鬼子是想利用那些被他们强行抓捕来的秃顶之人来诱捕秃顶江保山。结果鬼子的诱捕成功了，杀死鬼子的村木四郎少佐和村木四郎少佐的护卫的秃顶江保山自己送上门去了。鬼子又何尝不想利用秃顶江保山来诱捕我们茅山抗日便衣队呢？我们茅山抗日便衣队，一旦出现，鬼子早有准备和布置，就好把我们茅山抗日便衣队一网打尽。我们茅山抗日便衣队能去钻小鬼子设下的圈套，钻进小鬼子张开的罗网吗？能中小鬼子的奸计吗？

　　茅山抗日便衣队的队员们，听钱行队长这么一说，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他们除了担心着急，就只能是无可奈何了。

　　钱行队长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我们不是说不去营救秃顶江保山，总得想个万全之策吧！硬拼蛮打总不是好办法呀！大家可想而知，如果我们茅山抗日便衣队，真的去硬拼硬打，这样去营救秃顶江保山，不仅不能把秃顶江保山营救出来，而且还会搭上一些茅山抗日便衣队的队员的性命，这是秃顶江保山也不愿意看到和面对的！秃顶江保山不是鬼子抓到的，鬼子无论如何是抓不到秃顶江保山的，是秃顶江保山自己投案的。秃顶江保山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秃顶江保山是为了搭救七个无辜的被小鬼子抓去的受苦受累的，正在受到生命威胁的秃顶之人的。秃顶江保山是个大义大德之人，实在令人佩服，令我中华人民自豪！凭着秃顶江保山的力气、武功、胆色和脾气，在台上杀几个小鬼子，甚至于是杀死小鬼子的大佐、少佐和森本二太君是不成问题的，可是秃顶江保山忍耐着没有这么做。秃顶江保山心里明白，如果他要是蛮拼了，他自己的命丢了，他不吝惜，可是要是日本鬼子的重机枪一响，“嘚·嘚·嘚·嘚”地疯狂连发，鬼子的两挺机枪要伤及多少个无辜的老百姓？这是不可想象的。再则，一旦群众惊慌失措起来，大家都拼死逃命，场面一乱，老百姓你推我攘，横冲直撞，你踹我踏，那些妇女儿童就要遭殃受害了，其后果不堪设想！这些秃顶江保山心里清楚明白。秃顶江保山是个深明大义之人，他爱民如子，愿意看到，愿意面对那样的惨烈的情状吗？秃顶江保山的头脑非常清醒，他没有冲动，而是选择了束手就擒的方式。我们佩服秃顶江保山，老百姓也会敬重秃顶江保山。秃顶江保山是我们茅山抗日便衣队的响噹噹的威武不能屈的勇士；是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是顶天立地的民族英雄！

“小鬼子惨无人道，秃顶江保山要受尽折磨了。”茅柳芳十分担心地说。

“派几个人去打探打探，看看能不能把他营救出来！”茅春木也不无关心地说。

“现在还不知道关押在水天镇还是关押在溧水县城呢？”茅柳芳说的也不无道理。

“两地都有可能。”钱行队长说，“先侦察一下情况再说。”

　　钱行队长、茅柳芳和茅春木三人对这件事非常关心，十分重视，也很担心着急。他们三人经过磋商后，打算先派两个茅山抗日便衣队的队员到水天镇去摸摸底，探探情况。

　　杨仁一再提出要求，要担当这一重要任务，完成好这一使命。钱行队长他们都认为杨仁在溧水理发铺呆的时间长，小鬼子在他理发铺里理过发，有小鬼子认识他。一旦杨仁一出现，就会被小鬼子认出来，不仅任务不能完成，而且又要搭上一条命，杨仁万万是不能去的。钱行队长、茅柳芳和茅春木三人再三考虑后，觉得尚明月和孙明道两人比较合适。尚明月心细，孙明道胆大，两人配合起来胆大心细，是能把事情办成功的。钱行队长一再交代他们两人，胆大不可盲目，心细不能胆小，遇事要多动脑子，用心商量商量，协调好处理好，不可大意失荆州。钱行队长要求尚明月和孙明道两人把情况摸清搞实以后，立即返回茅山村，不可怡误时间，丧失良机。

　　尚明月和孙明道两人，十分高兴地接受了这个重大任务后，就化装成做小本生意的小贩，一个卖香烟，一个卖针线杂货。第二天一大早，尚明月和孙明道两人，就肩负着这一重任出发上路了。尚明月和孙明道两人，深得钱行队长、茅柳芳和茅春木以及全体茅山抗日便衣队的队员们的信任，他们满怀着一定要完成侦探任务的信心和决心，避开公路沿着山村小道，一路随卖不卖地叫卖着他们的货物，信心百倍地向水天镇进发了。

　　尚明月和孙明道两人爬坡翻山，涉水过河，来到了一个小山丘，发现有七个人跪在两座新坟前，极其沉痛虔诚地焚香烧纸，洒酒祭奠。尚明月和孙明道两人走近一看，见是七个秃顶之人，他们两人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慌了神。他们两人想，这不就是杨仁说的那七个秃顶之人吗？这七个秃顶之人是在祭奠谁呢？这两座新坟当中的一座坟茔，一定是被残忍歹毒的日本鬼子杀害的那个秃顶兄弟，这另一座新坟里埋葬的究竟是谁呢？尚明月和孙明道两人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便上前向七个秃顶之人打探问询。

“你们这是在祭奠谁的亡灵呀？”尚明月率先问道。

　　七个秃顶之人听了先是一惊，而后，他们回过头来瞅了瞅尚明月和孙明道两人，从尚明月和孙明道二人的打扮上，可以看出来是两个做小生意的小商小贩。其中一个领头的秃顶兄弟说：“他们都是被小鬼子杀害的，一个是我们的秃顶兄弟，一个是大大的秃顶英雄，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

“是不是都是被鬼子抓的秃顶之人？”孙明道不希望这个大大的英雄好汉，就是茅山抗日便衣队的秃顶江保山，也就这样问了，其实他心里已经在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右边这座坟里埋葬的是我们的秃顶兄弟；左边这座坟里埋葬的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是个大大的秃顶英雄！”另一个秃顶之人解释说。

　　这时候，尚明月和孙明道两人一切都明白了。他们两人的眼泪像瓢泼大雨似的簌簌地流了下来，就不由自住地双膝跪地伤心痛苦地说：“江保山我的好兄弟，你走好！我们来迟了。”

　　七个秃顶之人听尚明月和孙明道两人这么一说，又见他们两人如此伤心落泪，方知道他们两人是同秃顶江保山好汉是一伙的，就把他们七个人所经历和亲眼所见的一切情况，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一遍。

　　那天，七个秃顶之人获救以后，拿了好汉秃顶江保山给他们的几块大洋，把被鬼子杀害的那个秃顶兄弟的尸体抬走，买了一口棺材，把那个秃顶兄弟安葬在这个山丘上。他们七人都不是一个地方的人，相互并不认识，是可恨歹毒的日本鬼子从各个地方强行抓来的，就是因为他们都是秃顶之人。他们七个人安葬了那位被鬼子无端杀害的秃顶兄弟以后，没有急着回家，大家在水天镇街上吃饱了肚子。他们七个人想，那位救命恩人大大的英雄秃顶兄弟，为了搭救他们七个秃顶兄弟，自投罗网坐了鬼子的监牢，要受尽日本鬼子的百般折磨了，连个送牢饭的人都没有。他们为了报答这位英雄的救命之恩，就在街上买了牛肉，打了一点酒，又买了几个肉包子送去了。当时天色已晚，小鬼子正在对那位秃顶英雄江保山进行严刑拷打，以酷刑审讯。那位秃顶英雄江保山口鼻流血，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横竖交叉着的血痕，实在是惨不忍睹。小鬼子的森本二太君见到他们七个秃顶之人来了，就叫他们把东西放下，但不让他们走，硬叫他们七个人站着看小鬼子的森本二太君用酷刑审讯大英雄秃顶江保山。森本二太君像一头凶恶的野兽一样，凶残暴戾，什么阴招刑法都用到了。这个秃顶英雄江保山是好样的，表现得坚贞不屈，真是个置生死于度外的顶天立地英雄好汉。森本二太君在这位秃顶英雄江保山身上什么也没有得到，连半根稻草都没有捞到，就歇斯底里地不要命地用大刑重刑。秃顶英雄江保山晕过去了，森本二太君就用冷水从头到脚潑向秃顶英雄江保山，用以刺激秃顶江保山英雄的神经，使秃顶江保山英雄苏醒。他们七个秃顶兄弟看了像万箭穿心一样难受，心痛流泪了。鬼子的森本二太君看到了，就恶狠狠地歇斯底里地怒骂他们七个秃顶之人。

　　后来，鬼子的森本二太君要吃饭去了，就准许他们七个秃顶之人给秃顶江保山英雄喂吃的，哪位秃顶英雄江保山朝他们七人微笑着，吃得很香很开心。吃完以后，秃顶江保山英雄又朝他们七个人微微点头表示感谢。当时他们七个秃顶兄弟都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一个个都泣不成声。

　　森本二太君大概是吃饱喝足了，又来审讯秃顶江保山好汉了。森本二太君阴险地说：“你的，说出来的，就不会受皮肉之苦了。”

　　秃顶英雄江保山轻蔑地一笑，没有做声。

“你说，杨仁的在哪里？”森本二太君眯着小眼睛问道。

“那天，杨仁就站在我身边。”秃顶江保山得意洋洋地说。

“你的，为什么不报告皇军的？”森本二太君大声说。

“我怎么会出卖我的兄弟呢？”秃顶江保山哈哈大笑说，“你们小鬼子休想抓到杨仁！”

“你们便衣队的有？”森本二太君想从秃顶江保山嘴里打听到茅山抗日便衣队的下落和有关信息。

“茅山抗日便衣队？有，有啊！”秃顶江保山屈伸着指头说，“句容、江宁、溧水、丹阳、金坛都有，到处都有茅山抗日便衣队！”

“便衣队的盘住在哪里？”森本二太君追问道。

“四到八处都有！”秃顶江保山想，看你们鬼子怎么抓去？他江保山要不是自己送上门了，你们小鬼子抓个鸟！

“便衣队的，根据地的有？他们在哪里？”森本二太君迫不及待地大声吼道。

　　秃顶英雄江保山抬起头，眯着眼睛对着窗户看看窗外的天空遐思着说：“小鬼子你们听，茅山抗日便衣队在那里！”

“在哪里？”森本二太君急切地追问道。

　　秃顶江保山颐指气使地用嘴朝窗外的天空撮撮嘴说：“在那里！”

　　森本二太君也像条件反射一样，朝窗外的天空看了看。森本二太君又突然明白过来了，觉得秃顶江保山是在戏弄他，立刻咆哮起来，大声嚎叫道：“你的，狡猾狡猾的！”

　　英雄秃顶江保山哈哈大笑起来了，他是笑森本二太君太愚笨，想从江保山的嘴里得到什么，简直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你的快说，便衣队的在哪里？”森本二太君声嘶力竭地问道。

　　秃顶江保山歪着头，斜着眼竖起左耳，用被捆绑着的左手指着左边说：“小鬼子你听，茅山抗日便衣队在那里！”

　　森本二太君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二话没说，愤怒地拔出闪着寒光的削铁如泥的军刀，一下子就割下了大英雄秃顶江保山的左耳。秃顶江保山的左耳根上顿时鲜血就汨汨地流淌下来，落在地上凝成血块。秃顶英雄江保山只咧了咧嘴，哼都没有哼一声。他怒目而视，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瞅着小鬼子的森本二太君。

“便衣队的有，在什么地方？”森本二太君的脸红的像猪肝。

　　秃顶江保山又竖起右耳，用右手一指右边说：“小鬼子你听，茅山抗日便衣队在那边！”

　　惨绝人寰的小鬼子的森本二太君，像一头疯狂的魔兽一样，抽出血淋淋的军刀，狠命一刀又割下了秃顶江保山英雄的右耳。秃顶英雄江保山仍然威武不屈，岿然不动，怒目园睁瞪着森本二太君。森本二太君这个杀人不眨眼睛的恶鬼魔王，又把秃顶江保山的两只眼睛挖掉了。秃顶江保山英雄仍然不喊不叫，仍然威武不屈地岿然不动地面对着森本二。他想，森本二小鬼子你除其以外还能有什么能耐？

“便衣队的在哪里？你说不说？”森本二太君暴跳如雷地吼道。

　　英雄秃顶江保山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拼尽死力大喊了一声“在我心里”就晕过去了。

　　森本二太君还不放过，他歇斯底里地“八格，八格”地吼着喊叫，极其残忍地切开了秃顶英雄江保山的胸膛，摘取了江保山英雄的一颗还在跳动的对祖国，对中国人民忠心耿耿的红心。

　　七个秃顶兄弟看了惊呆了，他们对小鬼子的森本二太君的凶残暴戾，已经出离愤怒了。他们恨不得冲上去同日本鬼子的森本二太君拼了。可是这样做就枉费了秃顶江保山兄弟，大恩人大英雄的一片苦心了。他们七个秃顶兄弟只得伤心痛苦地忍耐着，揪心疼痛地流着悲伤的眼泪······

　　秃顶江保山中华民族的好儿女，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悲惨壮烈地牺牲了。日本鬼子的野兽般的森本二太君，眼看他彻底失败了，面对着这个铁骨铮铮，视死如归的秃顶江保山英雄，也惊惧颤抖了。森本二太君吓得不敢上前，不敢触摸，就命令七个秃顶之人，把秃顶英雄江保山的尸体抬走埋了。

　　七个秃顶兄弟，怀着虔诚敬慕的心情，收敛了大恩人大英雄秃顶江保山，连夜抬到这个山丘上，掩埋在被小鬼子无端杀害的那个秃顶兄弟的左边，让他们两个秃顶兄弟好有个伴。

　　今天一大早，他们七个秃顶兄弟，就买了些酒肉和纸香，来到这里祭奠超度他们的大恩人大英雄秃顶江保山和那个无端被日本鬼子杀害的秃顶兄弟了。

　　尚明月和孙明道两人听了七个秃顶兄弟的叙述后，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簌簌地流淌着滴落在山丘的黄泥土上。他们对秃顶江保山兄弟被残忍杀害表示深切沉痛的哀悼，对秃顶江保山兄弟在凶残歹毒的日本鬼子面前，威武不屈，视死如归的行为壮举深受鼓舞，感到自豪。尚明月和孙明道两人，怀着对日本鬼子的无比仇恨，对死者江保山兄弟的深深的敬意，又对着江保山兄弟的坟茔磕了三个头，齐声说：“江保山兄弟，你走好！你安息吧！我们一定要替你报仇，多杀鬼子，一定要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