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金石三朝庆生日，亲朋好友来賀喜

  荣宁二府的老爷太太们、奶奶姑娘们、丫头婆子们，都一致要求为桂儿——小金石的出生面世的三朝生日庆贺一番，热闹热闹。二老爷贾政和王太太王夫人两人也早有这个想法和打算。究竟如何庆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有的说，摆几桌酒，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热闹一下；有的说，光吃吃喝喝太单调了，还是要请戏班子来唱一台大戏，那才热闹呢！有的说，唱大戏不合适，场面太大，金石尚小，才出世两三天，这八月的夜晚，风寒露冷，刚出生的婴儿——金石还很脆弱，像刚出蛋壳的小鸡，经不起风寒露湿，不如就在室内热闹热闹，找一个乐队来敲敲打打，吹拉弹唱，那笙箫管乐，二胡琵琶的弦乐柔和圆润，悦耳动听，余音绕梁，令人神清气爽；那打击乐器，节奏明快，铿锵有力，悠扬激越，令人心旷神怡。大家一边饮酒品菜，一边聆听音乐，岂不是如人天界神境，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二老爷贾政和王夫人王太太听了大家的议论，觉得第三种说法是最合适的，请个器乐班子来吹吹打打，大家一边吃酒，一边欣赏音乐，热热闹闹，高高兴兴欢乐一个晚上就行了。

   庆贺金石出生面世三朝生日的一切事宜，都由平儿奶奶一手统筹安排。平儿奶奶跟随凤儿奶奶王熙凤多年，耳濡目染也从凤儿奶奶那儿潜移默化地学到了一些管理技术和处置事务的能力，做这些事，对平儿奶奶来说，可以说是手到擒来，游刃有余，也会处理得滴水不漏的。这次的庆贺酒宴的食材酒水，平儿奶奶原来想叫贾环去完成，可是她一想，又觉得贾环不合适。她实在是不放心贾环的为人处事，生怕贾环鬼舞三道，克扣斤两，虚报账目，把事情办糟了办砸了。这件大事绝对要办好，办得过分寒碜了，也不能够，那样会被人指着脊梁骨唾弃骂娘的。平儿奶奶考虑再三，还是派了一个叫馬云龙的管理花草树木的园艺工人，带了两个婆子去采购酒水食材；派薛蝌去请器乐队，因为薛蝌是薛姨妈的侄子，也是桂儿——小金石的一个舅舅，想来他会贴心办好这件事的。薛蝌是薛姨妈家的管家，也是薛姨妈的得力助手，是在外跑的人。薛蝌接触的人多，认识的人也多，办事认真有责任心，他很快就找好了一个管弦乐队和一个打十番锣鼓的打击乐队。平儿奶奶又叫巧姐儿接待贵宾，巧姐儿负责接待，青儿上果品茶食，蓝花和秋菊专送茶水。端盘子传送菜肴的都有统一安排，一切事务都统筹安排得顺顺当当，有条不紊，突显出了平儿奶奶的管理才华。

   这天下午，宾客们纷纷登场了。巧姐儿坐在怡红院的客厅里准备迎侯接待宾客；五儿在怡红院的门外迎接引见宾客。最先来到怡红院的宾客是小金石的姥姥薛姨妈。金石的姥姥薛姨妈头一天来看望外孙子，为外孙子金石庆贺三朝生日，显得特别高兴。巧姐儿给薛姨妈请了安，请薛姨妈吃糖果；蓝花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香喷喷的茶水。薛姨妈笑着接了茶水又放在桌子上，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看她的宝贝外孙子。巧姐儿搀扶着薛姨妈走进房间，宝二奶奶薛宝钗叫了一声：“妈！”“哎。”薛姨妈疼爱女儿，要女儿薛宝钗躺着歇歇，就喜不自胜地从女儿薛宝钗的怀抱里抱起她的小外孙金石亲了又亲，脸上笑出了一朵花，眯着眼睛瞅着小外孙小金石惊呼道：“哇，好漂亮哟！像他爹宝玉，一模活脱！”接着薛姨妈又从身上掏出一个用红绫子包裹着的包裹递给巧姐儿，算是给外孙子小金石的见面礼。

   这个包裹里装着两件礼物，一件是一把金锁；一件是一块玉石。薛姨妈送这两件礼物是有深意的，薛姨妈认为，她女儿薛宝钗自幼就戴着一把麒麟金锁，女婿宝玉是戴着一块通灵宝玉出娘胎的，女儿和宝玉两人是金玉良缘，结为一对伉俪，成为一对夫妻，这是天意。他们两人生下的孩子就是金锁和玉石的结合，应该叫金石。金锁和金石都是宝贝，都能驱邪镇魔，因此薛姨妈别出心裁，就送了这两件贵重的礼物。

   薛姨妈正在房间里欢天喜地逗引着她的宝贝外孙子小金石开心的时候，又有客人来了。这次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贵客蒋玉涵和袭人夫妻两人。蒋玉涵和袭人是他们口头约定好的小金石的干爹和干娘，他们带来的礼物也是很厚重的，一件是银项圈；一件是一对玉手镯。这也是作为干爹干娘的见面礼。其他人的礼物也陆陆续续地一一送到了。邢夫人送的是一对银手镯；王夫人送的是一块宝玉。大家无非是送金送银送玉器，只有巧姐儿和刘姥姥送的礼物与众不同。巧姐儿送的是一顶茸嘟嘟的老虎帽，这是巧姐儿亲手绘图，亲手设计，亲手缝制出来的，帽子上还绣了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长命富贵”，这是巧姐儿送给小弟金石的第一件礼物，第一次的祝福，也是弥足珍贵的。刘姥姥是最后一个进场的，大家快要开席的时候，她才赶到，不好意思嘟嘟哝哝说：“我来迟了，我来迟了。”大家都笑道：“不迟，不迟，来得早，不如你来得巧。”大家欢笑着请刘姥姥就坐。刘姥姥打开包裹，亮出了她送来的礼物；一件是一篮子烟花爆竹；一件是一篮子点着洋红洋绿的糕点团子。刘姥姥憨厚地说道：“我们乡下没有别的东西，是为王太太添了孙子，宝二奶奶生了儿子凑个热闹。”巧姐儿道：“这样好，现在就燃放烟花爆竹，先热闹一番，大家再开席，那些糕点团子，散场时大家带点回去，都沾点喜气。”巧姐儿的一席话说得大家心里舒服，都不觉笑了。

   这时候板儿带着几个男人到门外去燃放烟花爆竹，一时间，管弦乐齐鸣，锣鼓喧天，震天雷哔啪通叭地在空中炸响；天女散花在空中喷撒闪现，照彻了夜空；地老鼠带着火球在地上滚动；那千响小鞭炮哔哔啵啵地炸响。怡红院的室内室外显现出一派喜庆热闹的景象。

   晚上七点钟，喜宴开始了，巧姐儿亮开金声玉润的嗓音道：“老爷太太，姑姑姐姐妹妹们，今天是我的金石小弟的三朝生日，大家选择在今天，在怡红院聚会，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庆贺一下，感谢大家光临，并送来了丰厚的礼物，我的金石弟弟尚小，还不知人事，在此，我代表我的小弟金石向大家致谢，谢谢啦，欢迎大家的光临！”巧姐儿说着朝宾客们深深地鞠躬致谢。宾客们一致拍手称赞，都说巧姐儿知书达理，是个好姑娘。平儿奶奶道：“今天是喜庆日子，大家高兴开心，请大家吃好喝好，一醉方休。”

   酒宴开始了，管乐队演奏音乐，怡红院门外的锣鼓敲打起了十番。宾客们一边划拳吃酒，一边聆听音乐和“咚咚咚哐哐哐”的锣鼓声响。那笙箫横笛吹出来的管乐和二胡琵琶演奏出的弦乐十分协调一致，音韵圆润婉转，余音绕梁，悦耳动听。那长啸横笛声时而低沉，时而高亢，低沉时，透过空气传播扩散，钻进地底；高亢昂扬时，那声音遍布旷野空域，那声音拔高时，由低变高，由粗变细，细如游丝，直插云霄，渐渐消失，把人们带进了美妙的神仙境界。锣鼓乐队敲打着悦耳动听的十番，十番的锣鼓点谱，夹进了“走马锣”、“八哥洗澡”的锣鼓点谱，使得十番的锣鼓点谱复杂多变，节奏明快，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小小的锣锤和鼓锤掌控在民间艺人的娴熟的手上，通过他们的轻重缓急的敲击，打击出千变万化的锣鼓点谱，时而高亢明快，时而低沉圆润，十分传神。“咚咚咚，哐哐哐，咚咚哐，咚咚哐······哐，咚哐，咚哐，哐哐咚哐，咚咚哐”，这套“走马锣”的点谱，顾名思义就知道是描摹刻画那些信步由缰的马儿，在草原上漫步行走的形态情景，最后那马儿紧走几步戛然而止，举足挺身、昂首嘶鸣的威武雄壮的姿态，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十分传神，令人称好叫绝。那十番的锣鼓点谱，通过艺人的手敲击得锣鼓发出的音响传得很远很远。那声音一会儿圆润悠扬，一会儿铿锵激越，令人情绪昂奋，心旷神怡。其中不仅夹杂着“走马锣”锣鼓点谱，还夹杂着“八哥洗澡”的锣鼓点谱，那音韵节奏变化莫测，更显得神奇绝妙，把“八哥鸟”拍打着翅膀试水洗澡，以及其在草地上翻滚、扭身、转头嬉戏的生龙活虎，活鲜活跳的姿容神态描绘得淋漓尽致，刻画得维妙维肖，令人称奇叫绝。

   这次的贺喜庆生的宴会，办的非常成功，宾客好友们，家人们以及丫头婆子们都玩得很开心，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才散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