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刘姥姥实话实说，周川舟立志经商

 刘姥姥送了一罐子用雪里蕻腌制的平儿菜给了宝二奶奶薛宝钗，宝二奶奶薛宝钗如获至宝，非常感激，就找了几件上好的衣服送给刘姥姥。刘姥姥也是千恩万谢地回敬了宝二奶奶薛宝钗。

   刘姥姥回到家中，喜不自胜，拿出宝二奶奶送给她的绸缎衣服，尽情地把玩了一会儿，穿在身上试了试，倒是非常合身，可就是都是花花绿绿的绫罗绸缎料子的。她穿在身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噗呲”一声笑了，这花花绿绿的绫罗绸缎的衣服穿在身上，倒像荣国府的丫头婆子了。刘姥姥觉得好笑，自己都这把年纪了，又是个乡下婆子，穿上这样的绸缎料子的衣服，不就成了老妖精老妖婆啦？这不笑掉人的大牙啊！她想想总觉得不合适，一千个不合适，一万个不合适。刘姥姥把穿在身上的花衣服脱下来，一件一件折叠好，放进箱子里，还是留着吧，将来等青儿长大成人了，给青儿穿吧。

   刘姥姥正在盘算着，周家的丫头名叫红双的来了。红双这丫头是周家所有丫头中长的最俊俏的一个，那次巧姐儿住在周家，就是红双和青儿一道伺候巧姐儿的。红双朝刘姥姥嫣然一笑，那红脸蛋显得更俊俏，更讨人喜爱了。红双道：“刘姥姥，我家主人周夫人请你去一趟。”刘姥姥想，这一定是为巧姐儿的事，这事现在还不成，我答应替周家做这个媒的，不过，这事得慢慢来，毕竟是乡下人同城里人攀亲，而且是高攀京城里的荣国府，从这层关系上看，难度要大些。虽然周府也不比贾府差多少，但这城乡差距在人们的思想上是根深蒂固的。目前荣国府的王夫人和巧姐儿的父亲贾琏还没有答应，怎么跟周夫人说昵？刘姥姥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

   刘姥姥放下手头的事情，跟着红双丫头来到周家。周夫人早沏好茶坐在家里等候刘姥姥了。桌子上摆放着一盘盘，一盒盒糕点茶食、坚果鲜果，像对待贵宾一样。刘姥姥受到如此尊重，确实有点受宠若惊，当然她也非常感激，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尽管周夫人如此热情地招待刘姥姥，请刘姥姥用茶，吃果品茶食，刘姥姥没有喝茶，也没有吃糕点茶食，她觉得事情还没有办成功，无功不受禄。周夫人见刘姥姥不说不提这事，自己也不好多问，就说：“刘姥姥你喝点茶，吃点果子。”刘姥姥道：“我不渴，周夫人你自己喝吧。”周夫人喝了口茶，朝刘姥姥笑笑，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刘姥姥人生得虽然憨厚，但也跟精明，她看出了周夫人的心思，就开口道：“周夫人，我才从贾府回来，那事我还没有向你回报昵。”周夫人笑道：“那事怎么样了？”刘姥姥也憨厚地笑道：“目前还不行。”周夫人迫不及待地追问道：“荣国府的人怎么说的？”刘姥姥道：“王夫人和贾琏都说巧姐儿尚小，还未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周夫人满怀的希望像一下子破灭了似的，低下眉耷拉着脑袋说道：“这都是推辞的话。”刘姥姥道：“那倒也不是。”周夫人眼睛一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刘姥姥道：“这事还有希望，得慢慢来，性急吃不了烫山芋。”

   刘姥姥这样说，也不是空穴来风，毫无根据。她想，巧姐儿的那些话，使得王夫人和贾琏以及在坐的人，都目瞪口呆，哑口无言，惊异地看着巧姐儿半晌没有开口。虽然他们不赞同巧姐儿的看法，但内心不能说巧姐儿的话说的毫无道理，巧姐儿也有这个意思，可见这件事还是有余地的。关于巧姐儿的亲事，他们也不一定非得要找个朝廷命官家，像周家这样的有田有地，有房产，有商铺，有钱的富裕人家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目前王夫人和贾琏不应许这门亲事，主要还是农村和京城的差距，农民和城市居民的差别，农妇和千金小姐的区别，这些问题也是可以改变的。将来周家的商铺大肆发展了，搬到城里去居住，这不就跟城里人一样了！巧姐儿不是说了嘛，她不稀罕追求功名，不追求有功名官职的人，倒是看好商贾之家，商贾之人昵。

   巧姐儿的心思倒不难揣测，巧姐儿被王仁他们刧持后，是板儿和周川舟他们几个青年人搭救她的。她躲在周家，周夫人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关心备至。周夫人平和诚恳，善良忠厚。对于周夫人的为人，巧姐儿在刘姥姥面前赞不绝口；对于周家的这份家业情有独钟，称赞不已。巧姐儿觉得周家这样的家庭，不比他们荣国府差。周家有百倾田地，有商铺，都能创造财富，既稳定又安全，不像荣国府，担心被查抄。荣国府的财产已经被查抄过了，虽然遇到好运，全数送还了，但不能保证没有第二次被查抄，周家就没有这样的风险。周川舟周少爷，人生得精明睿智，漂亮帅气，正直善良，这一点巧姐儿十分看好，唯一令她不满意的，就是周川舟过于闭门苦读，有追求功名的嫌疑，看来他父亲是想让他将来考上个举人什么的，谋求个一官半职，成为朝廷命官。对此巧姐儿是不欢迎的，是不希望出现的。巧姐儿只是暗暗地希望周少爷周川舟读点书，认得些字，学点儿本领，将来在商贾界，或是管理家政上，做出点名堂来。

   刘姥姥把知道的情况和信息，一五一十地向周夫人说了，还不忘带上点评。周夫人听得入了神，觉得他们周家祖祖辈辈没有朝廷命官，祖祖辈辈都住居在农村，跟荣国府是不能比的。不过要说家财，周府并不比荣国府差，要说所占的地域范围，周家有上百倾土地，比荣国府大得多，周家跟贾府也不能说是不门当户对了。况且有些事情还可以改变，一旦儿子周川舟学业有成，考个举人，不就成了朝廷命官啦！

   刘姥姥笑道：“周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反正现在孩子都还小，慢慢来，这门亲事还是有希望的。”周夫人也笑道：“不知怎么的，我见了巧姐儿就喜欢这姑娘，这或许是我跟巧姐儿有缘分，刘姥姥你可是走得近荣国府的人，你要多多说合说合，这事办成了，我们周家会重谢你的。”刘姥姥咧着嘴笑道：“这是好事，我一定放心上，你慢慢等吧！”

   周少爷周川舟从刘姥姥哪儿获得了有关巧姐儿的信息，也十分高兴。巧姐儿在他们周家只住了两天，他跟巧姐儿接触不多，但一见到巧姐儿就产生了一种好感，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巧姐儿生得聪明伶俐，肌肤莹润，面容俊俏，两眼黑亮有神，能娶到像巧姐儿这样的姑娘，他会感到幸福无比，睡着了都会笑醒昵！周川舟觉得巧姐儿说得对极了，人活着为什么非得要追求功名，削尖脑袋朝如狼似虎的官场钻呢？历古以来，在官场上被皇帝问罪杀头的还少吗？俗话说“只有千年的百姓，没有千年的官”，岳飞忠心报国，却被秦桧谗言陷害，屈死在风波亭；纪晓岚这样的有才干有能力又风清气正的官员，却也遭到大贪官和珅的谗言陷害，差点就被皇帝开刀问斩了，真是伴君如伴虎啊！翻开历史，就可以发现被打压被杀的清官不在少数。

   周川舟想好了，虽然父母逼着他经受十年寒窗苦，以求得显赫的功名，跻身朝廷，成为朝廷命官，可他决定放弃功名，绝不削尖脑袋硬朝狼窝似的官场钻的。周川舟觉得他跟巧姐儿不谋而合，都有同样的想法。可以说是志同道合了。

   周川舟的父母却有着不同的认识和看法，他们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学而优则仕”，读书就是为了做官，他们家祖祖辈辈没有出过一个朝廷命官，他们夫妻两人和周家的列祖列宗都瞪大眼睛看着周川舟，希望周川舟这一代，经过十年寒窗苦，求得功名在，跻身于朝廷，捞个一官半职，成为朝廷命官，光鲜门庭，荣宗耀祖。

   周夫人道：“舟儿呀，你放弃功名，将来做什么呀？”

   周川舟不假思索道：“我投身商贾，做生意或是管田种地呗。”

   周夫人说：“刘姥姥说，我们周家没有官职爵位，跟人家荣国府不能门当户对，这门亲事就谈不拢了。”周川舟道：“话不能这么说，只要两家的条件差不多就行了，哪能件件都一样昵？只要我和巧姐儿都愿意就行了。”周夫人惊呼道：“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啊？你如果经过十年寒窗苦，求得功名，考过举人什么的，就能成为朝廷命官，这样我们周家跟荣国府不就门当户对啦？”周川舟笑道：“这种违心的事我不干，那样跟巧姐儿就不是志同道合了，这可不行。”周夫人听了，她想，是呀，要是儿子周川舟做了朝廷命官，周家跟荣国府倒是门当户对了，巧姐儿又不满意了，这门好亲事还是谈不成。周夫人有点左右为难了，还是刘姥姥说的对，孩子现在还小，这事得慢慢来，暂时放着，多方面磨合磨合，让荣国府的人无话可说，两个孩子愿意，这事就水到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