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蛇者的故事》三

　　捕蛇者蒋动把遍体鳞伤的蟒蛇养在一个水缸里。捕蛇者蒋动虽然自己身上也有伤痕，但他很心疼蟒蛇，每天都要用紫药水给蟒蛇消毒消炎。捕蛇者蒋动还隔三差五地打一斤猪肉喂养它。蟒蛇一个月要吃好几斤猪肉，捕蛇者蒋动也在所不惜。这条蟒蛇在捕蛇者蒋动的精心护理下逐渐恢复了健康，慢慢地跟捕蛇者蒋动一家人熟悉了。捕蛇者蒋动常常把花蟒挂在颈项上玩耍嬉戏，直逗的村里人称奇叫绝，羡慕向往。
　　捕蛇者蒋动的祖母高兴地说：“这条蟒蛇已经养家了，可以放开来养了。这样它可以在屋里自由自在地行动，去捕捉老鼠。”
　　“那不行。”捕蛇者蒋动的母亲张香茉紧张地惊呼道，“爬到床上去不吓死人呀？”
　　“妈，你别怕，它不会伤人的！”捕蛇者蒋动在蟒蛇头上轻轻地亲吻了一下说，“可温顺友善呢！”
　　捕蛇者蒋动的父亲张木荣，那年三十六岁，高高的个头，长脸高鼻梁。他笑嘻嘻的跟儿子捕蛇者蒋动说；“把水缸放倒，让蟒蛇自由行动，到时候它会游回缸里来歇歇的。”
　　捕蛇者蒋动的老祖母蒋陈氏，已经六十多岁，她跟蛇也同孙子捕蛇者蒋动一样，也有着不解之缘。她喜爱蛇，认为蛇类虽属异类，但它们也懂人性。白娘子和小青都是异类，然而她们都修炼成性，具有了一颗同人类一样的虔诚善良的心，实在是可亲可爱。她深信孙子捕蛇者蒋动喂养的这条蟒蛇也会修炼成功的，她特别喜爱这条蟒蛇。有时候，看到蟒蛇爬到她床上，卷缩在她的脚头，她不仅不害怕，不嫌弃，而且还跟花蟒亲热地说上了话：“花蟒呀，你就在我脚头歇着吧，这儿比在水缸里舒服多暖和多呢！”老祖母心地善良，她每月都要捉一只鸡或鸭给孙子捕蛇者蒋动，让他慰劳花蟒。她说：“一个月一只，一年也不过十二只，我多养一些就得了
　　这条花蟒在捕蛇者蒋动一家人的精心护理喂养下，浑身长得油光闪亮，花纹清晰，健康美丽。花蟒和捕蛇者蒋动一家人和睦相处了三年多。可是老天爷不作美，不从人愿，连续遭到特大自然灾害的袭击，蒋村人遭殃了，地里严重缺收，人们缺粮少吃了，不多日，村里人饿得皮包骨头，一个个眼窝深陷，连小眼睛也瘦成大眼睛了。有很多人开始浮肿，气息奄奄，不堪一睹。在饥肠辘辘，饿得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人们开始捕鼠、捉蛇、抓蛙充饥了。对于人们捕鼠充饥，捕蛇者蒋动拍着双手赞成，老鼠太可恶了，可是这蛇和青蛙对我们人类是有百益而无一害呀，我们应该从长远利益考虑，不能捕杀它们呀！捕蛇者蒋动看见人们不管大蛇小蛇，大蛙小蛙都拼命疯狂地捕杀来充饥，感到非常痛心惋惜。他阻止不了人们的疯狂行为，就苦口婆心地劝说人们，请他们罢手捕杀。可是我们新中国是在千疮百孔的烂摊子上建立起来的，抗美援朝时又打了几年战争，加之苏联老大哥反目成仇，撕毁合同，撤回专家，逼着我国还债，国家正处于非常困难的时期，老百姓本来就不富足，这又遭遇特大的自然灾害，粮食歉收，大家都缺少粮食，都吃不饱，都到了“田鸡要命，蛇要饱”的时候了，谁还顾得了那么多呢？谁还会听捕蛇者蒋动的劝告呢？有人甚至劝告捕蛇者蒋动说：“你们家的人也饿得不能支撑了，要叫我早把蟒蛇杀了吃了。”
　　捕蛇者蒋动坚定不移地说：“我家人饿死了也不会这样做！”
　　眼下连人都饿得不行了，又无计可施，哪里还有东西喂养蟒蛇呢？这个棘手的难题摆到了捕蛇者蒋动一家人的面前。
　　蒋木荣心急如焚地说：“现在人没人每天几两米，都吃不饱，，这蟒蛇的食量又大，恐怕也难保性命。”
　　“反正它都是死，不如把它杀了，报答一下我们养它几年的恩情！”张香茉笑着说。
　　“妈，你也太惨无人道啦！”捕蛇者蒋动生气地惊呼抱怨道，“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不过说说而已。”母亲张香茉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那怎么办呢？”
　　老祖母蒋陈氏说：“不如把蟒蛇放归丛林，让花蟒到大自然中去自由生存。”
　　捕蛇者蒋动想，那哪能行呢？如果你把花蟒放归山林，它哪里生存得了呢？不用几天就被人杀了吃了。他说：“你前面放了，村里人随后就把它杀了，这可不行！”
　　“那怎么办呢？”母亲张香茉和祖母蒋陈氏同时着急地说。
　　捕蛇者蒋动那年已经十二岁了，他稍微考虑了一会儿说：“要这条花蟒既饿不死，又不会被人虐杀，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父亲蒋木荣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送到动物园去！”捕蛇者蒋动斩钉截铁地说。
　　父亲蒋木荣拍着脑门恍然大悟地说：“这办法好！”
　　一家人都觉得这办法是个两全齐美的办法。一家人拿定主意以后，决定由捕蛇者蒋动和他父亲蒋木荣徒步送到省城动物园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从生产队食堂打来稀饭，如此说是稀饭，不如说是米汤。捕蛇者蒋动和父亲蒋木荣每人喝了两碗，将蟒蛇装进蛇皮袋里，准备起程上路了。捕蛇者蒋动的祖母蒋陈氏，怕他们爷俩饥饿得走不动，就拿出她平时爆晒的马蹄苋干，给了他们每人一把，让他们在路上嚼嚼以便充饥。
　　蒋村离省城约有八十多里路，对于体强力壮的人来说，能有六个小时就可以赶到了。可是，这饥荒之年，一个个都饿得精疲寡瘦，气息奄奄，要赶完这么长的路，可不是非同小可的事了。捕蛇者蒋动和他父亲蒋木荣两人艰难地赶着路，尿了两泡尿，流了一身汗，早已饥肠辘辘，咕咕作响。他们又饿又累，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挪不动步了，只得拿出马蹄苋干来咀嚼充饥，继续艰难地赶路。他们凭着坚定的信念和坚强的毅力，花了八个多小时，才赶到省城。捕蛇者蒋动虽然又饿又累，但他这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繁华的城市，心里感到特别高兴，以至于忘掉了累和饿。他左顾右盼，欣赏着这街面的繁华，人流的热闹，他也喜形于色了。
　　捕蛇者蒋动和他父亲蒋木荣背着花蟒，左弯右拐，七找八寻，终于艰难地来到了动物园门口。可是他们没有门票，动物园的管理人员不让他们进去。他们爷俩苦苦哀求，把他们的来意向管理人员说了又说。后来，管理人员请示了他们的领导，才派人把他们父子引进了公园。
　　捕蛇者蒋动和他父亲蒋木荣进了办公室，就瘫倒在地了。他们又累又饿，真的累瘫饿坏了。动物园的领导们，知道他们父子是从农村赶了很多路来的，知道他们是累极了饿坏了，就叫人把他们父子两人架到厨房里，让他们吃饱饭喝足水。一顿饭工夫休息下来，他们终于恢复了元气，真个是“人是铁，饭是钢”啊。他们父子两人吃饱了，力气也上来了，精神也好了。
　　捕蛇者蒋动和他父亲蒋木荣喝了杯茶，休息了一会儿，捕蛇者蒋动把他如何捉到花蟒的惊心动魄的情形和他们一家人如何饲养、爱护花蟒的情况，如数家珍似地告诉了公园的领导们。公园的领导们都竖起大母指称赞捕蛇者蒋动机智勇敢，并对他们一家人保护、饲养、爱护花蟒的义举表示赞赏和感谢。
　　“那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捕蛇者蒋动不无关心地说，“请你们好好善待饲养好花蟒，我们就放心了。”
　　“请你们放一百二十四个心，我们一定会喂养好花蟒的！”公园的领导笑着说，并问他们父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捕蛇者蒋动果断地说：“只要公园把花蟒照顾好喂养好就行了。”
　　公园的领导深情地说：“你们保护了花蟒，又饲养了好几年，功不可没。你们花了不少精力，又费了不少钱，这点我们清楚，否则花蟒就不会养得这么好，公园里打算奖赏你们！”
　　“那就不必了。”捕蛇者蒋动和他父亲蒋木荣都这么说。
　　“这是应该的。”公园的领导随即拿出一个红包，里面装着人民币，递给捕蛇者蒋动说，“少了点，你就拿着吧！”
　　捕蛇者蒋动和他父亲蒋木荣坚决不接受。捕蛇者蒋动说：“这不成了出卖蟒蛇啦，还叫什么义举？”捕蛇者蒋动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坚决果断地不接受。公园领导们很受感动，看看无法说服捕蛇者蒋动和他父亲蒋木荣，就决定给他们买了反程车票，包了一些饅头给他们在路上吃，保证他们能平安无事地赶回家，公园的全体员工们就安心踏实了。
　　捕蛇者蒋动出于盛情难却，而且天色已晚，对于这一点微薄的奖赏再不收的话，他们公园从领导到员工，都会伤感牵挂，非常不放心的，于是他便接受了。捕蛇者蒋动把蛇皮袋解开，取出花蟒，挂在自己脖子上耍玩嬉戏了一会，又轻轻在花蟒的嘴唇上深情地亲吻了一下，又把花蟒装进蛇皮袋，亲手交给了公园的领导，请他们悉心护养，就依依不舍地出了公园，急忙赶到车站，上了汽车，回到了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