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凤仙出访求开恩，武端答应帮大忙

   武端校长从县里开会回来了。他透露这回真的要评职称了,青松中学真的只有一个高级职称名额,其他职称不确定名额,有多少评多少。
   听了这个消息以后,青松中学的人们最担心、最忙碌的就数程能和小风仙夫妻二人了。
   程能想我一定要申报高级职称,这可是跟工资挂钩的事。可是说句真心话,我跟高杨比,不管哪个方面都是戴着草帽子亲嘴——差得远呢!我比不过高杨,但我不甘心,我得力争。虽然武端校长叫我申报高级职称,但是其他领导和群众都知道我的深浅,他们会同意我、支持我吗?如果他们不支持我,甚至于不同意我,我能通得过、过得了关吗?
   武端校长是跟我说过“我说你行,不行也行”这样的话。这只是你武端校长一人说我行,其他人会说我行吗?他们说我不行,你武校长能做做工作让他们说我行吗?做这样的工作是件颇费心思的麻烦事,人心隔肚皮嘛！你武端校长是否能真心帮我这个忙还是个未知数,我心里也没有底,能不能帮得上谁也说不准。在武端校长身上我没有少费心思,也没有少花工夫,武端校长的秉性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在他手下工作,天天看着他的脸色行事,你不这样就不好混。其实我程能有什么能耐？不过就是嘴甜一点、腿勤快一点。说句不怕笑的话,我简直就像一条温顺的哈巴狗一样,摇头摆尾地跟在人家后面转悠。
   程能觉得光摇摇头、摆摆尾,跟在后面转悠恐怕难以奏效，还是要走夫人路线。夫人小风仙比我程能精明强干,比我程能有本事。如果让她出面调停,找武端校长说说,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可是这戴绿帽子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也不好过。为了这件事,我同风仙不知吵过多少回了。你猜小风仙怎么说的？她让我程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尸形假影。她说跟你程能走到哪儿,哪儿的人们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要不是她娘老子拼死拼活地死磨硬劝、强行逼迫,你程能这只癞蛤蟆别想吃到天鹅肉！至于武端那小子,你以为我小凤仙稀军他？他长得比你程能还要难看。别说是天鹅肉,就是天鹅屁他也别想闻！要是我跟武端走在一起,人家不说我小凤仙是朵鲜花插在狗屎堆上,你程能就把我小风仙一股脑儿吞掉！事情都是你程能引起的,你倒打一耙反而怪我？是你这条哈巴狗引来了馋嘴狼,是你程能千方百计地把我小凤仙骗到手,又把我小凤仙带到色狼窝里来的,难道你程能不知不晓？你装什么糊涂！人家武端是青松中学的校长,你这个窝囊废都服服帖帖、百依百顺,我小风仙一个妇道人家还能怎么样呢？如果那样,你程能的教导干事的位子还坐得稳吗？我小凤仙这个火夫工作还做得下去吗？眼下不是很好吗？人家武端校长喜欢你程能,处处宠着你程能。要不是你程能阻止,我小凤仙会计也当上了,多么光鲜的工作！不当会计也罢,管管图书也不错,蛮轻松,又体面,不划算吗？
    程能干事想,武端校长还不是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上来的吗?一个连小学都未读完的人能有多大能耐?他也能当中学校长？他还不是靠他的死鬼姑父以及自己的拍马逢迎而奏效成事的？我程能虽不才,但我的学历比他武端要高得多。他武端有死鬼姑父,我有美人儿小凤仙。小凤仙美若天仙,好似一剂鲜酵母,还怕蒸出来的馒头不发酵吗？我程能要靠她,通天的本事逐步往上爬,先当教导干事,往后升任教导主任,再往后当个副校长,甚至于校长······
   程能教导干事做着黄粱美梦,得意忘形地笑了。
   程能教导干事忽然感到,高级职称不光会增加不少工资,而且也是一个人晋升提拔干部的资历。这么好的肥缺我程能要力争,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于是他对小凤仙说：“亲爱的老婆呀,你猜这次要是评上高级职称要加几级工资？”
   姚风仙瞎猜着说:“一二级呗！”
  “要是我程能评上,要加三级工资！”程能向小风仙伸出三个指头示意着说。
小凤仙伸了伸舌头说：“这么多?那太好了！”
   程能说：“我们要力争评上高级职称。你去跟武端校长说个情,请他出面帮帮忙,无论如何要让我程能评上高级职称！”

   小凤仙先不肯去，程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小凤仙，小凤仙想到要是程评上高级职称，一下子能长好几级工资，也就答应去一趟试试看。

   小凤仙敲了门，武端丢下饭碗高兴地开门迎接，客气地说：“欢迎凤仙大驾光临！”

   小凤仙笑逐颜开地说：“哪有什么大驾光临？我连青松中学的小兵都算不上。”

   武端校长明白，小凤仙的意思是说她不是青松中学的正式员工，于是说：“我当初还不是一个二哥头子吗？现在我是青松中学的校长了，以后你小凤仙说不定——”

   小凤仙打断武端的话笑着说：“我那有你武校长的福太大相呢？”

   武端听了得意地笑了笑。小凤仙见武端饭没有吃完，酒还没有喝够，就先让武端校长吃饭喝酒，她自己在屋里随便看看。

   小风仙是第一次到校长家里来的,便站起身来到处看看。武端校长的卧室和客厅是靠一间较大的厨房连接起来的,客厅里放着一合冰箱,冰箱顶上放着一只雄鹰的标本。一辆摩托车放在冰箱对面的墙边。两只红木单人沙发光亮得照得见人。一张八仙桌放在客厅中间,配有四张木椅,没有上漆,但那淡黄和红赭色交织在一起,显得非常光鲜漂亮,看来价钱也不菲。一个大橱漆得闪亮照见人,木纹清晰可见。大橱放在客厅里,肯定不是装衣物的,但看不见里面的东西。小风仙估计是名烟名酒之类,因为武端校长桌子上放的、手里拿的都是名烟名酒。墙上贴着花纸,也很大方漂亮。小风仙又到卧室去看。这客厅里的装扮摆设,以她和程能两人的这点工资连想都不敢想。
   武端校长吃过晚饭了。小风仙急忙替他收拾碗筷,又帮他洗了碗、刷了锅,倒有点像武端的贤妻了。小凤仙要是在自己家里,这些事都是程能于的,她小风仙把碗筷一放,就往电视机旁一坐,楼着宝贝儿子看电视,天塌下来了也不管他小风仙的事。
   武端校长坐在右边沙发上,小风仙坐在左边沙发上,两人脉脉含情,说了一会儿话。
   武端校长十分关心地说：“风仙啊,管理图书的工作还好吧？”
   “很好。谢谢武校长。”小风仙说。
   “先干着再说。”武端校长安慰她说。

   小凤仙告诉武端校长，她和程能一道来的，程能有事要跟校长说，他又不好意思说，就让我来了。

   “什么事不好意思说？”武端校长说。

   “评定职称呗。”小凤仙说。
   “我不是叫程能申报高级职称吗？”武端校长没有忘掉他说过的话。
   “报了有什么用？人家高杨比程能行！”小风仙故意激他说。
   “那倒也是。不过，我说了，我说你行,不行也行。高杨那小子专门挑我的刺,专门跟我作对,他就是行我也说他不行。”武端似乎有点气愤地说。
   小风仙紧逼一句说：“你说程能行,别人说程能不行,怎么办？
   “我做工作,不通也得通,否则我撤了他们的职,看谁敢不听！”武端校长斩钉截铁地说。
   “那样能行吗？万一他们不听呢？”小风仙火上浇油地说。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武端校长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武端夫人来了。武夫人跟武端武端生得差不多，都是矮墩墩，胖乎乎的圆脸，正是天生一对，地长一双，十分般配。

   小凤仙见武端夫人来了，关于程能的事也说好了，事情也办妥了，便打了招呼出门走了。

   小凤仙边走边想，人们常说“一娘生九种,九九不相同”,这话一点不假。武夫人和她亲弟弟吴思发,虽然是同父同母所生,但两人长得就不一样。吴思发瘦小,长脸,三角眼一夹,满脸尖酸刻薄相,你怎么想都不为过。武夫人生得胖胖的,圆脸,小眼睛,大手大脚,说起话来高声大气,咋咋呼呼,晕的素的就像泼水一样,不管是清水还是脏水,都一股脑儿地往外泼。

   武夫人进门便骂道：“武端,你这个死鬼东西,老娘都喊破嗓子了,你迟迟不开门,是做了贼销赃的?”
   武端觉得她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时侯跑来,实在令人扫兴,心里窝着火,脸上挂着气,就没好气地冲着武夫人说；“这么晚了,你跑来于什么？”
   武夫人听了火冒三丈,怒吼道：“我来干什么？亏你说得出口！我娘来了,家里有人照应看家了。我怕你寂寞来看看你、陪陪你。人家星期天都往家里跑,你好,几个月不沾边,把老娘当老干菜晒了？现在有些干部喜欢包二奶,怕你也包了二奶了,你这个没心没肺没肝的鬼东西！”
   “你莫吵嘛,小声点说话好吗？”武端轻声说。
   “不吵？你爬到老娘头上拉屎撒尿老娘我也不吵？家里几亩地,你没扶一下犁、没有插一株秧、没有割一棵稻。你老爸老娘还要我料理服侍。你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看也不回去看看,你的良心给狼狗叼去啦？你官再大也是娘老子生的,你不能不要老子娘吧！你位再高,不能不顾老婆儿女吧！”武夫人越说气越不打一处出了。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泣不成声,抽抽咽咽,痛苦伤心得扑簌扑簌流下了眼泪。
   武端听了武夫人噼哩啪啦如竹筒倒豆子似的火辣辣的数落,心里不是滋味,也有一肚子的气。要不是在学校里,凭他武端的火爆脾气能容得她这样放肆吗？可是这里不能大吵大闹,否则让人围过来看热闹,看笑话,多么丢人现眼呀！于是武端忍气吞声,装出一副抚慰的样子,打来一盆水让武夫人洗洗脸,消消气。等武夫人平静下来了,武端搀扶着她进屋睡觉去了。
    小风仙回到家里,程能急忙笑嘻嘻地迎了上去,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事怎么样？”
   小风仙说：“他让你骑什么看什么,走着瞧！”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程能补充说。
   “是这么说的1”小风仙恍然大悟地说。
   “成了？”程能追问。
   “成了。”小风仙道。
   “成了,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回来了？”程能有点不相信,不解地问。
   “武夫人来了。”小风仙淡淡地说。
   程能抓住小凤仙雪白粉嫩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连说带唱：“让我给你‘轻轻的一个吻”！”
   小风仙用一个纤纤细指,在程能脑门上重重地点了一下说：“我又不是邓丽君,看把你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