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春霖被骗充代考，冤魂哭诉谁知晓

   钱进和唐志高应邀来到高杨老师家,梅晓梅把高杨从房间里扶了出来。他们彼此打了招呼，分别在桌前坐了下来。
   他们谈了近两个小时。高杨滔滔不绝地讲，讲到激动处声音提得很高，讲到悲凉的事情流下了眼泪，讲到可笑的地方报以轻蔑的一笑。
   老唐使劲地、认真地记录着，生怕落下什么；老钱静静地听着，感受到了这个七尺汉子的一身正气。
   高杨老师从武端的生活作风谈到他武断霸蛮的工作作风，从武端的欺上瞒下谈到武端的营私舞弊，从武端的收支不符谈到武端的受贿枉法，从武端的独断专行谈到武端的打击报复······
   高杨说，武端校长的住房也很有讲究，这是他经过千思万想、深思熟虑后特意建造的。他选址于校园东北角僻静的地方，紧靠围墙建造起来，他的房子利用了部分围墙。他开了一道后门，在过水渠上架了一座小桥直通校外。可谓是小桥流水人家了。
   武端这么选址、如此建造，用心之良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是一道收礼受贿的后门。这样他可以避开成千上万只眼球的注视和鄙夷地指指点点，他可以来者不拒尽情笑纳、其私心之重、贪欲之巨，由此可见一斑。
   高杨还说了一件令人痛心的事。那年武端校长的侄女吴芳芳报考中专。老师们都说吴芳芳要能考取，学校初三全年级的学生都不会有落榜的，因为吴芳芳是全年级成绩最差的一个。
   吴芳芳的学习情况武端校长也十分清楚，要通过中专考试是没有可能性的。可是吴芳芳的父亲吴思发千叮咛万叮咛,请芳芳的姑父武端校长千万要帮忙,想想办法。
   “用钱、我花。”吴思发请武端校长放心。
   武端校长笑着答应了。
   武端校长把班上学习最好的一个男生，名叫江春霖的叫到校长室。他让江春霖坐下，装腔作势十分关心地说：“春霖同学，你学习不错，报考县高中，将来可以报考名牌大学嘛。”
   “我是这么想的。”江春霖抓耳挠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报考重点高中要德才兼备。学校替你把评语写好点，再给你评上县级三好学生，这样中考成绩可以加十分，录取重点中没有问题。”武端校长甜言蜜语地说。
   江春霖吃了这样的甜枣子，心里喜滋滋的，慌忙感谢道：“谢谢武校长!”
   武端校长用小眼睛紧紧盯着江春霖说：“我想让你替我办件事。”
   “请武校长吩咐。”江春霖答应着说。
   “考场上,我想让你帮吴芳芳答卷。"武端校长试探道。
   “作弊?抓到了要取消考试资格，还要处以三年不准参加中考的惩罚！”江春霖有点惊异，似乎不愿意。
   武端校长说：“不要紧的，一切由我安排，监考老师不会抓的。”
   江春霖将信将疑地答应了。
   武端校长再三交代他，考试时你先做难题，将容易题交给吴芳芳完成，吴芳芳先做容易题，把试卷交给你完成。武端校长告诉江春霖，把你们安排在门边最后一排，你们两人一前一后，交换考卷很方便，监考老师看不见也不会抓的，这一点由我负责。武端校长最后又再三对江春霖说：“要记住,不要对任何人说，到时候我保证你考上县重点高中。”
   晚上,武端校长用好烟、好酒、好菜宴请了校内的监考老师。有一位校外来的监考老师是第一考场的，正好是他侄女所在的考场，这位老师也姓武。武端校长左三杯、右三杯地陪他喝酒,并认起本家来了。
   散席后，武端校长把摩托车推到武监考面前说：“老本家,上车！”
   武端校长把武监考这一笔写不出两个“武”字的老本家,从自家后门带到了自己的住处,并邀请武监考进去喝杯茶解解酒。吴思发早已在武端校长家，他准备了好茶好烟等着呢!他们交谈的也很投机。武端校长尽量跟武监考套近乎,说什么五百年前我们是一家。他们聊得很开心。这时候吴思发拿出一包用红塔山香烟盒装着的东西,随手塞给武监考。武监考认为我们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气，也不背收。
   武端校长说：“老本家不成敬意，请收下吧!”
   武监考坚决不收，武端校长一而再,再而三地将盒子塞到武监考的口袋里。
   这其实是一搭钞票,最少有两千块。在那种情况下,为利所动的也不只武监考一人。于是这场肮脏的交易就这么做成了。
   武端校长告诉武监考，我们已对自已的副监考老师打过招呼，只要外来的监考老师没看到或不管的问题，他们是不会多事的，哪有自家的老师不希望自己学校的学生考得好一些的呢?
   考场上江春霖认真地做着难题。他准备把难题做好后再完成前面容易的题。时间已过了一半，吴芳芳把自己的考卷塞给江春霖，又随手将江春霖的答卷拿了过去。江春霖有点紧张，见监考老师好像视而不见,也就放宽了心做了起来。做完难题,他看看容易题，发现吴芳芳把有的题目做错了，有的还没有做。江春霖替她订正,完成了答题。江春霖有点着急，因为自己试卷上的前部分试题吴芳芳肯定也做不出来或者会做错，他想拿回来自己完成，可是时间来不及了。他一急，浑身上下冷汗涔涔。
   中考结東了。江春霖肩上的担子轻了，生怕作弊被抓住的精神压力缓解了，但他总觉得有一种无名的失落感。他神情恍惚，也觉得自己的考卷没有完成好，成绩不会高。不过他不担心，他相信武校长说话不会不算数的，也不会不讲良心的。有武校长的承诺，实现自己的目标不会有问题的。
   后来公布的青松中学的县级三好学生不是他江春霖，而是武校长的侄女吴芳芳。江春霖觉得上当了。他想，我爸妈不痴不傻，我怎么这么傻呢?不过他又想，武端校长答应保证让他录取县级高级中学的，他肯定有办法。于是江春霖抱着莫大的希望，安心地在家里等待发榜了。
   终于发榜了。吴芳芳接到了中等技校的录取通知书，江春收到的不是县高级中学的录取通知书，而是青松中学的录取通知书。他气炸了,连说了几声“骗子骗人!骗人骗子!”一头钻进被窝号啕大哭起来。
   江春霖的母亲疼爱地抚摸着儿子,陪着流下了眼泪，不住地安慰儿子。
   江春霖的父亲安慰江春霖说：“春霖呀,只要好好学习，青松中学毕业照样能考上个好大学。”

   江春霖懊悔、痛苦、悲伤至极，他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一味地哭哭哭！哭累了他又笑，笑够了他又哭。他的确累了，便迷迷糊糊地睡了，安静了。
   江春霖的父母以为儿子真的累了，让他好好睡一觉会好起来的。于是轻轻关了门，也回房间体息去了。
   江春霖怎么也睡不着，他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屋顶，他由气变恨，由恨变怒，愤怒的目光恨不得望穿屋顶直通天庭,到玉皇大帝那里去哭诉、去告状。他翻来覆去、左思右想,觉得他上大当了、受大骗了。武端呀武端,我江春霖以为你是一个正人君子呢,可你是一个卑卑鄙龌齪的奸诈小人。你骗我为你侄女答卷做题,说什么给我评上县级三好学生,说什么保证我考上县重点高中,结果你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把县三好学生给了你的侄女,你根本就没有能让我考上重点中学的能耐和面子,你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就顺着竹竿子爬到梢，撒起了弥天大慌,致使我江春霖做了一件扳倒葫芦流了油的蠢事傻事。我呆我傻,你精你好坏。你武端是个坏到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家伙。
   江春霖心绪纷乱如麻,悔恨痛苦得怎么也睡不着。他爬起来,愤怒地写了一张“我上当了”的纸条放在桌上,悄悄地开了门,凄凄怆怆、恍恍惚惚，走到池塘边举身跳进了池水中，可怜一个花季少年就这样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江春霖的父母覆在儿子江春霖冰凉的尸身上哭得死去活来，乡邻们无不伤心落泪、叹息哀悯。
   青松中学派人来安慰了一番，说孩子是假期在自己家中出事的，学校从人道主义出发负担点丧葬费。
   噢,武端校长做了一件丧尽天良的缺德事，他脸不红、心不跳，实在令人寒心,让人愤慨!
   那边是悲悲凄凄办丧事，这边是欢欢喜喜忙庆贺，可悲呀，可叹!可叹呀，可悲!
   在庆贺武端校长侄女吴芳芳录取中等技校的酒宴上，青松中学的那位监考老师因为多喝了几杯酒，酒后吐真言，加之受到良心的责备，把这件丑事恶事抖了出来。
   武端校长非常愤怒，当场把那位老师骂得狗血喷头，说他喝酒讲酒话，是无中生有、胡说八道!！不多日就一脚把那位老师踢出青松中学去了。
   对这件事，青松中学的老师们虽愤愤不平，可当时正是武端校长的姑父当权之时，老师们敢怒不敢言。再者大家也考虑,学生无罪,已经死了一个,不能再逼死另一个呀!于是大家就把这件事深理心底，随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