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实打硬考我不如，统考天机不可露

  武端校长从县里开会回来，天色已晚。他拎着一捆用牛皮纸包扎着的包裹，刚跨进校门，乖巧的程能便健步如飞地迎上去，打了招呼，接过包裹，活像武端校长的贴身保镖一样，跟着武端校长来到了校长室。武端校长告诉程能，包裹里装的是职称申报表。

   程能回到家里，抱起儿子逗乐子，让小凤仙炒点花生米，煎两个鸡蛋。因为他今天高兴，要倒点酒喝喝。

   “今天看你高兴成这样子。”小凤仙问道，“是不是又遇到什么喜庆的事了？”

   “要凭职称了。”程能喜形于色地说。

   “你能評上高级职称吗？”小凤仙试探着问道。

   程能教导干事想到武端校长跟他说的“我说你行，不行也行；我说你不行，行也不行”的话，以及武端校长让他申报高级职称的事，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神情说：“试试看吧。”

   小凤仙看到程能那种自信得意的样子，心里也暗暗高兴。她希望程能能够评上高级职称。因为她听程能说过，评上高级职称可以增加不少工资。到那时候家里的收入增加了，经济宽余了，生活就会好过一些，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将就着过日子了。大人吃得好，宝宝就有奶吃，有了钱就可以买点奶粉呀、蜂蜜呀······给宝贝儿子增加营养，补补身子。那样心肝宝贝儿子会长得白白胖胖，健康活泼，令人喜爱的！

   晚上，程能干事睡在床上，不知是喜还是担忧，始终睡不着。小凤仙大概是因为高兴吧，搂着儿子早就呼呼大睡了。程能躺在床上，反过来覆过去，思前想后，心里总感到不踏实。他听武端校长透露，青松中学可能只有一个高级职称名额。他想，这明明是冲着高杨老师下达的嘛！排来排去，也只有高杨老师符合条件。看来县里对青松中学的情况了如指掌，不然上面怎么不给青松中学两个或是三个名额？高杨老师肯定会申报高级职称，最后这个高级职称的名额花落谁家谁也说不准！如果我程能抛开私心杂念，说句心里话，我程能是比不过高杨老师的。高杨老师从六十年代初进入青松中学，一直是青松中学的台柱子，是全县屈指可数的人物。他培养的学生遍布全国各地，工作在各行各业，有当干部的、有当军官的、有搞科技的、有搞教育的，还有站在农业第一线，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出色人才。高杨老师教学能力强，课讲得生动活泼，驾驭教学游刃有余，深受学生的尊敬。我程能才教了几天书，怎么能跟他高杨比呢？

   不错，每次统考的成绩高杨都比不过我。这是为什么呢？只有天知道。原来武端校长认为，领导干部也包括我程能这个教导干事，如果考不好，统考成绩差，腰杆子挺不直，头抬不起来，说话不响亮，威信不高哪能行呢？得想办法！于是每次统考前两天，武端校长就打发程能到县里把考卷背回来，待到夜深人静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试卷预先分发给每个任课的领导。第二天上复习课时，大家就拿统考试卷上的题目在课堂上给学生讲，在黑板上演示给学生看。这样你纵有天大的本事也考不过领导们呀！

  程能说， 学生都夸我们猜题准、有本事，说什么某某某某课的老师，复习课上在黑板上讲的、做的题目跟统考试卷上一模一样，题目相同。啊哟喂，我的天呀！啊哟喂，我的小祖宗呀!这能说吗？这不是泄露天机吗？不过没关系。你说我们领导集体作弊，你有证据吗？你看到我们作弊了吗？我们已经约法三章，大家守口如瓶，你们永远也拿不到证据。你们只能是瞎子吃混沌心里有数，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到那个时候，我们考得好，你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们拿全额奖金；你们没有我们考得好，只能苦巴巴地拿部分奖金，或是拿不到奖金。我们都暗暗替你们感到冤，暗暗替你们感到屈，暗暗替你们感到苦。

  城能说， 实话实说吧，要是硬碰硬地做、实打实地考，我们是没有把握考得过你们一般教师的，我程能更考不过高杨老师。要不是职称跟工资挂钩，我才不去争抢这个高级职称的名额呢！

   程能认为，尽管我考不过高杨老师，然而我有武端校长的关心、呵护，有武端校长撑腰。我程能理解武端校长说的那句话——武端校长说程能行，不行也行；要是武端校长说谁不行，谁就是行也不行。我知道，武端校长之所以要我程能申报高级职称，就是不想把这个唯一的高级职称名额给高杨。这不能怪我程能，是你高杨自己找的麻烦。你高杨要是跟我程能一样，跟着武端校长鞍前马后地转悠，或者是武端办事，你高杨不去这个那个地提意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大流逐大波地随他去，这个高级职称他准给你，不会给我程能的，这一点我程能也清楚。现在这个高级职称武端校长是铁了心不给高杨了，这真是天助我也，我哪有不争的道理。

   武端校长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他说是方的谁也不能说是园的，他说园的你不能说是方的，他拿定的主意谁也改变不了。有一次开校务会，对他说的事情，作出的决定，副校长刘春生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武端校长听了“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咚”的一声重重地拍着桌子怒吼道：“不行就是不行1””当时他的脸涨得通红，急火攻心，鼻孔里流出了鲜血、在场的人个个目瞪口呆，连屁都敢放一个！大家七手八脚地忙着给他止血擦血，安慰他，稳定他的情绪，谁也不敢捅娄子了。

   这次評职称还不是武端校长说了算？高级职称还不是武端校长想给谁就给谁？

   程能教导干事得意忘形地做着美梦，梦见了他被評上了高级职称，工资连 涨了三级。谈职称，他是青松中学最高的；论工资，他是青松中学拿钱最多的。他走路昂首挺胸，底气足得很！小凤仙也不像以前那样对他狠头狠脑的，说我程能人模狗样的了，也知道关心我，疼爱我了······程能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小凤仙还是恶狠狠地骂程能死猪、懒猪，太阳都嗮屁股了还不起床！程能吓得一骨碌爬起来，赶快围着小凤仙忙家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