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武端专横不思政，高杨狠批正气昂

   青松中学要建造教学大楼，这本来是一件值得老师们高兴和快乐的事情，可是现在却成了老师们担忧烦心的事了。盖教学大楼是想给学生营造宽敞亮堂、安静舒适的学习环境的，如果造成一座危楼，让学生整天坐在里面担惊受怕，怎么能安心刻苦学习呢？这个武端校长真有点浑，不听大家的意见和劝告，一意孤行，非要把建筑大楼的工程交给自己的舅大爷吴思发，将来出了问题，青松乡的父老乡亲不喝你武端的血那就是咄咄怪事了。

   章楠老师说：“大家提了那么多意见，武端校长或许会改变初衷的。”

   赵成老师说：“要武端校长改变初衷，三十晚上就会出月亮了。”

   章楠说：“群众的呼声太大了。”

   高杨老师认为，武端校长独断专行又是一个以私利为先，以利为福，以私欲为快乐的人，他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他是说经过教务处开会讨论研究决定的，其实根本就不是这回事。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当时副校长刘春生和两个教导主任林天水、陈明春三人面面相觑、尴尬一笑的表情？一定是武端校长一人决定了，跟他们三人说一下就算是研究讨论过了。高杨对张楠笑了笑说；“企望武端校长改弦更张绝对是不可能的！”

   王旭老师感慨地说：“姐夫和舅大爷签约建造大楼的合同，不思避嫌疑说得清吗？”

   “都是暗箱操作，谁来承建都说不清。”高杨老师说。

   武端校长窝着一肚子火，憋着一肚子气，睡不好、吃不下。他想，你高杨竟然咬住我武端不放了。现在哪个学校盖房子不是一把手说了算，偏偏青松中学盖房子我校长不能做主？如果真的让你高杨做主，你有亲戚或是朋友是干这一行的，你也会像我武端一样这么处理的。谁家没有亲亲眷眷的？谁人没有三朋四友的？人家吴思发是搞这一行当的，承建个工程也是合情合理的，你高杨有意见归你有意见，反正合同已经签了，生米煮成熟饭了，有意见也好，没意见也好，事情就这么定了，那不成你高杨还要拈石头砸天？

   合同是定了，吴思发也准备开工了。这承包预算高不高，我武端又不是行家，我哪里知道？至于这里面有没有秘密，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不过高杨这小子头难剃、脾气强、难说话，如果他不依不饶，硬顶下去、硬闹下去，传出去影响不好！再说他老婆梅晓梅是总务会计，有些经济问题还得经过她的手出账，既然高杨硬的不吃，我就来软的试试看。尽管武端校长心里有一股气，然而他还是决定以校长的身份找高杨老师谈谈心，沟通沟通，疏导疏导，你高杨总不会不给我武端校长面子吧？只要把高杨的工作做好了，思想做通了，群众那头就好办了。

   武端校长让程能教导干事去请高杨老师。程能干事小跑着来到高杨的办公室，对高杨老师说了声“武校长有请”，转身就走了。

   高杨想，武端找我能有什么好事？还不是玩玩家长式的打一下，摸一下的鬼把戏罢了。我高杨可是个暴打不听，抚摸不从的人。你武端要是正派无私，一心为公，把精力用在管好学校、搞好教学工作上，我高杨支持你，也会百依百顺。如果你还是像现在这个样子，让我跟你同流合污，你武端真是看错人了，别动这个心思了。

   高杨老师不慌不忙地来到校长室。武端校长一反常态站起来迎接高杨，像迎接客人一样。他请高杨在沙发上就座，又很客气地给高杨倒了一杯白开水，搬来一张木椅子，坐的跟高杨靠近些。武端从当青松乡的文教助理，到他当了青松中学的校长以来，向来都是官气十足，对他的部下和老师们都是颐指气使的，今天像是脱胎换骨了，变成别外一个武端了，显得十分谦恭温和。这恐怕还是头一回。

   武端校长心平气和地说：“高老师，最近工作忙吧？你要爱惜身体啊！”

   高杨想，你武端找人谈话向来都是批评得多、训斥得多。今天是怎么了，也学着关心起人来了？你武端明明是虚情假意，你当我高杨是傻瓜看不出来？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就直接说，不要跟我绕弯弯，走圈圈，我可没有时间跟你磨。于是说：“不忙。”

   “这次評职称，你可以申报高级职称。”武端校长想给点甜头让高杨尝尝，看看高杨有什么反应。

   高杨想，你别说的好听，你不让我申报我也要申报。于是他不以为然地说：“只要按标准办事，評上評不上都无关紧要。”

   “那是，那是。”武端这样说着又把话锋一转，切入话题，“关于盖大楼的问题······”

   高杨老师打断武端的话说：“我还是那个意思，亲朋好友应该回避远离。”

   “可是已经订了合同签了字，单方面撕毁合同要罚款的呀！”武端校长装出为难的样子说。

   “罚款比造危楼要好得多！”高杨没好气地说。

   “我严格把关，叫吴思发狠抓质量。”武端校长接着说，“高杨老师，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找我提出来，我会听的，何必当着大家的面让我下不了台呢？我得维护校长的威权啊！”

   “吴校长若能听取群众的正确意见，群众会拥护你的。”高杨说。

   武端递一支烟给高杨，高杨老师从来不抽烟，当然就没有接受。武端校长自己点燃了一支烟说：“高杨老师，你对我有意见可以提出来嘛！”

   高杨想，你武端这是老虎捻佛珠充善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看得非常清楚。你武端既然要我给你提意见，我就让你阵痛。于是高杨老师打开了话匣子，毫不客气地说：“你那次组织学校干部和部分老师到学生家去钓鱼，可是那个学生家里没有鱼塘。他没有办法，就自作主张，把你们带到他外婆家的鱼塘去钓鱼。你们钓了鱼，在学生家里喝了酒，吃了饭走了。结果人家母女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全村人一起围着看热闹、劝架，影响要多坏就有多坏。”

   武端校长没有吱声，只顾着抽烟喝茶。

   高杨老师说：“还有一次，你作为青松中学的校长，知道某学生的父亲在县城里某单位工作，传说可以把家属和孩子的户口带进城。你就把那个学生叫到校长室，让那个学生叫家里人准备一下，晚上老师们要上他家去庆贺庆贺。你们一班人馬大吃大喝了一顿。结果带户口进城的事情落空了，那个学生的父亲和母亲大闹大吵了一场。他父亲怪他母亲说，户口还没有带走，你们就急着闹着请酒，搞得满城风雨，多丢人啊！”

   “那是盛情难却！”武端校长死不要脸地解释道。

   “好个盛情难却？”高杨老师气得差点怒发冲冠，他激动地继续说，“我们老师下乡家访，不吃人家的，不喝人家的，跟人家沟通交流后就走人，可是那一次人家老百姓三五成群地指指点点，嘬嘬嘴说‘中学老师嘴巴馋，是下乡来混吃混喝的’。你们听听‘嘴馋’，‘混吃混喝’的名分，我们老师们替你们背着、扛着，冤屈不？心寒不？我们真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武端校长无话可说，还是喝茶抽烟。

   “你们少数领导利用假期，上北京、进西藏、玩新疆。你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公款旅游、玩乐，好不开心，好不自在！”高杨老师越说越激动，越激动越气。

   武端校长听不下去了，想阻止高杨再往下说。可高杨有点气愤了，他说：“还有上头来人，本来一两个人陪着就行了，可是你们把大小干部一起拉过去，围了一两桌，酒儿浆儿，山珍海味，吃个够，喝个够，还趁着酒性陪着上歌舞厅玩个够，临别时还要让客人带个够。一年下来，用在这方面的开销少则十几万，简直是挥金如土！”

   武端校长听了直摇头、直叫苦。

   “还有······”高杨老师没有往下说，只说了句“我要上课去了”，便愤愤地走了。

   此时此刻，酸痛、气恨、怒火一下子涌上了武端校长的心头。他两手颤抖，两耳发烫，满脸通红在校长室来回踱步，像热锅上的蚂蚁，晕头转向，不能自已！

   这一夜武端校长始终睡不着。早先他有过“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的夜晚，那是因为思念窈窕淑女心肝宝贝小凤仙。可是今天满脑子都是高杨那小子咄咄逼人，说的那些事情和高杨那浑小子的挥不去的影子。

   这些事情高杨那小子都摸得一清二楚，这不是在收集我武端的黑材料吗？高杨啊高杨，你小子是个不识抬举的危险分子。有些事高杨是怎么知道的呢？噢！我知道了，想起来了，一定是高杨的那个臭婆娘梅晓梅透露给他的。这是泄露经济秘密，罪过呀，罪过，你们夫妻两人一唱一和，专跟我武端作对值吗？看我武端怎么整你们！

   武端校长曾经想过把高杨他们调走，程能教导干事也这样提醒过他说：“武校长，高杨老师跟你过不去，你不如把他调走得了！”

   武端校长考虑再三，觉得不能把高杨调走。如果把他高走，他把那些事情到处喧讲胡说，虽不能拿我武端怎么样，可是我的名声要被他毁坏殆尽！我这样留着他，他毕竟是老鼠，老鼠总归是怕我这只老猫的。再说，如果我把他调走，说句良心话，他是一匹骏马，骏马放归草原，它在草原上自由驰骋，会成为一匹更强悍、更优秀的骏马的。让高杨到了别的学校，他仍然会成为全县数一数二的优秀教师，人家反而说我武端不识人，那样也便宜了高杨那小子，我武端是不服这口气的。

   可是高杨那小子，确实是蛮难缠的，硬的不行，软的又不吃。我就软硬兼施。恩威并用，看你服不服！

   武端想到这里，迷迷糊糊地睡了。睡梦中武端梦见到了他的姑父来到了青松中学。他姑父是专门为他武端来的，听说亲侄儿被高杨那小子欺侮了，他倒要看看高杨那小子头上长了几只角！一个教书匠不好好教书，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当头儿吃苦受累，图什么？图的就是比一般人多点便利，你管得了吗？武端姑父气呼呼地把高杨叫来，准备狠狠地批评训斥一顿，指望高杨那小子会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而且是一只经验丰富的老猫，怕是要把高杨那小子的胆吓破了。可是高杨那小子根本不吃那一套，傲慢得根本就没有把我武端的姑父放在眼里，毫不在乎地跟我武端的姑父顶嘴对舌。姑父说一句，高杨就回一双；姑父把声音提到高八度，高杨那小子的声音起码高到十二度。两人大吵大闹了一场，姑父气得嗷嗷叫。姑父的叫声吵醒了武端，武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爬起来擦了擦汗，摇摇头，叹着气，觉得高杨那小子实在是太难缠，太难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