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独揽大权徇私情，群众呼声听不进

  人出名，地出名，这开会也能驰名，青松中学开会就出了名。青松中学除了每周一的例会外，其他时间三天两头开会。只要武端校长想开会或者想说点什么，哪怕是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他也不忘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个会，好像不开会就不能显示他武端校长的权威。每次周一例会，本来只要教导主任把上一周的情况总集一下，将本周的计划通报一下，让大家遵照执行就可以了。可是每次开会武端校长都要最后做总结发言。他发言像做报告一样装腔作势，拿腔劈调，用时比教导主任长得多。他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漫无目的地瞎说一气、瞎吹一番，或者是不提名地指责张三批评李四，或者是一个巴掌打二十四个癞痢，好像谁都不如他的意。

   老师们听惯了，耳朵里都听出老茧来了，谁听他瞎拉扯？每次开会大家都抢着后排座位，这样可以偷偷地在下面研究课文，演示习题，准备把课上好。因为时间宝贵，谁能像他武端一样浪费得起呢？

   这次不是星期一例会，武端校长又要唠叨了。这次开会还能有什么新鲜事呢？还不是那些婆婆妈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听他武端喋喋不休地唠叨，老师们除了心烦就是恶心。要么他武端又给人捉错来了，他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他武端就这个水平，我们不跟武端计较，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们坚信自己是对的。

   会议室坐得满满的，老师们都按时到场了，谁也不敢落后，青松中学的大小干部全都坐在主席台前，武端校长坐在他们中间。他端着一杯茶，嘴里叼着一支烟，摆出一副领导者的架势，朝台下扫视了一下。他让教导主任林天水点了名，见没有缺席的，就郑重其事地宣布开会了。

   武端校长今天要宣布的，就是要在青松中学的大道的西边建造一栋教学大楼的事情。这幢教学大楼原来是要对外招标的，结果武端校长的舅大爷吴思发知道了，就把招标榜揭了。吴思发找到他姐夫武端校长，说是这项工程我们恒空公司包建造了。

   武端校长一开始不肯。他认为吴思发承建青松小学的校舍出了问题，影响不好，反应太大，要是把青松中学建造教学大楼的工程包给吴思发，学校老师们会有意见的，我武端和吴思发又是亲戚，不好交代。

   吴思发认为，我承包我负责，跟亲戚毫无关系。姐夫以前青松中学建造的两座大楼，你没有包给我已经对不住我吴思发了，这栋教学大楼，姐夫你不能再落入他人之手了。我吴思发知道，那两栋大楼姐夫不给我做，就是因为我们是亲戚，你不好开口要好处，所以你就给了别人。这一点你以为我吴思发不知道？其实我清楚得很！现在要建造的这栋教学大楼，姐夫呀，你就包给我吴思发做，我给你的好处不会比他们少。别人给你好处，到时候说不定会把你供出来。姐夫呀，你就不想想看，我吴思发会说出来吗？我吴思发会把姐夫拐卖了吗？

   武端想，吴思发讲的也有道理，反正吴思发承包了要做出来给人看的，让他把质量搞好点就是了。我舅大爷又怎么了？他是搞这一行的，是靠这个行当挣钱吃饭的，有承包合同说话，有什么不能承包建造的！

   武端校长把这件事情确定好了以后跟其他领导说了一下。他们都知道武端校长说好的事情，你就是反对也没有用，还是不说的好。武端认为，既然你们不说，我武端就认为大家讨论过了，合乎程序，合乎手续，于是名正言顺地就把建造大楼的工程承包给了吴思发。

   老师们想，我们以为你武端校长今天又要在会上批评我们，训斥我们了，反正我们习惯了，你就是骂我们，我们也只好听着不啃声罢了，原来今天要说的是这么一件事啊！这事还用跟我们说？还不是你武端一手遮天，一人说了算，通报不通报都是一个样。老师们看书的、演算习题的，仍然各忙各的，会场上倒也很安静。

   武端校长见没有反应，又接着宣布注意事项：“从明天起各班要同学生讲清楚，不准擅自闯进工地，也不准靠近建筑工地，我们要为学生的安全负责。各班班主任要加强对学生的教育和监督，不得有误，否则我拿你们是问！”

   有的班主任生怕把这件事情忘掉，很慎重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了。

   武端又要求老师们说：“老师们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将来大楼建造好了，青松中学的校舍就宽余了，也更漂亮了。”

   有些老师在下面悄悄议论，认为你们当校长的，就希望建造大楼房屋，大楼建造的越多越好，有面子，又有好处捞，不然城里的房子谁给你们买？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公家倒霉！

   武端校长又喝了一口茶，得意地说：“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主要就是通报一下建造教学大楼的事。

   有的老师想，建造教学大楼我们没有决定权，可是我们也应该有知情权把！于是有老师问道：“看来明天就要动工了，是谁承包建造新大楼的呀？”

   武端校长没有回答。他想你们知道要建造大楼这件事高兴高兴就行了，谁来建造就没有必要管了，你们不要多管闲事，教好书就行了。武端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再从鼻孔里喷射出来，烟雾在他的面前萦绕不绝，似乎有意遮挡住他的脸，不让人看到或是发现他脸上复杂的表情。可他却眯着眼睛看着大家，想从大家的脸上看出反应。   

   “是恒空建筑公司吧！”有人瞎猜着大声说。

   “是的，是恒空建筑公司。”武端校长回答的声音并不高。

   “恒空公司的老板不是吴思发吗？”赵成老师不放心地说，“怎么是他？”

   “是武端校长的舅大爷！”大家纷纷议论着。

   老师们想，吴思发是武端的亲戚，是舅大爷。吴思发曾经给青松小学建造校舍。可是吴思发只追求高利润，不注重工程质量。由于他严重偷工减料，房子造成后，使用不到半年，墙体多处出现严重裂缝，结果新建的校舍变成了危房。这件事一直闹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你武端校长也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人平房都建造不好，还能建造大楼？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开了，会场上有点乱哄哄的了。

   高杨老师有点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大家见高杨老师站起来了，立刻静下了听高杨老师说话。高杨老师说：“建造教学大楼，这是件大事，学校要慎重，最好避免用亲朋好友，否则出现了质量问题不好说话。青松小学的教训我们应该记取，质量不好或者出了问题，谁负得了这个责任？”

   “有合同在手，公事公办怎么不行？”武端校长气鼓鼓地说。

   “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我们不能拿学生的性命当儿戏！”高杨老师激动地说。

   “有那么严重吗？”武端没好气地说着，心想，就你高杨跟我过不去。

   “我说的是万一，作为校长要为学校着想，为学生着想，学生要放在首要位子，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高杨老师说。

   “就是嘛，这个责任谁负的了！”有几位老师同时大声说。

   老师们有点义愤填膺了，他们议论着——有的说搞建筑的人很多，偏偏找吴思发不是瞎了眼啦！有的说这么大的好处，不给自家人还能给别人？有的说吴思发这小子不厚道，心术不正，连骨头都是黑的，还能干出什么好事来？有的说教育局就不知道？这样的工程能给吴思发这样的人做吗？甚至于有人说，这样做就不怕有人到上面去告状？

   武端校长听了大家的议论，气不打一处出了，他虎着脸呵斥道：“吵什么？嚷嚷什么？会场要保持安静，安静！”

   老师们想，这么大的事情，你武端就这么不负责任地处理，我们能安心吗？我们静得下来吗？所以还是有老师大着胆子说：“武端校长，为稳妥起见，还是换换人吧！”

   “不换！出了问题我包！”武端大声回答。

   “荷叶包脑子。”有人叫着说。

   “就是嘛，包不了！”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会场上有叫喊的、有议论的，也有笑的，出现了不好控制的局面。

   武端校长把桌子一拍，发火了，他大喊一声说：“行了，是开会还是吵架？安静，安静！知道不？”

   刚刚被这场争论调动起来的群众情绪一下子又被武端校长压下去了，会场上真的安静下来了。这时候武端校长的鼻血又流淌出来了，他掏出手帕一边擦着鼻血一边说：“这件事是教务会上研究决定的。”

   老师们见武端校长这模样也就不多说了。武端校长看了看副校长刘春生和正教导主任林天水及副教导主任陈明春。他们三人相互对视了一下，又尴尬地笑了笑。

   “下面我再说一件事。”武端校长像说书一样，设置悬念，端起杯子来喝茶。

   老师们还咧着嘴在等他是下言。

   武端校长闪着小眼珠子，脑子转得也快，他深知只有这件事，才能稳住老师们的情绪。他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说：“职称评定的文件快要下达了，一旦下达了，我们就着手办理这件事。不过，大家要尽早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找不着材料，德才兼备，要准备好这两方面的材料。”

   老师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没说话、提问，武端校长竟然宣布散会了。

   散会后，老师们三个一伙，五个一阵，议论纷纷，都认为武端校长的做法不妥，对武端校长的态度也表示了极大的不满。

   武端校长愤愤地离开了会场，心里很不好受，也很不高兴。他想又是高杨扰乱会场，这事你高杨也敢？接下去他要说什么，要做什么，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