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硕鼠

  吴良才县令硬逼着丁国生、王老七和赵庄的村民百姓，顶着摧古拉朽的飓风；冒着瓢泼倾盆的暴雨，在电光闪闪，雷声隆隆的雨天里，扒在水车上车水引流，为他寻觅宝物，折腾得丁国生和王老七以及赵庄的村民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后来，东海龙王的小儿子白龙太子一怒之下，告上了阎罗殿，那些被吴县令残害致死的冤魂屈鬼，也跪在阎罗殿哭诉状告吴良才县令，要求拿他下到地狱。五阎王听了拍案而起，大发雷霆，愤然执笔将吴良才的名字勾了，判他个死刑，派了阴差鬼叉把吴良才县令的魂魄拿去了。吴良才在阴差鬼叉的押解下，进了幽冥地府鬼门关，又押解到了阎罗殿。十阎罗威严地坐在阎罗殿上，牛头马面罗列两边，左边是拿着接鬼送亡的青面獠牙的阴差，右边是持着招魂引魄的素练的黑脸凶狠的鬼叉，气氛森严萧杀。吴良才见了惶恐惊惧，浑身哆嗦，跪在阎罗殿的殿堂下哭哭啼啼，悲悲戚戚，声泪俱下。

   “吴良才，你哭什么？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五阎王非常严苛地说道，“你为官不到两年，贪赃枉法，鱼肉人民，害死了那么多人，他们岂能饶你？”

   “小的知错了。”吴良才怯生生的苦苦哀求道，“我才四十五岁，请阎王爷网开一面宽恕我，放我回人曹去吧。”

   “你贪得无厌，扰乱水晶宫，祸害人民，白龙太子告你死罪，那些被你残害致死的冤魂屈鬼也哭诉着要求处死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五阎王震怒道，“阴曹地府也是有法律条文的，也得支持正义，秉持公道，岂能放你回人曹？”

   吴良才知道自己理亏，一直低着头，再不敢多说什么。十阎罗研究决定把吴良才打入冷宫，让他做一个孤魂野鬼，就打发阴差鬼叉把他带走了。吴良才出了阎王殿，在鬼差的押解下，过了割舌间油锅房，又绕过刀山火海，被赶进了荆棘丛生，乱石嶙峋的邪魔鬼怪中，成了一个孤魂野鬼。他当县令时的那种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架势全都烟消云散了。他抑郁苦痛，悲悲戚戚。他怀恨东海龙王的儿子白龙太子，但他又没有这个能耐去对付白龙太子；他怪罪丁国生、王老七，如果他们得到那个能歌善舞的宝贝，就拿去孝敬他吴县令，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他就不会落得这样的悲惨下场了。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像其他的鬼怪一样四处飘游，神出鬼没，就这样无所事事，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会儿，觉得非常无聊，非常孤单，也十分苦闷，就借着鬼气，化作一股阴风来到了赵庄，从门缝里挤进了丁国生家。他看见丁国生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那帐幕中升腾着一股灵异之气，不禁吃了一惊。当初，他当县令时，骑在丁国生的头上作威作福，成了孤魂野鬼后，他也怕丁国生了。不过他想，当时他只是叫丁国生和王老七他们替他在白龙沟车水引流，寻找宝物，不曾给他们用刑责罚。他是在白龙沟畔淋了雨，受了惊吓才卧床不起，气息奄奄不醒人事，就这样被鬼差拿去了。丁国生应该看在他没有对他们用刑的情分上，帮他到五阎王那里去说说情，求五阎王网开一面送他还阳回到人曹。

   “丁国生救我呀，救救我吧！”吴良才壮着胆子说。

   “我怎么救你呀？”丁国生感到十分可笑。

   “五阎王很看重你，请你去帮我说个情，放我重回人世间。”吴良才继续哀求道。

   “人曹和阴曹有一样的理，为人做鬼都应该好生修炼，不得鱼肉人民，祸害百姓，要多行善事。你吴良才为官一任，贪赃枉法，残害黎民百姓，即使阎王爷不拿你，皇帝老儿也会将你推出午门问斩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好好修炼，做个善鬼吧。”丁国生十分严肃认真地说。

   吴良才也没有狠劲，要是他还是在人曹当县令，哪有你丁国生说话的地方？现在他已经成了阴间的鬼魂，也非常怕丁国生利用阴曹地府的条文法律状告他惩戒他，闹不好惨遭大锯下了油锅那就凄惨了，于是他就无可奈何地怯生生地走了。

   丁国生醒来，已经是竹敲残月落，鸡鸣晓云生的时候，他想想觉得好笑，当初吴良才当县令时，是那样的盛气凌人，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现在吴良才被阎王爷拿了去，成了一个孤魂野鬼，却又这样畏惧胆怯，战战兢兢，悲悲戚戚。丁国生非常感慨地“啊”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你吴良才要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呢？为官为民都应该与人为善，都要克己奉公。”

   吴良才县令被五阎王一怒之下，派鬼差把他拿去了，他在赵庄掀起的车水引流，寻觅宝物的风波平息了，吴良才的鬼魂也被丁国生训斥得不敢来缠磨了。几年来，赵庄也平安无事了。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丁国生、王老七和赵庄的村民百姓家的田地里的庄稼禾苗不知被什么怪物咬断了一些，好像是故意跟赵庄的庄户人家作对似的。这生长得好好的旺盛喜人的庄稼禾苗被折断咬掉了，实在令人痛心可惜，田地里的收成一定会受到莫大的影响。有人怀疑是谁家的耕牛没有管好，跑到田地里踹踏偷吃造成的。丁国生到田地里看了，他断定是该死的老鼠啃咬的，看来这只老鼠的个头还不小，否则，他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丁国生断定的一点也没有错，确实是一只硕鼠所为。这只硕鼠正是吴良才的阴魂投胎转世而来的。吴良才的魂魄被五阎王拿去以后，成了一个孤魂野鬼。他在荆棘丛生，乱石嶙峋的邪魔鬼怪中混了几年。一天，他正坐在荆棘丛生的草丛中，乱石嶙峋的碎石间纳闷出神时，那个曾经在人曹卖给他县令官衔的知府大人从他面前经过。吴良才一眼认出来了，心里一惊，急忙惊呼打招呼说：“知府大人，你好啊！”

   知府不觉吃了一惊，“噢”了一声，发现是吴良才县令，便惊问道：”你也来了？！”

   吴良才低下了头，有点不好意思，愣了一会儿说：“知府大人，你怎么也到了这里啦？”

   知府大人十分尴尬，笑了笑没有作答。知府大人也只有四十多岁，他是在人曹的知府任上，鬻官卖爵，贪赃枉法，大肆敛财，触犯了朝庭的大政刑律，当朝皇帝十分震怒，把知府大人推出午门斩了，他就来到了这阴曹地府。知府大人来到阎罗殿，由于认罪态度好，退款及时澈底，又有点才学，就留在掌管鬼魂轮胎转世的十阎罗轮转王的手下当差，当了轮转王的文书。

   吴良才获悉他在人曹的顶头上司知府大人，在阴曹地府当了轮转王的文书，心里一阵高兴。他想，知府大人一定掌管着鬼魂的轮转人曹的文薄，就恳请知府大人替他查一查，他可不可以投胎转世？知府大人——轮转王的文书，翻查了轮转文薄，告诉吴良才，说他可以轮胎转世，但轮转文薄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上面注明了吴良才只能转胎投生老鼠，不得投生人世间的人。轮转王的文书——知府大人劝告吴良才，既然转世人曹，不能投胎转世成人，只能转世成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多么没有意思呀？知府大人奉劝吴良才不要转世，就在鬼界混混算了，以后知府负责替他去请求阎王爷，弄个管理环境卫生的官当当也还是不错的。吴良才执意不肯，他决心要转世，他不管是什么，老鼠就老鼠吧。这样吴良才的鬼魂就投胎转世成了老鼠，降生在赵庄的幼山的一个大溶洞里，成了幼山的一只硕鼠。
　　这只硕鼠，生长在赵庄村前的幼山的一个大溶洞里，如果它以山上的松果、草籽、草虫为食物是很丰盛的，也会生存得很好的。可是这个硕鼠本性难移，还是一只偷吃贪食的硕鼠。它还念念不忘它在人曹当县令时，在赵庄的遭遇，它想到它是在赵庄督促丁国生、王老七和赵庄的村民百姓，替它在白龙沟车水引流，寻找宝物——那只特大的能歌善舞的河蚌时，遭到风吹雨打，电灼雷击，它周身被淋透浸湿了，被惊吓得伤胆失魄，致使它卧床不起，气息奄奄，而被五阎王派鬼差把它拿去了。它把这个仇都记在发泄在丁国生、王老七和赵庄村民百姓身上，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偷偷从幼山下来，跑到丁国生、王老七、和赵庄村民百姓的田地里，干了毁苗断禾的勾当。

   丁国生、王老七和赵庄的村民百姓，知道是硕鼠干的坏事，把生长旺盛的庄稼禾苗咬断打折的，就在庄稼地里、禾苗上撒了杀虫药，看这只硕鼠还敢不敢来毁坏糟蹋庄稼禾苗？要是这只硕鼠胆敢再来糟蹋毁坏庄稼禾苗，定叫它死无葬身之地。这只硕鼠也非常刁钻古怪，它来到田边闻到了药味掉头就跑了。它又选择跑到人家家里的粮食仓库里去偷吃糟蹋粮食了。

   起初，赵庄的村民百姓不知道，也没有介意，等到他们到粮仓里去扒稻谷来碾米时，发现情况不对，大吃一惊，粮仓里的稻谷里有大量空稻壳，这才知道是那个硕鼠所为。

   赵庄的老百姓恨死了这只硕鼠，一家家都布了弓张了网，准备逮住这只害死人的硕鼠。谁知这是一只老鼠精，非常刁钻古怪，它就是不沾弓不进网，看来它是铁了心有意跟赵庄的老百姓作对了。这只硕鼠是由死鬼吴良才县令的阴魂转世投胎来的。当初他为官当县令时，欺压老百姓，敲诈勒索老百姓，无所不用其极，如今它转世成了硕鼠，又千方百计危害老百姓，实在是可恶可恨极了。

   赵庄老百姓抓不到，也见不着这只狡猾的硕鼠，可是粮仓里的粮食堆里扒出了一小堆稻壳，心疼着急得要命。大家无法可想，就养起了专抓老鼠的猫。这只硕鼠见到了猫也惶恐惊惧，然而它也很狡猾，就选择那些没有养猫的人家，跑到他们家的粮仓里偷吃粮食，危害老百姓。

   丁国生家没有养猫，这只硕鼠就偷偷地跑到了丁国生家，当它准备进入丁国生家的粮仓的时候，闻到有一股腥味，它敏感地知道这腥味是仓龙身上透射出来的，知道情况不妙，晓得丁国生家的粮仓里有仓龙守护着粮食，它惊慌恐惧地掉头就跑。丁国生家的大门禁闭得严严实实，窗户也堵得严严实实，丁国生已经知道这只妖孽硕鼠到了他们家，已经做好了抓捕击杀硕鼠的准备。这只硕鼠在丁国生家左冲右突，眼见无处躲藏，中了丁国生的计策，一头钻进了丁国生家的碗橱里。碗橱里横放着一只刚开了头的长长的大冬瓜，这只硕鼠灵机一动就钻进冬瓜里，进到冬瓜的最深处，躲藏起来。这样丁国生也没有办法抓到它，只要丁国生一不小心，一疏忽它就溜之大吉，逃之夭夭了。

   丁国生看了得意地笑了，他没有去动去理睬这只害人精的硕鼠，而是将碗橱的门关紧擦牢了门闩，封死了出口，看看这只硕鼠还有什么本领能逃出来？等到天亮了，再收拾这只狡猾的危害老百姓的硕鼠。

   丁国生知道这只硕鼠是吴良才的阴魂转世投胎来的硕鼠，虽然知道它有一点妖气，但丁国生坚信这只硕鼠才出世几年，道行不深，既没有像孙悟空那样的七十二般的变化，也没有像幼山庙宇里的那个老妖狐——老妖僧的三十六样的变化，把这只妖魔般的硕鼠牢牢关在碗橱里，它无论如何也出不来逃不了。

   第二天天一亮，丁国生什么事也没有做，首当其冲的就是处理击杀这只害人的硕鼠。丁国生叫夫人杨灵芝到邻居家借来了一只大花猫。丁国生把碗橱搬到门前的空场上，小心谨慎地把碗橱门打开，立刻将那只大花猫放进碗橱里。谁知这只硕鼠见到丁国生就已经害怕发抖，现在大花猫又瞪着一双闪着凶光透着杀气的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死死地瞅着钻进冬瓜肚里的硕鼠，咪咪地叫着，呜呜地哼着。此时此刻的硕鼠，索索发抖，骨骼酸软，魂不附体了。大花猫想钻进冬瓜里去，试了试，却无济于事，身宽体胖钻不进去，它灵机一动就将锋利的一只前爪伸进冬瓜里，硕鼠藏匿得太深够不着。聪明的大花猫想了想，走出碗橱想从冬瓜的那一头掏个洞将硕鼠抓住。大花猫判断错误，不知道碗橱后面没有门洞。这时候，狡猾的硕鼠迅速从冬瓜里钻了出来，拔腿就拼死逃命。大花猫一见，凶猛地朝硕鼠猛扑猛追去。这只丢魂落魄的硕鼠，拼命跑到一棵两丈多高的柏树下，大概它是被吓蒙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溜烟地就顺着树杆爬到柏树稍上去了。这只硕鼠魂不附体，索索发抖，瞪着小眼睛瞅着树下的大花猫，望着丁国生和围观的村民百姓，不敢动弹。

   硕鼠爬上树梢，不仅丁国生是第一次看到，赵庄的人都没有见过，一时间，大家都像看稀奇古怪一样看着笑着。有的说，别让害人的硕鼠跑掉，要看好了打死它；有的说，有大花猫守着，只要硕鼠一下来，它就跑不掉。大花猫蹲在地上，摆出蓄势待发的架势，瞪着一双凶猛雪亮的眼睛盯着猥琐在柏树上索索发抖的硕鼠。

   丁国生叫夫人杨灵芝从自己家里拿来一把大锄头，抡起来朝树杆上用力猛敲。这棵柏树并不粗，在丁国生的猛敲重击下，整棵树都晃动起来，震颤抖动不停。这只硕鼠由于惊慌恐惧，骨虚腿软又索索发抖，终于支撑不住，就被从柏树稍上振落下来。大花猫早已等在那里，迅速勇猛地扑过去，逮住了害人精的硕鼠。大花猫叼着为非作歹的硕鼠，呜呜地哼着走了。

   当初，吴良才花钱买官当了县令，贪赃枉法，鱼肉人民，坐着八人大轿跑到一个小小的赵庄，硬逼着丁国生、王老七和赵庄的村民百姓，替他在白龙沟车水引流，寻觅宝物——大河蚌，遭到了东海龙王的小儿子白龙太子的告发，五阎王一怒之下，派了阴差鬼叉把他拿去，贬进了荆棘丛生，乱石嶙峋的邪魔鬼怪中，成了一个孤魂野鬼；后来他又借助轮回转世的机会，硬要投胎转世成为一只硕鼠，还是不好好修炼，不安分守己，却念念不忘危害人民，最后落得葬身猫腹，连尸体也没有留下的悲惨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