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鬼火飘忽

　赵庄的村北边住着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主人叫郭生财。他的祖上给他取生财这个名字，奇托了他的祖辈父辈们生财致富的愿望，可见他的祖辈父辈们是希望发财致富的，也清楚明白的告诉人们，郭生财的祖辈是不富裕的。郭生财的祖辈给他父亲留下了三间青砖青瓦的瓦房，他的父亲又传给了郭生财。郭生财虽然住着三间青砖青瓦的三间砖瓦房，但毕竟不是高楼大厦，也可以推断他祖上的家境状况，虽然不富裕，但也不是穷得揭不开锅盖的那种户头，将就着过日子，还是可以说得过去的。郭生财的祖辈们整天考虑的不是温饱问题，而是千方百计考虑生财之道，连做梦都想发财，这就给儿子郭生财起了生财这个名字。

   郭生财已经近四十岁的人了，高个子园脸盘大耳朵倒像是个很有福像的人，他的祖上就指望他发家致富呢。他生得腰圆肩阔，腿粗臂壮，显得很有力气，要是种田种地倒是一块好料子，必定能出落成一个种田种地的行家里手。可是，郭生财认为靠种几亩地想发家致富，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水中捞月的事情，是靠不住的，这绝不是生财之道。他的祖辈们种了一辈子地，面对黄土背朝天，吃尽了千辛万苦，豪尽了灯油，费尽了精力，也没有能发财，在冥冥中还寄希望于郭生财这一辈发财致富，自己却带着非常遗憾失望的心情离开了人世。郭生财不会像他的祖辈们那么傻了，把一百几十斤重的身子像压宝似的压在这土地上了，他这一辈子就不想种田种地，他要另辟蹊径，寻找生财之道。他觉得金银财宝是好东西，也非常值钱，拥有了它就能使你富有发财，但天上不会掉下来，地里也长不出来，只有那些有钱有权的人才有。那些帝王将相，那些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都是守财奴，他们用不完吃不了，死了也不忘带去。他们把金银财宝带进坟墓里，带到地下，使这些金银财宝深藏不露，好像留着他们下生世用的。郭生财认为要发财，只有在这方面打打注意，做做文章。于是他就干起了盗墓劫财的勾当，去劫死人的财，发死人的财。

   这些年来，郭生财找到了生财之道，盗挖了不少墓葬，盗得了不少古董珠宝金银，变买了一些钱，收入还不错，家庭比他祖父、父亲时富裕得多了。他头脑清醒，现在虽然比以前富裕了，但他不能因此而显富，去装潢门面，改变过去家庭生活的窘迫的境况，让人嫉妒生疑。现在虽然家里住的并不宽裕，但三间砖墙青瓦的房子比起那些草屋窝棚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了，何必要大张旗鼓地兴师动众地去造屋盖楼呢？那样“树大招风”，人们睁大眼睛瞅着你，产生了嫉妒之心，那就不得安生了。郭生财想，他们家千万不可显富，有肉吃要尽量埋在碗底里吃，否则人们知道了郭生财是盗墓发了财，大家都来干这盗墓的买卖，一旦做这行当的人多了，有价值的墓葬盗挖光了，往后自己就难混了。再说，这盗墓毕竟是个“盗”字，就是偷盗，偷盗的人多了，目标就大了影响也大了，就容易露陷，倒头来败露了，会受到重罚，甚至于倾家荡产，那就得不偿失了。郭生财虽然以他的盗墓的生财之道发了一点财，但他还是装穷哭穷，显得苦巴巴的样子，以博得人们的同情而遮人耳目。

   郭生财的家庭人口不多，除了长得不出奇的老婆而外，还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和一个八岁的女儿。两个子女都在读书，其穿着打扮跟一般农家的孩子一样，非常朴素，都近乎寒酸了。他们一家四口人挤在一个房间里睡觉，够挤的了。

   郭生财又盗挖了两座墓葬，但所获不多，有油水的墓葬越来越少了，那些古代帝王将相、宫妃王后的墓葬，像郭生财这样级别的盗墓者，根本就无法进入，那些地方官和有钱的大户人家的墓葬都是秘密进行的，局外人是根本找不到的，那些盗墓者要盗墓已经很不容易。盗墓这交易总是要背着人进行的，官府又查得紧，这就难上加难了。有句话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人们也变得聪明起来了，为了防止墓葬被盗，不仅将墓葬加固封死，而且还用假墓葬来忽悠迷惑盗墓贼，真正的墓葬，盗墓贼根本就发现不了。墓葬找不到，盗墓贼要想盗得古董珠宝，就必须要事先进行勘察侦探，这又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这样一来，郭生财的生财之道被堵了，他连续盗挖了几座空墓，连一枚古钱也没有捞到，他就整天到晚像丢了魂失了魄一样鬼鬼祟祟的漫山遍野地游荡，还是没有收获。郭生财心里非常着急，他寝食难安，味同嚼蜡，恨不得去炸皇陵，但他不能够，也没有这个能耐。

   郭生财生来就财迷心窍，身性懒散，只有盗墓一事能够调动他的情绪。只要有墓葬可盗，他就来了精神，而且非常认真肯吃苦，也敢冒风险。如果盗不到墓葬，盗不到珠宝，他非常着急。为了盗墓发财，郭生财想尽一切办法探听信息，摸清虚实，企图从同人们的交往闲谈中获取信息。他经常出没于酒楼茶馆，静听人们的交谈议论，一旦听到有人谈起墓葬的事，他就竖起耳朵来聚精会神地聆听，甚至于跑到人们的茶桌上去参加到交谈议论中去，把人家说的地点、人名、墓葬的情况记清记牢。

   有一天，郭生财在茶馆里一边品茶，一边细心地静听人们的议论。有一个茶桌上的几个老年茶客在一边品茶，一边高谈酷论，谈到了谁家有钱有权有势，连人死了还带了不少古董珠宝去呢！这些老人说得有名有姓有地址，连那座山头都佐证得清清楚楚。郭生财听的津津乐道，他觉得他的财运来了。郭生财根据那几个老人的谈话获取的信息，进行了一番探访查核，摸清了老人们提到的那户人家墓葬的确切地点，墓葬的走向位置，利用一个夜晚的时间，在夜深人静之时，月色昏暗之中盗挖了那座墓葬。这座墓葬是一座埋葬了一年多的墓葬，还算是一座新坟。郭生财挖开顶部的封土，把棺盖敲开。他刚把棺盖一打开，一股尸臭味差一点就把他熏倒了。郭生财屏声敛气立刻转过脸来避开了那股喷散出来的恶臭味，他作了一次深呼吸，换了一口新鲜空气，憋闷的胸口才感到稍稍舒服了一些。郭生财稍稍停歇了一会儿，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就将手伸进棺木里，试探了一下看看有没有珠宝。郭生财似乎触摸到了死者的尸骨，心里一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他有点不寒而栗，不过他是盗墓的老手，镇定一下以后，并不感到过分害怕。他静心安神地去摸取宝物，他终于摸到了陪葬品，心里一动，大概是玛瑙珍珠，还有一只也应该是青花瓷的花瓶。他高兴激动得心里发慌，两手不住地发抖，他发财了。郭生财慌忙把这些宝物取出来抖抖呵呵地装进了他带来的麻袋里，心满意足地背回家去了。

     郭生财这次盗墓盗得的陪葬品还不错，有珍珠玛瑙，还有青花瓷的花瓶，他可以小发一笔了，心里特别高兴。郭生财背着这些珠宝走了一段路，又回过头来看看被他盗挖的那个墓葬，看见在墓葬的四周和上空有很多蓝色火焰在游动飘忽，这分明是人们所说的鬼火，他心里一惊。郭生财想，这些年来他盗挖了不少墓葬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今天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莫非是鬼魂有意见了？他心里虽然有点惊怵不安，但他背在身上的这些珠宝是他好不容易才盗挖到的，死鬼有意见也不行，他郭生财也只能说声“多有得罪，谢谢啦”！郭生财把这些珠宝背回家中，天已经亮了。他肚子饿了，夫人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打蛋泡锅巴，他狼吞虎咽地吃了。郭生财觉得这才盗挖来的珠宝是不能急着出手的，一是要等个好价钱；二是因为查得紧，必须等风头过去了才会平安无事。眼下他必须把这些珠宝藏起来。

   郭生财家就是三间砖瓦房，安排得也很紧凑，中间一间作为堂前屋；东边一间做厨房；西边一间作为他们一家四口人的卧房，好在孩子们都还小。郭生财他们夫妻二人的床铺的对面的西侧是儿子的卧铺；对面靠前沿墙是女儿的卧铺；他们夫妻二人的床铺当然是坐南朝北紧靠后沿墙偏东的位置，最西边留下了一小片空间。这一空间正好在他们夫妻二人的床铺西边的顶头，他就在这里靠墙挖了一个地窖用来收藏隐匿他盗挖来的墓葬品——珠宝古董。郭生财把青花瓷的花瓶、玛瑙、珍珠这些东西埋藏好，得意地对着地窖笑了笑，觉得万无一失了，这才躺到床上去睡觉。

   郭生财真的是太累太睏了，他整整睡了一天，他是个盗墓者，是个夜猫子，夜间活动精神足得很，从他那雷动般的鼾声就知道他有多么得意了多么困累了。郭生财一觉睡到晚，到了晚饭时，他才爬起来刷牙洗脸吃晚饭。他得意自在地自斟独饮喝了几盅酒，狼吞虎咽地吃了三大碗饭，真是酒足饭饱，得意快慰极了。郭生财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喝了一杯茶，又同家人一道上床睡觉了。天气闷热，郭生财家的房屋四周杂草丛生，蚊虫特别多，晚上只要你张嘴说话，该死的蚊虫就往你嘴里钻，他们一家人只好熄了灯，钻进蚊帐中静坐静养，打着扇子搧风取凉，谁也睡不着。

   “爸爸妈妈，家里有鬼火！”对面床铺上的女儿最先看到房间了有飘忽移动的蓝色火焰，她听人说过鬼火的事，这回她在自己家里竟然看到了可怕的鬼火，吓得惊叫起来说。

   “鬼火，是鬼火，是蓝色的火焰。”儿子也惊呼大叫起来。

   “家里哪来的鬼火？别瞎说。”郭生财不相信地制止说。

   “不相信，你自己看吗！”八岁的女儿说着用单被把脸捂起来不敢看了。

   这时候郭生财把蚊帐拉开，儿子也说家里有好多鬼火，郭生财的夫人也看到了蓝色的火焰，像许多萤火虫一样一闪一闪的在房间里飘忽移动，忽上忽下，太可怕啦。郭生财也看见了，跟他在坟墓处看到的一模一样，真的是鬼火，一点没错，难道是那个死鬼发怒了跟到家里来了？他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他们看着看着，那蓝色的火焰竟然飘忽移动到郭生财夫妻二人的床铺上来了，在蚊帐中飘移不定。他们夫妻二人吓得出离了蚊帐，夫人被吓得簌簌发抖，牙齿咯咯咯地作响，连话都说不清了。

   儿子和女儿都惊慌失措地惊叫起来：“家里有鬼了。”

   郭生财看见蓝色鬼火是从他们夫妻二人的床头边的地窖那里的上空升腾起来的，蓝蓝的火焰在房间里到处飘忽移动，一家人被吓得都快要落魂失魄了。家里有鬼了，不能呆在家里了，那一点点的飘忽不定的蓝色火焰，飘到东飘到西，家里的三个房间里都有了鬼火。郭生财一家人更加惶恐惊惧，郭生财的老婆和孩子跑出了家门，郭生财也非常紧张害怕就锁了大门，带着老婆孩子跑到他的岳父家去躲避了。

   家中闹鬼了，郭生财一家人来到他的岳父家，岳父家的人不相信，人死了死了，死了就没了，怎么还真的有鬼魂呢？郭生财怎么说他的岳父也不信，非要女婿郭生财带着去他们家看个究竟。老岳父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架势，郭生财没有办法，只好带着老岳父去了他们家。郭生财再三提醒告诫老岳父要小心别吓着，老岳父却说自己不怕鬼。老岳父在女婿郭生财的带领下来到了郭生财家，他们没有开门，就着窗户朝里张望，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郭生财的老岳父看了也惊呆了，他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世上还真的有鬼火鬼魂呢！他们看见房间里一点点的蓝色火焰，在房间里游动飘忽，忽闪不歇，上下腾翻，像是鬼魂开大会一样，实在令人惊怵惶恐。

   郭生财的老岳父也害怕了，便对女婿郭生财说：“你盗的墓葬太多了，激怒了鬼魂了。”

   “这么多年，都没有的事吗？”郭生财也有点疑疑惑惑，感到不可思议。

   “反正是鬼魂作怪，来找你算账，要报复你了，你要小心！”郭生财的老岳父也说不出个缘由来，只是感觉而已。

   郭生财听他的老岳父这么一说，心里也紧张害怕起来，但也不知道怎么是好了。老岳父提醒他这是鬼魂作怪，想来报复你，赵庄村里的丁国生，谁不知道他能降妖镇鬼驱邪？也许他有办法帮你降住鬼怪，何不去把丁国生请来看看呢？

   第二天晚上，天很黑，也非常闷热，郭生财领着丁国生来到他的家中。他们打开了大门，丁国生早就看见了他家里有点点鬼火在飘忽移动，走进屋有一种阴森昏暗的感觉。丁国生并不害怕，就在房间里到处走走看看，最后来到了郭生财家的卧房。丁国生的带有灵异之气的火眼金睛，看出了端倪，这点点蓝色鬼火是从郭生财夫妻二人的床铺顶头的墙边升腾起来的，然后飘忽移动，游弋到房子的四到八处。这在丁国生眼里看来其景观十分壮丽，毫无可怕而言。丁国生用手指着郭生财夫妻两人的床铺顶头那块地方问道：“你那个地方埋藏了什么？”

   “没埋什么东西。”郭生财支支吾吾不肯说出真相。

   丁国生想，你郭生财能骗得了一千个人，怎能骗得了丁国生呢？你郭生财是盗挖墓葬的，人有家鬼也有屋，你郭生财为了自己发财的私欲，毁了人家的屋子——棺材，鬼魂能不生气不震怒吗？这鬼火分明是墓葬品上带有的死人的骨磷，飘散在空气中形成的磷火，你那里不埋从尸骨堆里弄来的陪葬品哪来的磷火？于是笑着严肃地说：“你不说，那你请我来做什么的？”

   郭生财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把他这次盗挖墓葬的情况前后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他请求丁国生说：“现在家里有了鬼，请丁先生帮我降魔驱鬼。”

   “降魔者，先降自心。”丁国生十分感慨地告诫郭生财说，“你自己心里没有鬼，这鬼也就没有了。”

   郭生财瞪大眼睛看着丁国生不解地说：“这鬼魂降住吗？镇住吗？这鬼火驱散掉吗？”

   “你把自己内心的私心杂念消除掉了，这妖魔鬼怪也就没有了。”丁国生解释说。

   “我明白了。”郭生财恍然大悟地说。

   丁国生哈哈哈大笑着说：“你把这些盗挖来的墓葬里的珠宝一件不留，送还到原来的棺木中去，重新封好盖好，你就没事了。”

   “那家里还会出现鬼火吗？”郭生财不放心地问道。

   “以后你家里不会出现鬼火了。”丁国生肯定地说。

   “那我一切按照丁先生说的去做。”郭生财说。

   “不要忘了祭奠烧柱香呀！”丁国生说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