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纪事
大概是由于成年后的孤寂,闲下来时我常想起童年。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群小伙伴,总能找到好玩的东西,每个人都有个“百宝箱”,里面装着皮筋、冰棒棍、弹球、纸“元宝”等等,这些是我们的宝贝。都上中专了我还留着这个箱子。
“元宝”是用正方形的纸叠成的,我们手里都握着一打。每个人轮流用自己的“元宝”去拍地上别人的“元宝”,谁把对方的“元宝”拍翻了,对方的“元宝”就归自己所有。
那时候,没有大型的农业机械,没有除草剂。大人下地除草、间苗,我们也常常跟着。在庄稼地里常生长着一种叶子很有韧性的草,这种草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好汉拔”。我常因拔这种草,把手勒得通红,还是不能全部把根拔下。闷热的天气,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便被汗水浸透了。最愉快的是干完农活回家的时刻,美丽的夕阳,习习的凉风,那种劳动后的惬意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这些经历锻炼出了我吃苦耐劳的个性。玉米长大了要间苗,有的几株玉米苗长得很紧,我又不愿经常弯腰去拔。一个不小心,几株玉米苗都被锄掉了,又怕妈妈看到嗔怪,我就将锄掉的玉米苗再用土培上,时间不长都打蔫,死了。每每想到这些便忍不住发笑。
有时妈妈上地,大热天不忍心让我跟着,便把我送到同院的八爷家看管,八爷无儿无女,与八奶奶相依为命。老两口很喜欢我,常拿出一些吃的给我。最让我着迷的是八爷那一肚子的故事。八爷还有一台收音机,经常可以收听到评书。时间一长,我也能说出一大堆人名,什么刘备刘玄德,关羽关云长,张飞张翼德,赵云赵子龙……后来,我也缠着妈妈给自己买了一台。
我也盼着姐姐快些放学,吃过晚饭,到村头祥婶婶家看电视。她家可是当时这块唯一有电视的人家,白天,我没事便琢磨日本人为什么要害霍元甲?陈真被打死了没有……每次去,祥叔叔都很欢迎,而祥婶婶却表现的不怎么热情。有几次去,他家里早早地叉上了门,我和姐姐只好回来。
在村东头有一片柳林。柳林面积很大。柳树很粗,一个成年人都很难搂抱过来。每到春天,柔柳依依,在当时也是一道风景。
那时,我和姐姐常到柳林那边的荒田里放羊。我让姐姐看着羊,自己便爬到树上,折柳枝,弄柳笛,风舞枝条,眺望远方,好不惬意,不管姐姐怎么喊,也不下来。蚱蜢多的时候,我们便趟草找蚱蜢,找一袋子回去腌着吃。我们也有遇到蛇的时候,这时我们总是尖叫着,躲在一边,目送那蛇蜿蜒地爬远。天刚擦黑,我们把羊赶回圈里,每天便拿了一个罐头盒子,到柳树下或树干上找肉牛(知了的幼虫)。那肉牛在不知不觉中,便让我们放在了盒子里,来到家里,我们便把肉牛放在窗棂上,第二天,醒来,那蝉便脱壳而出了,有的颜色还浅,有的已变成黑色,跃跃欲飞了……有时放羊时,我和姐姐也会坐在草地上,望着西边的日头和满天的彩霞发呆,幻想着太阳的那边是否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姐姐有一个歌词本,当时的流行歌曲几乎上面都有。柳林里经常回荡着我们快乐的歌声,那时的天空是那样的蓝……
柳梢挽住斜阳时,林边妈妈赶着车从地里回来,那时爸爸在外地上班,重担全落在了妈妈的肩上。妈妈很健康,几千斤玉米全都自己扬尽……日暮降临时,奶奶做熟了饭,守候在村口,微笑着等待我们归来……
而今,那片柳林早就不见了,代之的是一片厂房。空气中充塞的是浓浓的化学药品的气味。池塘边、沟渠里堆满了垃圾。姐姐嫁人了,奶奶过世了,妈妈也老了。“姐,现在打开电脑,‘酷狗’上什么歌词都有。”“现今唱歌都不带歌词了,《忐忑》,海豚音……哈哈……”我也时常听见妈妈唠叨着,嗔怪我们不中用。现在的孩子亲近大自然的机会少了,他们不再放羊、拾蝉蜕、玩“元宝”,而是在房子里,沉湎于上网,玩游戏。
我常在想,人们创造物质财富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然而现在的人们真的快乐吗?每当这时,我总是想起那片柳林,想起儿时的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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