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渡（长篇连载）第九章（37）

 樱花渡（长篇连载）第九章（37）

唐万清     著

第九章  清源惊闻扣死结    文革深仇引混斗

笫37集  罗专干密谋告黑状，罗古爷“通匪”被秦揭      

       话说秦山几弟兄从罗叶镇学校批斗现场劫走“资本主义当权派”李向红、童凤山等，气得罗专干和罗家几弟兄直跺脚，但面对成百上千护送的群众和武功高强的雷雪剑和童鸳鸯，也莫之奈何。只好回到罗叶镇革委会指挥部，密谋向上级指挥部汇报秦家三兄弟和殷氏三姐妹如何目无法纪，公然破坏文化大革命的罪行。

        “一定要好好参他们一本，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竟敢聚众闹事，公然劫持法场！”

         “罗主任，一定要想法镇住这股歪风邪气！否则，我们革命干将如何在罗叶镇挺得起腰子走路？”

           “就是，不能让秦殷两家反革命集团占上峰。毛主席说得好，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而今眼目前，罗叶镇人民最大的敌人就是这帮当权派牛鬼蛇神们，我们与他们就是东风与西风的关系。在阶级斗争面前，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绝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罗庚三兄弟极力怂恿罗专干搞殷秦两家的黑材料，打黑报告，坚决把这个反革命集团打倒地下，踩在脚下，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让他们成为罗叶镇的反面典型。

        “罗野，你小子有进步嘛。学毛主席语录，学得好，记得牢，能活学活用嘛！”罗专干听了大家的意见后，竟拍了拍罗野五大三粗的肩膀，转怒为笑。

         “其实，我们早就看不惯这些糟老头子当权派们，只是找不到有力的借口，现在他们公然破坏文化大革命，劫持当权派，倒给我们帮了个大忙，授给我们以有力的把柄。我看，他们完全够得上反革命性质，将他们定性为破坏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反革命集团也无不可！！”

        “就是，就是反革命集团。公然破坏党中央发起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是与党中央为敌，与无产阶级为敌，与人民为敌。应该对他们进行无产阶级专政！！特别是殷家开那么多荒地，种那么多樱桃树，曾经几乎把整个樱花岛据为己有，还拥有过樱花渡口，凭着几只渡船盘剥渡船过往的行人。还有秦天那老儿，开了那么多荒地，樱花谷二河二岸多少田地被他们占用过。凭借两家与李向红特别是童凤山两座靠山居然划分成分时没定成地主富农，仅定成了下中农。还好意思抵我们对剿匪抗日打蒋功勋卓著的革命商人。还告黑状，威逼着我们罗家仅有的一只铜夜壶也被拿出去分给了游手好闲的二流子癞二娃！！真是人在作，天在看。终于上天有眼，让他们也尝尝被踩在脚下的滋味！”秦岭咬牙切齿，用脚狠狠地勒了勒地面，仿佛他脚下正踩着蚂蚁似的殷缘和秦天他们。

          于是，大家形成共识。很快由罗专干口述，由罗专干秘书拟写的向樱花江县革委会总指挥部的请示报告，顷刻形成。专门交待一位民兵连长连夜将送信人护送到县革委会大院亲自交给县革委会主任（他大舅子）手中。做完这些之后，罗家几弟兄才深夜返回罗府。罗专干则去找镇南边田寡妇睡觉去了。

        这些细节均没逃过奉爹爹之命来找三位哥哥回家的罗圆罗月的眼睛。罗圆两姊妹知道下午在批斗会现场的事儿，早早回家向罗古爷作了汇报。罗古爷其实也讨厌这混乱的世道，简直是颠倒黑白嘛，所以干脆将副会长辞了，回家赋闲，躲进罗府成天与媚娘在一起，不再参与说不清道不明的政界商界的事务，乐得一世清闲。所以，下午那么大的阵仗，他却并不知详情。还是两个女儿告诉他才知道。他再也淡定不了啦，尽管殷秦两家与自己不大对付，但都是些误会和私人恩怨，但要说他们是反革命，打死他也不相信。更何况李书记童书记的革命事迹在樱花江一带谁家不晓，谁人不知。一夜之间，说是走资本主义当权派，是反革命集团，说出去谁会相信呢？是，曾经为了穷人活命，是隐瞒上级，多给了些老百姓自留地自留山自留田。可他们完全是为了百姓，一点私心也没有哇，怎么能是走资本主义呢？允许一部分人留有一点手工业技术设备，也算是走资本主义？特别是说他们是反革命集团，更是荒唐！！不就是没听你罗专干的话吗？不就是不忍心樱花江的恩人们被摧残吗？阻止造反派作孽，救下他们，难道就是反革命？是不是只要反对罗专干胡来就是反革命？那么，你罗专干就代表革命了？

        罗古爷摇着头，不可思议，不可想象，太荒谬了！！

        “罗圆，你们赶紧去找你们那三个没脑子混账哥哥回来，别给罗他妈的专干当枪使！看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前些曰子，山那边文攻武卫引发枪战，死了不少人呢！快去……”

          罗圆与罗月于是奉命赶到革委会，正赶上罗专干与自家三位混账哥哥密谋搞殷秦两家黑材料的事儿，便躲在门外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顿时，被吓得脸青面黑。立即赶在散会之前，返回罗府。罗圆和罗月商议，由罗圆向爹通报听来的罗专干的阴谋并想借爹的力量劝阻哥哥们回头是岸。由罗月找人将消息传给殷桃两弟兄。

        话说事不宜迟，罗月生怕托人不妥，于是亲自冒险赶到渡口，上了最后一班渡船，急急上岸到樱花岛找樱果。樱花岛居民看见是罗家三个混账小子的妺妹罗月，警惕地不让她进入段家庄半步。恰好樱桃出来巡逻，预防罗专干组织人马来抓人。看见是罗月来找樱果，见她十分焦急的样子，知道肯定是有十分紧急的情况。他也知道罗家虽有三个混账王八蛋兄弟，却偏又有两个讲道义讲情谊的两姐妹。于是，立即迎上前去，罗月立刻抓住殷桃的手，将他拉到一边樱桃树下，将傍晚从革委会偷听来的罗专干的阴谋向他说了个一清二楚。末了说：“我要回去了，迟了又会被哥们怀疑，你们赶快作好准备吧！”说罢，就要速速离去。殷桃立即叫一个船手护送罗月过江。罗月返回罗府，刚回卧室躺下，就听见三位哥哥喝了酒，跌跌撞撞回府正被爹训斥的声音。

        “傻小子，放聪明点，别被罗专干当枪使！否则，惹来杀身之祸，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听说，批斗会上还对李书记童书记他们拳脚相加？真是浑了头呀？樱花江老百姓的恩人，你们也敢碰？真是活腻了，看看老天爷会怎么收拾你们？他娘呀，你走得早哇，我没教育好这三个孽障呀！尽跟坏人干丧天害理的事儿，你叫我咋活呀？”

        “尽拿娘来说事儿，要不是您当年逞能得罪了邹刀巴他们，罗府会遭火灾？老妈会被烧死？罗叶镇会被血洗？”罗野反而冷冷地追问起他爹来！弄得罗古爷反无言以对！！被噎得半死！！

        “你个孽障，你敢顶嘴？看老子不收拾你个杂种。光出些馊主意陷你两个哥哥于不仁不义的地步！！”罗古爷气得四下里寻找打孽障的物件，却怎么也找不着。连以前在北方购的一根真皮马鞭也被登记作财产当年被均分了去。

       “算了吧，老头子，跟孩子们置啥气？”媚娘从里间出来劝道，“你们几个作儿子也消停消停，别尽作些下三滥的勾当，尽惹你老子生气。也该体谅体谅你们的老子，他可是为你们作想，怕你们被那个罗什么专干当枪使，到时候被他卖了还在为他数钱！！老娘看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好好的田寡妇被他逼得跟他睡觉才放过。那天，我去找你们，他还把个色迷迷的眼睛往老娘身上直蹓呢！！要我说，不是他那个什么在县上的大舅子主任，他能在罗叶镇这么吆喝？”

          “就是嘛，这些都不是正路上的人，终有一天靠山倒了，他卷起铺盖走人，你们难道跟了他去？尽把罗叶镇人得罪完了，今后咋混？常言道，山不转水转，水不转路转，低头不见抬头见，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到时怎办？人啦，不要把事做绝！！殷秦两家的事儿，今后你们就少插手！”罗古爷接过媚娘的话，又说了一大通。

       “好了，爹！我们知道了！！烦不烦啦，还真没完没了啦！我们心里有数！！”罗庚见抵忙刹不到割，就发话道，有息事宁人的意思。至此，一场劝说才结束，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且说殷桃得知罗专干密谋搞黑材料打黑报告告黑状的信息后，派人送走罗月后，立即返身回屋，向李书记童书记和父亲进行了通报。殷缘老爷子立即派殷桃连夜赶往樱花谷秦家塆向秦天老爷子和殷润民雷雪剑童鸳鸯等老领导及三位姐哥姐姐通报信息。

       殷桃趁夜色浓郁，独自一人撑了竹排向东岸飞去。然后悄然快速穿过小径，穿过峡谷，赶到秦家塆，敲开院门。只见一家人正在堂屋吃晚饭，于是三步并着两步跨上前去，拉过大姐夫秦山，对他讲清了罗专干的一切阴谋诡计，末了说：“你们赶紧行动起来吧，想好对策，必要时恐怕还得武装自保。看样子，他们气急败坏，狗急跳墙，一定会动用武力扳回面子！！”说罢返身又潜回樱花岛殷家庄。刚走到峡谷处却迎面迎来从殷家庄向樱花谷秦家塆赶来的李向红，童凤山和殷缘老爷子他们，然后又一起返回秦家塆。

        秦山三兄弟一看见夜色中一行人正往塆里来，就警觉地躲在院前大苦练子树后面仔细观察，发现是岳父殷缘老爷子们正带着李书记童书记他们走来。于是，走上前去接着便让进堂屋内坐下，叫三姐妹献上茶水来。大家便聚在一处商议如何应对这场即将来临的劫难。

         “李书记，请放心，刚刚我已叫秦山派人去罗叶镇到樱花江县的必经之地鹰潭谷设伏，务必劫下罗专干送往县上的黑材料！”

       “我看罗专干这人，别看他表面粗人一个，实际上心里阴狠歹毒又狡诈。估计会放烟雾弹迷惑我们，不会只派人从一条路线递送情报，一定还会有第二条甚至笫三条路线。劫是劫不了的！！我们还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弄不好会发生抢战的。记得县上公社武装部门秘密存储了不少枪炮弹药，以防蒋介石反攻大陆。多年来，一直未启用。保不住，这次史无前例的混乱中，不会别有用心的人被境外势力利用以达趁乱颠覆新政权的目的。大家听说过某省某地造反派与保皇党之间发生流血枪战案的事儿嘛，死亡了很多无辜群众，真是可悲可叹啊！特别是一些不明真相的小小红卫兵们被人利用，打着保卫毛主席，保卫党中央的旗帜在这场文化大革命中摆课闹革命，砸公检法，打臭老九，推波逐澜，形势更加混乱。据说中央有团伙作靠山，公开曲解毛主席“飒爽英姿五天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诗词，鼓吹“不要文斗，要武斗”。地方盲目响应，更是乱上加乱。所以，我们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童凤山书记表情十分严肃地说，花白的头发在油灯光映衬下愈发苍黄。

         “我赞成凤山书记的看法。我们要有万全之策，不能让罗专干借抓捕我们为名，扩大势态，伤及樱花江广大老百姓。必要时，牺牲我李向红一人，也要保一方老百姓周全。老百姓太难了，才过几天太平日子，又陷入内部动乱的年代，成天讲扩大阶级斗争，不讲搞好生产建设。国家政治混乱，文化精髓被破坏，糟粕泛起，价值观被严重扭曲。工业停业停滞，农田荒芜，农村混乱，商业凋敝，教育停摆。国民经济正处在崩溃的边沿。我们要尽最大努力抗击这股逆流，将百姓的损失降到最低限度！！”李向红书记洞若观火，对形势严峻的判断，引起大家高度重视。

         “绝不能任由罗专干一伙人一手遮天，我们要以牙还牙，用武装捍卫革命的胜利果实，保卫一方平安！！”秦山大声说道。

        “他罗专干，不就是背后有他大舅子给他撑腰，有罗古爷那几位小肚鸡肠心胸狭窄的混账小子给他当枪，到处为非作歹吗？”秦天老爷子下定决心地说，“他不是爱整黑材料吗？我们也兵分两路，搞他们一搞！”

        “咋搞法，我听罗圆罗月两姊妹说，他父亲也看不惯这世道，更气愤三个混账儿子给人当枪使，曾多次训斥和阻挠他们胡作非为。但三个王八糕子一直因我殷蕊三姐妹嫁给你家怀恨在心，耿耿于怀。一直顽固不化，被罗专干一鼓惑，便跟着为虎作伥起来。罗古爷根本管不了！！一气之下，干脆啥也不干，独个儿躲进罗府赋闲，啥社会活动都不参与。”殷桃将从罗月嘴里得来的更一半消息也适时托出。

        “罗圆罗月两个孩子，倒是好样子，人乖巧不说，也明事理。不像她三位哥哥，别长了一副五大三粗的男人身躯，心却像蒙了猪油似的拎不清是非。人牵起不走，鬼牵起倒跑得快！！”殷缘老爷子咳了咳嗽，十分感慨道。

        “是呀，那三弟兄，以前性格也豪爽，广交天下朋友，打鬼子打国军那阵也不含糊，也算得上半个英雄。没想到一遇个人私利问题，就心眼如此之小。真是商人本性！！”雷雪剑也感慨道。

         “咱们别扯远了，还是听听秦老爷子说怎么个两路搞法吧！”童凤山劝道。于是，秦天老爷子便把自己“两路搞法”的想法讲了出来：

        “我的想法是，一搞掉罗专干的靠山，二是敲掉罗专干的爪牙。我告诉你们，当年，罗古爷暗通兵匪欲害我秦家的事儿吧！”于是，当众揭穿罗古当年通匪的罪行，将当年在罗府借宿，亲见罗古是兵匪密谋害人的事儿一五一十一抖了出来。末了说道：“这么多年，我隐忍不说，是看他后来剿土匪，抗鬼子，打国军为革命出力出钱的份上，敬他是半条汉子。这事儿，假不了。不信问秦山他们娘，为什么当年突然离开罗府，暗中连夜逃往樱花谷隐姓埋名？是为了逃离虎穴狼窝呀！秦山三弟兄可能还有记忆，雨儿和谷儿尚小，可能记不得了。

        “对，有那么回事儿，我记得妹妹还突发高烧来着。还是殷蕊三姐妹护送我们过的江，还送我们马灯呢？只不知爹说的罗古这通匪的事儿！！”

       “爹半夜小解，偶然听见。没告诉你娘和你们几姊妹，怕吓着你们了。你们哪会知道呢？”秦天不像编故事。

         “所以，我想将这事儿原原本本写出来，再将罗专干和他舅子及罗家三小子胡作非为，残害无辜的罪行也一五一十地写上。将这红材料直接想法寄给省上乃至中央！”

        “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说他通匪似乎证据不足！您一个人看见听见没有其他人证物证，上级领导不会轻易相信。我看材料上暂不提及他所谓‘通匪’这种暂无十足证据的话。但罗专干、他大舅子、罗家三小子的所作所非，经者多，见者众，联名控告，也不是不起作用，兴许能引起上级有识有见的领导重视，看到问题的严重性，出来纠偏也未可知！但还是恐怕远水解不了近渴！！”

        果然，出去设伏的人员后半夜回来报告说并没劫到什么送信人。估计从另外路径送出去了。

         “同志们，看来时间不等人，我看，这样办，一边搜集罗专干等不法证据，具好材料，寄给上级领导。一边作好应急战斗准备。秦山三兄弟带领年劲力壮的村民扼守樱花谷要道和要道两旁山堡。殷蕊三姐妹组织塆里及附近村民撤离樱花谷到东山秦家铺秦家场一带亲朋好友家中暂住几日，估计秦家塆会成为罗专干主攻地点。我和凤山书记到樱花谷南北高地

 配合秦山他们阻击来犯暴徒，智擒罗专干及罗家三弟兄及其少数骨干分子，尽量避免发生枪战流血事件，伤及无辜看热闹的群众。明日晚九点前，各就各位！完成群众撤离和备战工作。”     李向红书记凭借多年作战的经验和对形势的估计和大家的分析，迅速作出决策和布署。

         次日，凌晨，李向红一边派人悄悄送寄出反映材料，一边立即动员普通群众转移，一边组建由很多参加阻击的年轻人（包指樱花岛上连夜组织的年轻人）组成的自卫组织，在秦山三兄弟带领下到指定地点埋伏，一边和童凤山分别赶赴各自高地配合指挥这场阻击保卫战。

        很快，一天过去，夜幕降临，大家在八点半就完全到位。密切关注着罗叶镇方向！！

         大家都明白，一场由百姓组成的自卫组织和由人民公社会革委会罗专干组织的造反派及无业游民红卫兵干将们的战斗即将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