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士兵突击》

                       一

孩子长大了干什么，可能是父母最关心的问题了。有的父母在婴儿满百天时，会在他身边放好几种东西，让他随便去拿，拿到什么，就意味着他长大了可能会干什么。

有人说，一个人的职业受社会环境的影响；有人说，受家庭环境的影响；还有人说，一个人一生干什么是上天注定的，要顺应天意……

                       二

许三多出生在一个很小很小的山村，母亲早逝，父亲许百顺把他们弟兄三个养大。

他的母亲在世的时候曾说过，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当兵，那样有出息。大概许百顺也同意这样的说法，所以千方百计让他的儿子去当兵，然而大儿子、二儿子都没当成。

许三多不想当兵，想继续上学。他的父亲坚决不同意，见家访的士官史今不要许三多，又狠狠地打起来。

也许是史今和三多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也许是他们俩有缘，也许是三多和部队有缘，反正，史今决定要他。

和许三多一同去当兵的还有村长的儿子成才。

这些一脸稚气的新兵们离开了生养自己的土地，到了要去的部队。还没下车，就为那轰鸣声惊慌不已。打开车门，又被原地转向的主战坦克震惊。

“近六米长的一零五炮管转动着……许三多反应最快，他举手过顶，下意识地对着这钢铁巨物做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投降姿势。”

我想，许三多并非胆小，只是车门刚打开，炮管又正对着他，而他又没有见过真正的坦克。

                       三

在新兵连，许三多是表现最差的一个兵，成才却是最优秀的。要分到新的连队了，许三多欣喜若狂地坐上了空调车，成才垂头丧气地坐上了军卡。而成才却被分到了团部，许三多被分到了草原上一个小小的驻地。

在那里，他的精神意志并没有被环境消磨掉，只是尽力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打扫卫生，帮战友整理内务，练习没有子弹的射击，甚至修起了路。

他为了买花籽去到团部，碰见了成才。成才对他滔滔不绝的吹嘘，并没有改变他对自己工作发自内心的爱和自豪。正像史今说的，没有他们的看守和维护，部队的车就要在草原上抛锚。

受许三多的影响，班长和其他三个战士也修起了路，他们修成了一条五角星形的路，并在那里立了旗杆。

五班营地的变化终于被上级知道，指导员亲自去查看。

我很欣赏许三多坚持不懈的那股劲儿，无论别人怎么说，他就像没听见一样，只管做自己的事。

                      四

许三多在草原不顾别人冷嘲热讽地修路，也为自己修了一条新的人生之路。

他的事迹上了报纸。

他被提到了团部。

他像离开家一样离开了五班。团长把他安排在了钢七连。

很喜欢团长说的那些话和描写钢七连的句子：

“想到和得到中间还有两个字，就是做到。”

“许三多，很多复杂的事情其实是简单的，只要你有心，新兵连学会的立正就是最标准的立正。很多简单的事情又是很复杂的，就像我一说，你立刻不知道什么叫立正。”

“许三多不住地打量着钢七连的外围，那个整洁，简直不近人情，连操场上晾的鞋全朝着一个方向。进连部的第一道墙上，交叉着两面钢七连的旗帜，一面是‘浴血奋战钢七连’，一面是‘装甲之虎钢七连’……墙上是几个笔走剑风的大字：‘训练，训练，继续训练’。”

内务方面，“不准坐床躺床……被褥要求，整整齐齐平四方……蚊子踩上去打滑……”

看完第六章，不知道写几个什么字才好，只是在心里默念着这几个字：钢铁战士，钢铁战士。

                        五

在训练中，许三多表现得那么怯弱和愚笨。在草原演习时，又因为他给班长带的两个热鸡蛋而使演习失败，他们班也因此丢了流动红旗，使全班蒙受耻辱。

应该说，他从荒原被提到钢七连，是他人生的一大转折，可面对他的又是各种各样的磨练与考验。人生就是这样，在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困难和挑战，在一次次的磨练中逐步提高。

班副伍六一想让许三多走，史今坚决不同意。要说许三多真要感谢史今，一个人如果能遇到这样一个对自己好的人，那真是莫大的幸运。

在部队，什么都要学。步战车的履带要清洗，就要用钢钎和大锤一点一点地卸掉。大锤也不是随便抡的，看许三多，在史今的一再鼓励下，终于用足了劲儿抡起了大锤，却重重地砸在了史今扶钢钎的手上。当时的他岂止是内疚和自责，可以说，疼的是史今的手，也更是许三多的心，他把自己紧紧关在装甲车的舱里。史今找到了他，把受伤的手伸在衣袋里，不让他看出来，又用左手扶起了钢钎，让许三多继续……

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许三多记忆力特别强，理论知识掌握得很好，远在其他人之上，令官兵们刮目相看。

也许，每个人的成绩也源于一种动力。史今对许三多说过，他的成绩直接关系到他的去留与提干。如果是这样，许三多拼了命也要把成绩拿上去，不能因为他而影响班长的前途。

正因为这样，他在单杠上才能那样玩儿命，才能突破极限，做三百三十三个大回环，晕得在摄像机前只知道说想吐想吐，在两天的睡眠中掉四十七次床……

三多进步了，多方面都很优秀，还争得了“集团军侦察兵技能第二”的锦旗。

                      六

许三多要参加一次大演习了，这次是在几百公里外的演习场，钢七连是先锋连。那么厉害的七连，却被老A打得那么惨。伍六一、史今、成才都“牺牲”了。尽管是演习，却让人体会到战争的残酷。许三多俘虏了队长袁朗，“不怕死”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成才一直习惯比三多强，三多的进步，让他感到了压力。这次演习，更让他心理不平衡。他离开钢七连，去了三连。许三多为他的离开而伤心，并送他，这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许三多是真正懂得珍惜。

优秀的史今也要复员了，真是可惜。他的夜间射击几乎无人能比，他的手受过伤，演习中一定会有影响吧。

无论军官还是士兵，谁舍得他走呢？三多更是疯了一般，死死地趴在史今打好的迷彩背包上，任凭谁也拉不开他。

史今伤心，却也无奈，部队和战友几乎成了生命的全部，他又怎么舍得离开？

看：“火车拥挤的硬座车箱内，史今窝在肮脏的洗手间里大声地啜泣……他再一次擦干了眼泪，但看看窗外，又再一次大声地啜泣。”

史今走后，三多当了班长，尽管他一万个不愿意。

                      七

钢七连要改编了，史今只是要走的第一个。后来，一批批的人员走掉。

第三批名单下来了，要走二十七个，这样七连只剩下两个人了。看着被带走的兵，连长高城无奈，愤怒，焦躁，甚至于疯狂，这简直就像生生割去他身上的肉一样。

许三多还像往常一样平静，这也许多多少少会感染高城。他们依旧跑步，唱歌去等饭，可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高城升调，担任师属装甲侦察营副营长。七连只剩下许三多看守物资，他依旧一个人代表七连唱歌等饭，依旧天刚亮就跑步。

团部跟他说转士官，可没说换地方。

他父亲来了，让他复员，可他离不开战友，离不开部队。再说，军队没让他走。

                      八

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体检：直径一百公里范围内的两天行程，标准负重，武器在提供范围内任选，一个早餐似的野战口粮，最终要求深入敌人主阵地完成地图作业，还有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在途中围追堵截。最先到达的三个人会被选中。

这是A大队在招兵。

我一直遗憾今生没有当过兵。现在看着这些吃沙鼠、睡草地、游于冰冷水中的士兵，我便怀疑，即便我当了兵，也未必是他们那样的好兵。人们常说，当兵就等于吃苦，而他们完全是在拼命。我想说，有这样的拼命精神，这样的能吃苦，这样的意志，无论在哪个行业，他们都会做得很好。

伍六一出我意料地没有进入前三名，他的脚崴了，整个小腿肿了。许三多尽力帮助他，可他极力为许三多着想，发了求救信号弹。成才和许三多都进入了前三名，可他们的心情是不一样的，三多没有成才那样的心满意足，他打心眼里为伍六一惋惜和遗憾。不像成才，为了进入前三名，丢下伍六一。

                       九

很喜欢这些句子：

“平常心平常心。”

“所有的人都是从零开始，也就是说，都是他的士兵，就是刚换军皮的老百姓。”

“只有许三多笔挺地站着，曾经独自撑住一个连队的人，已经习惯做事不是给别人看的。

“我们现在都挺着，就是知道放弃是不对的。”

精挑细选的四十二个尖子兵，不到三个月的训练，只剩下了九个，他们终于成了老Ａ的一员。不做鬼中鬼，难做人上人。强中自有强中手，天外有天。强中手不是天生的。看看他们的训练，我想磨练也可以理解为折磨训练，磨练还可以写成魔练——魔鬼训练。

看看教官袁朗：他背着身，背后长了眼一样，摸到他需要的零件，组装，然后转身射击。根本看不出他瞄准，用立姿点射打完了一个弹匣……三十发子弹全部上靶，二百四十四环……所有的弹痕都集中在几个致命的位置……

                      十

“爆炸”“防护服”“警报声”“黑暗”“浓雾”“毒气”“反社会分子”“C2 C3”……许三多表现最为出色，他关心别人，独立，大胆。成才放弃了任务，逃离。只有吴哲在怀疑。其实，这也确实是一场演习。

袁朗说：“一切设计都只是为了让你们体会生死关头的自我……在更加真实和残酷的环境里也能生存……”

至于成才，与其说教官是在批评他，不如说是在对他进行真诚而耐心的说教：

 “……那真不是这支部队需要的，甚至不是现代战争需要的……你经历的每个地方，每个人，每件事你都要付出时间和生命，可你从来不付出感情……你该想的不是成为特种兵，而是善待自己，做好普通一兵……其它都是虚的，我无法只看你的表现，只能看人……”

成才又回到了草原五班。

                      十一

许三多第一次参加了实战，打击一个为祸多年的贩毒武装。刚开始，许三多一枪未发。是的，他骨子里的善良使他不忍心扣动扳机。其实就是袁朗齐桓他们，又有谁愿意去杀人呢？

看：“吴哲在草叶上揩净了手指上的血，然后苦笑了一下：‘没办法，我只好想我救了多少人。’”

人们说战争，总会在前面加上“你死我活”四个字。看那毒贩“掏出那支枪，当许三多还在试图解除那枚将爆的手榴弹时，已经指到了许三多的前额上，并且毫不犹豫地就要扣动。”

“许三多一拳短距击出……那毒贩立刻软到下来……另一只手扔掉了枪……”

如果说人间是地狱，是因为有灾难和罪恶；那么人间亦是天堂，因为有神兵的守护。

那个毒贩死了，可善良的许三多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没有想到，他的一切训练都是为了杀伤。

他想复员。

袁朗给了他一个月的假期，他毫无目的地、不知如何是好地走出了基地。

                       十二

他去了北京，看了升旗仪式。又去了三五三团，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那里物是人非。钢七连还是原来的旗帜，还是原来的仪式，只是，人换了。他见了原三连指导员，现一营副教导员何红涛。

接了何红涛的电话，高城派许三多的战友甘小宁和马小帅把他“捉”到了草原，就是现在他们训练的地方。当晚，他们去了草原五班，许三多曾经呆过的地方。那里变化很大，成才被老A打回来后，学会了珍惜，学会了善待自己，学会了得失由心。他的射击依旧很棒，他让这块荒地成了训练部队宁可绕道都要来的休憩之地。

难怪有人总是给自己找个伙伴或对手，这样可以互相学习，互相鼓励，共同进步。三多看到现在的成才，一定会想很多，或者为他高兴，或者为他遗憾。“不抛弃，不放弃”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六个字，毕竟他们是从七连走出来的，是高城带出来的兵。

他决定了，还要回基地。

                      十三

“过日子就是问题叠了问题。”高城说得不错。许三多思想上的结刚打开，他的家里又出了事。他父亲和别人合伙开矿，把炸药放在家里，保管不善，炸了。他家和邻居的房子被炸毁，还有全村的玻璃。这是队长袁朗电话里告诉他的，他的大哥找到了基地。

生活就像战斗，一次次把人放在挫折和灾难里去熔炼，让人不得不去面对，不得不去承担，直到把人锻造得真正宠辱不惊，真正没有梦想，把所有虚的东西一点点去掉。

部队这个熔炉已经把许三多炼成了钢铁般的男儿，无论是体质还是意志。他已经历了很多，所以当他回到家，面对那样麻烦的事情，他就会从容而有条不紊，为他哥哥搭建简易的房子，用行动安慰他的父亲，借巨款还债，承担几个人都难以承担的重负。

                       十四

他们又有一次行动了，行动小组有四人，袁朗、吴哲、许三多，还有一个需在兄弟部队中选拔，成才参加了这次选拔，并且成绩很好。可袁朗说什么也不要他。为此，许三多几次三番去找袁朗，并且说服了他，使成才加入了他们小组。

训练，演习，训练，演习，训练……

第一章和最后一章我是循环着看的，看第一章的时候，我以为是实战，看到最后，知道是演习。

有人说，看《士兵突击》不如看那些抗战的，这都是演习。我想，现在是和平年代。高城说得好：“不是演习……所有人的心血不是演习，岁月不是演习……”

看到许三多拖着受伤的腿转战在战场，我想起我的脚也扭伤过，一时，我的心就像摔伤那一刻疼痛，尽管我知道，这两种伤痛根本无法比较。可三多是军人，要顾大局，要忍耐，要坚持到最后。

                      十五

记得有一天，儿子问我：“我长大了干什么呀，反正我不当什么军，比如空军。”我想对他说，无论干什么，都要从小处做起，认真做好应该做的事，知足着，谦虚着，磨练着，坚持着，一步一步，循序渐进。哪一行都不容易，都有学不完的东西，都像金子一样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