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渡》（长篇连载）第八章（33）

         樱花渡（长篇连载）第八章（33）

                       唐万清      著

第八章   土改运动涌暗涛    芙蓉酒店掀风波

          第33集   罗爷弄计汇报商意

                         凤山震虎均分田地

     话说罗古爷以会长名义召开商会后，立即打腹稿，思考起如何汇报商会大家的意见。第一、态度要诚恳。第二、语气要委婉。笫三、要把我自己的真实想法讲清，但又不能说是我自个儿的想法。笫四、要表明自己坚决执行政策的立场，体现作为会长的态度。经过三番五次琢磨后，熟记于心，次日才到罗叶镇镇政府找孙书记和童镇长汇报商会召开情况，并陈述商界特别是张戴樊等人的共同意见。末了十分诚恳地说：“孙书记，童镇长，那天态度不对，我自我检讨。今天在这里我表个态，作为会长，我坚决执行政策。只是，大家也确实有实际情况，这几年生意也难做。大家的意思是务求政府酌情考虑考虑！”说完，笑着点了点头。

       孙书记和童镇长静静地听完罗古爷的汇报，相视一笑。孙书记说：“谢谢罗会长为我们提供了商界各位人士的真实意见！辛苦了！我们会认真研究，在不折不扣执行土改政策的前提下，会考虑大家实际情况。一切从实际出发嘛。你先回去，我们研究研究？”

        于是， 罗古爷便离开镇政府小院，出了院门，正准备拐弯回罗府，不料却遇到副镇长雷雪剑和办公室主任童鸳鸯，搭讪了一会儿。罗古爷从心眼里是瞧不大起这两个人的，谁不知道他们是土匪出身，曾领着不少走投无路投奔他们的穷人、流浪汉扎在清风寨当土匪，干过多少打家劫舍的勾当。全赖了运气好，碰到童镇长当年以地理先生名义上寨劝投了共产党。投诚后，又有幸凭着几根土枪杀了不少鬼子和国军，立了点功。而今眼目前，摇身一晃，竟成了新政府的领导人员。想当年，我又出钱又出力剿土匪、打鬼子，除汉奸，消灭国军，弹里来，枪里去，立下多少战功？又凭借多年在商界积累的人脉关系，才弄了个会长当当。偏是他俩风水轮流转，得起势来，据说正是他俩和秦山那小子具体在童镇长领导下负责财产统计和田地、荒山的仗量登计工作，还听说，他们一是一，二是二，六亲不认，一律据实仗量登记。还把整个罗叶镇的原住人口，现住人口，逃难来的临时人口，分门别类，一个不拉地登记造册，以作分配依据，供政府决策。一想到这儿，心里很有些堵得慌，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直回到罗府，躺到太师椅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回想刚才向孙书记童镇长汇报的每句话，每个词，确定并没说错丁点后，才放松睡了个午觉。

       且说 待罗古爷罗会长离开后，孙书记对童镇长说：“想不到罗古还真不简单呢。把话说得溜溜光。还拿李大公子说事儿，谁不知，商界都听他的！”

        “是呀，革命胜利了。不少同志思想松懈下来了，心中打起小算盘来。有些忘了大义了，忘了穷苦百姓了。他们商界再困难，有穷苦平民苦？有佃农、难民苦？人家殷缘、秦天当年逃难来此地，开荒垦壤，白手起家不苦？樱花岛殷家，樱花谷秦家在两次战役中两次被炸得稀巴烂，可以说片瓦不存，人家对革命牺牲有多大！人家不等不靠，自已动手，恢复家园，何等艰辛。人家一听说均田地分财产，二话没说，就积极行动起来，坚决响应号召！！他倒好，坐着会长交椅却跟政府讨价还价起来！真不像话，真是好了疮疤忘了疼，想当年被土匪欺负，何等凄惨。咋就淡忘了党的恩情，人民军队的恩情呢？得想法教育教育！”童镇长严肃地说道。

         “老童，您有何妙策？”孙书记问。

         “孙书记，忘了您以前讲过的敲山震虎吗？”童镇长反问道。

          “哦，不知您如何个敲山震虎？”孙书记想问个究竟。童镇长如此如此，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孙书记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好您个敲山震虎法！真有您的。”

        不久，罗叶镇到处贴出海报，为庆祝罗叶镇解放一周年和罗叶镇恢复市场一周年。镇政府专门请了远近闻名的戏班子来唱戏，还有杂技表演，玩狮子龙灯。同时邀请八方商贾来开展销会。顿时，罗叶镇街道热闹起来，各路前来开展销会的陆续前来布展。戏班子也来搭台唱新戏，杂技表演也来画地为盘，积极准备着。玩狮子龙灯的也抬着新扎的狮子和龙灯进入场镇。一时间繁忙起来。罗古爷自是十分高兴，俗话说：“闹里找钱，静处安身！”人多，热闹，是好事儿。于是也抓紧时间将自己铺面门店粉饰一新，货品摆得整整齐齐的。只见戴家、张家、李家、樊家都新雇了些年轻人也来罗叶场展销各自货品。大家互相招呼一声，就又各自忙了开去。

          看看到了正式赶集的日子，孙书记、童镇长也来乡场逛起街来。武装部长秦山奉命负责治安，分别将几个民兵连安排到罗叶场东南西南各处巡逻，以防不法分子捣乱。殷蕊作为妇女儿童委员会负责在罗叶镇小学操场组织文工团和戏班子新戏演出工作。农代会主任殷缘负责动员附近几个大队村民前来赶集，交换各自农产品、农具物品、日常生活用品。于是秦殷罗几家年轻人很早就赶到集市，秦谷、秦雨、罗圆、罗月，一见面都相互有说不完的话儿。秦山、秦峰、秦岭一见到殷蕊、殷花、殷叶都笑逐颜开，互相走到一处，互相帮忙，忙活起来。罗庚、罗劲、罗野，一看殷家三姊妹也来了，就纷纷将巡逻的事儿交待几个民兵后，挤进人群，跟她三姐妹打招呼！一时间，摆摊的、杂耍的、幺喝的、唱戏的、巡逻的，讨价还价的，人流涌动，挤挤挨挨一大街的人。

        慢慢的，玩耍的人群向潮水一样涌向街场西边小学操场，都去看杂技表演和唱戏去了。反倒将展销处冷落不少。几个老板见没多少人能买东西，便吩咐手下助手照看铺面，也随人流挤到戏台前的空地站着听戏。

         秦山挤开罗庚，拉了殷蕊到戏台一角，悄悄将自己买的发卡交到殷蕊手头，殷蕊撇在头发上，用手镜照了照，对着秦山打了个抿笑，转身就往人群钻去。秦山赶忙跟上挤进人群，贴身站在殷蕊背后。一股男人的气息从后背传来，十分温暖。殷蕊心里像触电一般，感觉有股热流顿时流遍了全身，浑身有种酥软的感觉。脸红朴朴的，滚烫滚烫，心想一定像红透了的樱桃。秦山情不自禁地用手握了握殷蕊的细腻绵软的手。殷蕊怕人看见，抽了抽，没抽出来，便不再抽出了，任凭秦山温暖的手握着自己微微发汗的手。

        远处，人群中的罗庚瞧着秦山和殷蕊贴得那么紧，气急败坏，故意向前推动人群，于是一大片人群像巨浪一样倒向戏台，看看要倒了，却又被前面的维持秩序的民兵向后反推过来，人群又像巨浪一样倒回来。如此这般，操场上的人群便成了不停震荡的人海。不一会儿，罗劲、罗野也找到了罗庚，一看，同自己一样，被秦家抢先获得姑娘芳心。都又恨又怒又气又羞又灰溜溜的样子。没多久，无计可施，便面如土色地离开戏台，回到自家铺面去了。而罗圆罗月正邀了秦谷秦雨在一处地摊挑选五彩胶圈呢。罗圆罗月看见三位哥哥回来，便高声地打招呼。可是罗家三弟兄看见两位妹妹正跟情敌的妹妹在一处，便头一昂，一声不理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看也不看一眼她们。弄得罗圆罗月心里直嘀咕：真怪，又咋啦，理都不理我们。秦谷秦雨看见罗家三弟兄见了自己招呼都不打一下就走开了，心里也觉得挺尴尬的。不多久，也便借口有事，离开了罗圆罗月去找自己三位哥哥去了。看见三位哥哥都跟殷家三位姐妹亲热地在一起看戏，便心里雪亮起来：原来，罗家三弟兄在殷家三姊妹面前踫了一鼻子灰。怪不得见了我俩招呼都不打，老脸老嘴的。一面为三位哥哥敢于自由恋爱而高兴，又一面为三位哥哥得罪有钱有势的罗家而担心：罗家三弟兄，可不是省油的灯。

         传统戏目终于唱完了，戏台上走出几个镇上文工团的女同志和男同志，演出新戏巜白毛女》、巜土改枪声》。巜白毛女》大多去年解放时唱大戏看过，而巜土改枪声》说是才新编的。讲的是一位为富不仁的老财主欺压佃农，剥削长工，解放后不思悔改，还联合好几位财主顽固抵抗新政府均贫富分田地的政策，激起民愤，被批斗，被当场镇压的故事。演员激情的表演，血泪的控诉引起广大听众强烈共鸣，在场一位穷苦老人老泪纵横，情不自禁地举起拳头，高呼“打倒土豪，均分田地！”“打倒财主，平分财产”。人们立即响应，纷纷举起手来，高呼口号！群情激愤，怒声震天，有几个还冲上戏台，不由分说，抓住“财主”就两耳光搧去。台下秦山猛然惊醒，一个跨步，跃上戏台，抓住那人的手，迅疾制止道：“老乡，您搞错了，这不是真财主，这是演员，这是在演戏！”那人一听，“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跪在台上哭诉起来：“我可怜的闺女呀，是那万恶的苟财主害了你呀，你小小年纪，被迫当妾，又被迫害上吊死了呀！我可怜的闺女啊，叫我无房无地，又无儿无女，咋活呀！！”听得台下穷人纷纷落泪。

         几个商界老板听得灰溜溜地，周围穷人红着泪眼盯向这几位穿着很不一样的体面人，咬牙切齿。仿佛他们就是那恶贯满盈的财主，土豪。盯得几位老板心里发毛，背脊骨直冒冷汗。赶忙从人群中离开，躲进罗古爷府中。

        一连三日，大开市场，大唱新戏，大声声讨，大把流泪。一箭多雕，一是凝聚了穷苦百姓的民心，二是施压了少量为富不仁的商人，三是多多少少促进了民间贸易，让大多数商人明白，没有人民的好日子，也就没有商人的好生意。生意如舟，百姓购买力为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只有穷苦百姓安居乐业了，生产力发展了，购买力提升了，才能促进商业的发展，商人才赚得到钱。

        “童镇长，这招敲山震虎真灵！”孙书记心里暗暗佩服。

        果然不出所料，罗古爷亲自目睹了那声势浩大的场面，猛然醒悟，原来，这是新政府特意安排的呀，是童镇长孙书记他们敲山震虎呀，是在教育和挽救咱们呀！看来，原来想朦混过关是大错特错呀！弄不好会成为全罗叶镇的敌人，以前的功劳全都一笔勾销，再弄不好，还真顶上一顶“破坏土地革命”的帽子，非但会长当不成，这条老命都可能要保不住了！！罗古呀罗古，你可真糊涂呀！！

         于是，立即又招集原来这些商界名人，晓以厉害，剖以长短，当即决定将所有房产、财物、田地全部列出清单上交政府。其他几个富商早已被那阵仗吓得两腿直打哆嗦。巴连不得罗老大改变主意，破财保命。

         于是，笫四日，罗古爷亲自登上戏台，几位富商尾随其后。罗古爷双拳一抱，大声道：“各位乡亲，我罗某，多年来承蒙大家关照，经营了一点生意，曾多次捐款捐物抗击日寇，剿除土匪，消灭老蒋。革命胜利了，我们不能忘了党恩，不能忘了百姓。大家推举我为会长，我带领罗叶镇几位商号在这里表态，坚决执行党的政策，坚决支持土地革命，均贫富均田地，让父老乡亲都过上好日子！！”

         “好人啦，罗大善人又回来啦，我罗大英雄又回来啦！我老汉代表代表全家感谢您啦！！”

         “我们都感谢您们啦！！”

        “罗会长这个头带得好呀！！”孙书记和童镇长不知何时已登上戏台。握住罗古爷的双手激动地说：“欢迎您归来，我们百姓心中的罗大善人，我们抗击敌人的罗大英雄！！”

        一场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运动立即在罗叶镇，在樱花江正式顺利地展开。

          所有穷苦百姓都分到了自己的田地、房子和农具、耕牛等。人人都成为了这片土地的主人。个个欢天喜地，扛着农具下地干活，再也没有人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了。

           不出两年，全罗叶镇凡开荒地均种上了玉米，麦子，胡豆，红苕。新筑的田里都栽上了水稻。粮食丰收了，上集里赶场交易产品，购买盐巴、莱油、佐料、茶叶的人也多起来。市场也空前繁荣了起来。

         罗叶镇，樱花江一带多年风调雨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真是有惊无险啦！幸好当年老弟预料的暗地血雨腥风的土地斗争没有出现，否则，那会有这么美的太平日子！”后来，殷缘老爷子对自已的亲家秦天感叹道。

       “是呀，亲家老哥，全靠了孙书记童镇长当年的敲山震虎计策，铲平了土地革命运动暗滋潜长的障碍，才使得上面政策顺利推行！！实现了穷苦人民站起翻身作主人的理想！”秦天也感慨万千。

         两亲家看到满田的稻子金灿灿的，在夕阳的映照下一片辉煌的景象，倚在樱花岛殷家楼上栏干处，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