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金牛村纪事》七

  牛天宝村长，这几天一直都担着心思。因为孙新民乡长，竟抱怨他是金牛村的保守村长。说什么金正清老书记，六十几岁的人了，人老了说退就退了。他保守还情有可原，可你牛天宝才四十几岁的人，就老气横秋，顽固不化得不近人情，要不是挨着亲家的关系，早就把你牛天宝的村长给撤了，免得你牛天宝霸着茅厕不屙屎。
　　孙新民乡长为什么抱怨牛天宝呢？孙新民乡长认为，金牛村这几年来，村民们无忧无虑，都能吃饱穿暖，倒是一件好事，倒是你们全金牛村干部工作的实绩。可是，你们不能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昏昏沉沉睡大觉。金牛村要发展，要前进，看看这一家一户的房子，乱七八糟，高矮不一，颜色杂乱，成什么体统？让大家艰苦一点，把房子盖起来，盖得整齐划一，住得舒服，看得顺眼，又美丽漂亮不好吗？你牛天宝尽找客观原因，说什么金牛村的老百姓，虽然有吃有穿，但口袋里没钱。没钱，天上会掉下来吗？你们自己不动动脑子，想想办法，变通变通？孙新民乡长，他要牛天宝在金牛山和滩头芦荡上做文章，搞招商引资，弄点钱，给村民们补贴补贴，把村民的房子番盖一下得了。
　　这些天来，牛天宝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金正清老书记，虽然老了，可他还是金牛村的支部书记，有些大事，还得他来定笃。历史功绩不可抹杀。金正清接手管理金牛村时，可以说是一个烂摊子。几十年来，在金正清老书记的带领管理下，打理得家家户户，不愁吃，不愁穿，不愁用，这已经是不容易，很了不起的事啦！你孙新民乡长，反说金正清老朽保守，这就很不公正了。金牛村的老百姓也不答应呀？当然金牛村是要发展，居住环境是要改变，但要看看老百姓的实际情况嘛。你孙新民乡长，倒是“吃了灯草，放的轻巧屁”，盖房子就那么容易？如果，把房子拉了拆了，老百姓没钱，盖不起来，不就糟透啦！我牛天宝上吊还来不及呢？金牛山和滩头芦荡，是要开发利用，是要招商引资。可你孙新民让你儿子，我的女婿孙大富来说，给金牛村六百万就把金牛山和滩头芦荡拿去。金牛村六百多户人家，这点东西点咽喉子都不够，还能翻盖房子？就是牛天宝和金正清老书记答应，金牛村的老百姓也不答应呀！
　　金牛村的金正清老书记一旦退了，金牛村的事，就是牛天宝来拿捏了。牛天宝要把金牛村管理好，建设好，不能落后。谁要打金牛村的主意，没有三五千万，就别动这个脑筋！牛天宝就等着这笔钱，干一番事业，先把这不齐整的房子拉倒，重新翻盖成一幢幢别墅，整齐划一，大方漂亮，跟华西村一样，再领着村民们大干几年，把金牛村建设得更加美丽富饶。我们中国华西村出了个吴仁宝，说不定，有这么一天，在中国的金牛村又出一个牛天宝呢！
　　牛天宝生的方头大脸，皮肤偏黑。他虽然初中毕业，可是多年在农村滚爬摸打，已经鋳练成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实巴结的农民，忠厚的性格，透视着朴实的心态。他哪里知道，华西的模式是不可复制的，吴仁宝式的人物，不是千载难逢的，也是百世不遇的！当然，牛天宝这种向华西学习的心愿和精神是难能可贵的！
　　牛天宝回到家里，见两个女儿都在家，就把自己的设想，给女儿们说了。
　　牛春香跟刘立宁已经见过面。两人深谈以后，也已和好如初。他们都认为，金牛村要开发，要引资，但这钱不能少。得钱不拣主，谁拿的钱最多就给谁。于是她说：“钱少了免谈，天王老子都不行！”
“爸，要多少钱？”牛春萌问道。
“三五千万。”牛天宝说。
“这么多呀？”牛春萌非常吃惊的说，“孙大富六百万还是跟人家合伙的，这一半的钱，还不知道出在哪里呢？”
“哪就别打这个主意！”牛春香没好气地说。
“钱少了，白送？”牛天宝认真地说，“就算村里人同意，我也不同意！”
　　牛春萌本来就不抱希望，让她爸爸为难的事情，她也不乐意，都是孙大富财迷心窍，想得美。金牛村又不是姓牛的一家的，就算是姓牛的一家的，还得要亲兄弟明算账嘛，哪能像拣破烂一样，拣了就走？她说；“爸，别理他，按规矩办事。”
　　牛春香光笑，大概是笑她姐夫孙大富，不知天高地厚，没钱还想吃山诊海味？
　　牛春萌回到家里，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孙大富，让他死了心，不要白日做梦。孙大富听牛春萌这么一说，惊异地伸了伸舌头。他知道老岳丈的脾气，他决定下来的事情，你再去求他，他会把你骂得狗血喷头。孙大富的父亲孙新民问到这件事，孙大富把情况原原本本地跟父亲孙新民说了一遍。孙新民想，看不出来，牛天宝好大的味口！别说五千万，就是三千万，在我们当方也找不到这样的财大气粗的人啊。要是一千万嘛，还能想想办法。
“绝对不行。”孙大富说，“春萌说了，就三千万还不知道村民们肯不肯呢？”
“那好，我们当方没有这个受主。我进城邦他去找。”孙新民乡长说，“反正牛天宝要给村民翻盖房子，否则我拿他是问！”
　　牛春香把她父亲牛天宝开价五千万的价码告诉了刘立宁。刘立宁板着脸说：“五千万还少了点。”
“你的心太黑了。”牛春香噘噘嘴说，“你恨不得要一亿呢！”
“怕是要的。”刘立宁说。
“那你存心不拍卖了？”牛春香生气地白了刘立宁一眼说。
“拍！”刘立宁心想，有苗时雨大哥撑腰，反正谁也拍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