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第二十二章：乡村的变化

  徐国庆拿着从上到下三级政府的批示文件看了又看，觉得三级政府的大红印盖在上面，鲜艳醒目，他回余庄当农民，当村官是板上钉钉稳打稳的事情了。徐国庆非常慎重地将上级的批示装进上衣口袋，心满意足地回余庄去了。
   一路上徐国庆发现乡村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们余庄也起了一些变化。那年他从余庄出来，去省城上农业大学，村子里还是比较贫穷落后的，一个百来户人家的村子，也不算是个小村子了，可是一幢楼房都看不到，就是砖墙瓦屋也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是泥巴墙茅草屋。现如今村子里也建起了部分砖瓦房。不仅如此，村子里已经竖起了电线杆，可见村子里已经用上电灯了，估猜猜恐怕有少数经济条件好的人家已经安装了电话了。徐国庆想，现在改革开放了，市场经济活跃了，农民忙时种田，农闲时节出外打工挣钱，收入增加了，生活条件好了，说不定再过几年朴实忠厚的农民理想的电灯电话楼上楼下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当然，徐国庆深深知道，眼下农村总体上看还是比较贫穷落后的，这是几千年留下的后遗症，要改变这种现状，必须要花大力气。徐国庆大学毕业回来，就是想要改变农村一穷二白的面貌的，他决心带领村民们通过努力和拼搏，把余庄建设成和谐美丽，文明富裕的社会主义新农村。
   这时候，徐国庆自觉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装在上衣口袋里的那份从上到下三级政府的批示介绍信，觉得它沉甸甸的，很有些分量；觉得上面的三颗红色大印章，就是国家和政府对他的重托，也包含着人民群众对他的殷切期望。徐国庆一定要在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间做出成绩来，干出一番事业来。
   徐国庆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自家门口，他没有见着人，显得非常安静，只有一对喜鹊对着他喳喳喳喳，喳喳喳喳地叫着欢迎他回来。徐国庆非常高兴，来到门口的那株高大的槐树的树荫下，因为七月份的天气有点热，他放下行李包袱，站在槐树下一边纳凉，一边聆听可爱的喜鹊热烈的叫声。徐国庆的家住在余庄东边，再向东就是一片农田沃土，现在这片良田沃土，已经是一片葱茏翠碧的稻禾。远远望去，一望无际，碧波荡漾，随着微风的轻拂，带来了丝丝凉意和缕缕清香，徐国庆情不自禁地做了一次深呼吸，顿觉神清气爽，真是快慰极了。
   徐国庆从小就在这片土地上摸爬打滚，高中缀学后，又在这片土地上打拼了十几个年头。他在这片土地上呱呱落地；在这片土地上学过爬行；在这片土地上学会走路；在这片土地上学会耕田种地；在这篇土地上学会了一切农活；在这片土地上他当过生产队长，搞过土地联产责任承包制，尝到过甜头······
   徐国庆眷念这片土地，也特别爱惜这片土地。大学毕业后，他又回到了余庄，回到了这片他熟悉的养育他的土地，他感到特别亲切。他要用双手描绘这片心爱的土地；他要用牠在农业大学学到的农业科学知识和农业科学技术，改造这片土地，改造建设好余庄。
   这时候，徐国庆感到身上不热了，汗液也干了，于是便拎起放在大槐树下的行李和背包，走进了自家的家门。他一眼看到家中发生了一些变化，过去家里都是点豆油灯照明，如今家里已经安装了电灯，墙角边还放着一台正在飞转的落地电风扇，靠近他们夫妻两人房间的墙边，夫人正坐在一台飞鸽牌的缝纫机前专心致志地缝纫衣物，缝纫机发出“嚓嚓嚓嚓，嚓嚓嚓嚓”的声音，节奏明快而有序，夫人的动作熟练，缝纫的技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夫人一边认真专注地缝纫衣物，一边吹着电风扇纳凉。看到家里有如此变化，徐国庆感到惊奇；看着夫人的那严谨认真的形容姿态，他笑容可掬。
   “夫人，鸟枪换炮啦！”徐国庆笑逐颜开地说。
   “是你呀，我当是谁呢？”华姑惊喜地笑着说，“村里人都外出打工了，我丢不下孩子，就想出这个办法，弄几个零花钱呗。”
   徐国庆急忙说：“孩子呢？”
   华姑慌忙对着房间高声叫儿子：“华生，爸爸回来了，快出来！”
   徐华生今年已经五岁，个头不矮，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健康。他从房间里跑出来，看见徐国庆有点陌生了，跑去叫奶奶余蓝莓了。
   夫人华姑打来一盆水，递到徐国庆的面前，让他洗洗脸擦擦汗。徐国庆正在洗脸，母亲余蓝莓搀着小孙子徐华生走了进来。
   母亲余蓝莓说：“小华生，还不快叫爸爸！”
   徐华生像个陌生的孩子一样，抱住奶奶的大腿，躲在奶奶的身后，透过奶奶的腿裆窥视着爸爸徐国庆。
   徐国庆感到非常愧疚，因为他跟孩子接触的太少了，以至于儿子不认识爸爸了，对爸爸生疏了，见到爸爸像见到陌生人一样，躲躲闪闪，怯生生的不敢照面。徐国庆从背包里取出他给儿子买的糕点和糖果说：“华生，我的儿子，快到爸爸身边来，这是爸爸给你买的糕点糖果。”
   这时候，小徐华生才怯生生地走到爸爸徐国庆的身边。徐国庆搂着自己的儿子徐华生，剥开一粒糖果塞进儿子的嘴里说：“华生，甜不甜？”
   徐华生一边吃着糖果，一边说：“甜！”
   徐国庆这才搂着儿子徐华生亲热起来；夫人华姑看了抿着嘴笑。
   母亲余蓝莓问道：“国庆呀，你大学毕业了？”
   徐国庆说：“毕业了。”
   母亲余蓝莓继续问道：“你毕业分配到哪里了？”
   华姑笑着说：“他分回来了。”
   母亲余蓝莓惊呼道“：“你真的跑回来了？”
   徐国庆淡然说：“回来不好吗？”
   母亲余蓝莓说：“不是不好，现在村里人都往城里跑，可你——”
“那是各取所需。”徐国庆笑道。
   夫人华姑也笑道：“你是说，人家需要钱，就往城里跑，你需要事业，就回农村来了。”
 “知我者，夫人也！”徐国庆哈哈哈大笑着说。
   徐华生在爸爸徐国庆的怀抱里说：“我不让爸爸走了。”
“往后有你们爷俩亲热的呢！”母亲余蓝莓说着，看看儿子徐国庆得意的样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可理解。
   徐国庆看出来了，便对母亲余蓝莓说：“妈，我在农业大学，学的是农业科学知识和农业科学技术，如果离开农村，离开土地，离开农植物，就失去它的价值了。”
“国庆说的对。”父亲徐益天扛着一把铁锹走进门来说，“搞农业科学的不能离开土地，中国有个研究水稻的科学家叫袁隆平，江苏有个研究果木的专家叫赵亚夫，他们要是离开农村，离开土地，就培育不出高产水稻和高产葡萄来。”
   徐国庆兴奋地说：“他们整年到头在农村转悠，跟土地打交道，侍弄水稻果木。”
   徐益天说：“他们可是出了名的农业科学家。”
   华姑也笑逐颜开地说：“国庆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母亲余蓝莓听丈夫徐益天和媳妇华姑这么一说，茅塞顿开，点着头说道：“国庆回来的好，回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