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

平    衡(小小说)

（红水河征文）

　　大坝上的灯光在暗绿的河水上摇曳着，璨烂的群星失去了绮丽的银光，在阑珊的夜色中若隐若现。

　　宇宙中的天体也遵守一个固有的平衡原理么？管它呢！他不以为然。

  “你看，又一颗星陨落了。”望着她那双汪泉似的眸子，他在她的嫩脸上印上一个热情的吻痕。

  “星际是平衡的。”他稀里糊涂地说。

  “秋天是美的，她多么成熟，多么诱人。”

  “但春天更令人神往。”

　　为一片绿叶，为一颗硕果，她把黑珠子抛到他的脸上。

　　秋游的步履跨越校园的静谧。为这片黄与红，他和她背着同学来到山的这边。

  “绿的、黄的、红的、死的和生的都有，你还不向往秋天?”她翘起小嘴。

  “何必浪费感情？要知道，大自然总是平衡的。”

　　她生气了，回到了山的那边。

惨白惨白的，是阴天的日光？是薄云的月夜?

“为美好的未来，于杯!”班长说。

  “为生和死的平衡，干杯!”他寻觅她的太阳，但那阳光阴晦了，没了光芒。一杯又一杯，他倒下了，为奔腾的红水河，他支撑着慢慢倒下。

　　他隐约地感觉到，毕业宴会的乙醇使他失去了平衡。

  “要注意保持吊车的平衡!”在安装车间时，他镇定而有条理地指挥着。吊车缓缓升起又稳当地降落，

　　又一颗流星。这是第七颗了。奶奶说过，看见流星是要倒霍的，

  “一、二、三……”他数着星星。

  “你真蠢!你能数得清么?”她轻轻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一、二、三……”他数着工地的电灯。妈的！他狠狠地骂道，又是这可恶的星群。

  “你怎么搞的，老是开小差？”那颗恼人的螺钉怎么也拧不进去，被队长臭骂一顿。他摔下扳手，回到那间又小又潮的集体宿舍躺了半天，白赔了半个月奖金。

　　力和力的作用时间的乘积叫冲量。又高又瘦又老的物理老师半闭着眼睛，象在讼经。今晚，图书馆。她的纸条折得真好，他拆了老半天才拆开。

　　为高老头，为培根，他和她常常差点儿把眼珠儿都瞪了出来。

　　他失去了平衡，从缆机平台上跌下，差点儿卷入闸门，化为鱼儿的营养。

  “好小子！好好休息几天，奖金照发！”队长赶到医院，摸了摸他的断指，失去了往日的威严。

  “‘夫当存高远，慕先贤，绝情欲。’唉！那个用兵如神的诸葛先生也真够迂腐的了，干嘛非要绝情欲不成？”她冲着他笑。

　　再见了。她连握也没握一下他的手，走了。他呆呆地伫立着，等待河水的咆哮和大山的威严。校园的路灯昏暗昏暗的拉长他的身影。

　　栏杆冰凉冰凉的，他紧握着，倾听变压器的“吱吱”声和水轮机旋出的水声。

希望本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这正如地上的路，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有位文学巨匠说过。

   失去的东西越多，得到的报偿也越多。不知哪位哲人说过这么一句价值的平衡理论。

他相信，会平衡的，一切。

  本文发表于《广西文学》1986年7月，荣获广西文学和中国水利电力文协广西分会联合举办的红水河征文奖，并收入中国水利电力出版社出版的《红水河文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