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不该是无言的结局

     序幕：
　　 背景交代
　　 新闻又在播提高教师待遇，尤其边沿贫困乡村教师的待遇。这几日，老师们脸上，带着喜色，窃窃私语。
　　 虹老师蜷缩在办公室椅子上，闭目，似睡非睡，看上去很疲倦。脑海里想着，这月工资还要几天才到，心里焦急。她静静地，静静地听着老师们议论，心里没有丝毫喜悦。
　　 虹手机响了，母亲打来的，说父亲丢了。这下她淡定不起来了，与组长请假，指纹打卡也不顾了，径直出了校。父亲患老年痴呆，这些天越来越严重，经常找不回家。她加快了脚步，心里咯噔一下，见母亲在道旁哭泣，安慰道：“别急，我去找。小镇也就这么大。我骑摩托去。”母亲见虹，揩干了泪，眼睛有些红，急切解释道：“我在准备中饭，谁知你父亲出门去了。”
　　 “妈，别急！没事的，我去找。”
　　 虹骑着摩托在镇上转悠。突然接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说：“一个老人在老街青衣巷迷路了，他能说出你的电话号码，我就打过来了。”
　　 “好，好，我正在找他，谢谢您。请帮我看着他别动，我马上就到。”
　　 青衣巷老店门口，一身青衣的父亲坐在那，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谢过店老板，带着父亲回了家。虹，如今单身，早些年与丈夫离了婚。父母是农村的，父亲痴呆了半年，母亲照顾不过来，于是接在身边。虽说月工资四千来块，但父亲的病，每月治疗要花一千多，人情客往，生活费，儿子的学费，几乎就是个月光族。

　　 第一幕
　　 晨练自习
　　 凌晨6点20分，学校。虹匆匆忙忙的从医院跑到学校，督促学生起床晨跑。
　　 之后，检查学生的早早自习。检查完，到食堂早餐。
　　 吴（年轻漂亮的女数学教师）：虹老师，你又只吃一个包子呀！豆浆也不喝一杯？
　　 虹：够了，够了！再说不正在减肥吗？
　　 小舒（中年潇洒的男教师）：我一餐要吃五个包子，不然到了第四节课就饿得慌……
　　 虹拿着包子出了食堂，边细嚼慢咽，边指导学生搞卫生，然后清查学生到位情况。有学生迟到，给家长去了电话，然后让他们站在走廊上读，以免影响其他同学……

　　 第二幕
　　 借钱无果
　　 虹正在上课，电话震动，借咳嗽出了教室，瞄了眼手机。电话是母亲打的，好在离下课只有几分钟了。这几分钟，说短也不长，对虹来说，就是煎熬。下课了，回了电话，母亲说医院在催钱，爸病情好多了。这不，发工资还有几天，咋办？
　　 虹打电话借钱，亲朋听说好几千，也都有难处，推辞的理由各不相同……
　　 虹没借到钱，心里凉了半截，瘫坐在椅子上……
　　 思来想去，虹拿起围巾，欲抽空去医院一趟，跟医院说说。看到办公室“别忘记打卡”的温馨提示，又缩了回去。
　　 虹在走廊里，心不在焉地踱步……

　　 第三幕：
　　 中午菜市场
　　 虹为菜贩子多收了两毛，与她争得面红耳赤！人群中有家长认出了虹，喊她虹老师，菜贩子方罢休，却露出鄙夷的神色，“哦，原来是老师啊，那这两毛钱给您啦，算了，算了，不和你们这些知识分子计较了……”
　　 家里客厅
　　 看着父母和女儿的照片发呆，电饭锅冒着热气，嗞嗞的响……
　　 （插入回忆）刚结婚，丈夫英俊潇洒，人人都说，这两口子，郎才女貌。丈夫也混得不赖，爬到了校座。小孩也很优秀，考入了重点大学。按理说，这一家人应该很幸福。偏偏这时，一个年轻靓丽的“小三”，横插在他们中间，于是丈夫就嫌弃她，与她离婚，和“小三”结了婚，去了另一所学校……

　　 第四幕
　　 把饭菜做好了，去医院。
　　 电话响起，级部主任黄老师电话，说教育局来人到了学校。说有学生投诉你体罚学生……
　　 虹急匆匆地把饭菜托摩的司机，送到人民医院XXX病房。自己另租摩托赶到了学校。
　　 学校办公室
　　 领导：虹老师，有家长告你体罚了学生？
　　 虹：没有啊！我也是刚刚听你们说的。
　　 领导：我只问你体没体罚学生？
　　 虹：何谓体罚学生？
　　 领导：那好，按照《教育局教师管理处罚办法》第XX条第XX款规定，教师不能长时间罚学生站立，最多不能超过10分钟，这点你难道不知道？还有你叫他们做上下蹲，这些都是变相体罚学生，你难道也不知道？今天有人告你，站了迟到的学生。家长还说，她家小孩，天天迟到，你虽打电话通知了他，可你天天站她，还让她做上下蹲，如今一条腿大，一条腿小，“湘雅”医生（在家长启示下）都说，有可能是体罚造成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要你赔偿5万诊疗费。
　　 虹：浑身冒汗，如晴天霹雳，声辩道：“湘雅也只说可能是体罚造成的，怎么就成了定罪的依据，这点我不能接受……”
　　 最后，给予虹XXX处分。

　　 第五幕
　　 教师例会
　　 宣布对虹老师的处理通报，宣布对家教教师的处理通报……宣讲要狠抓师德师风建设。
　　 然后是优秀教师杨老师和优秀班主任丽老师上台，讲如何做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和优秀的班主任……

　　 第六幕
　　 教师例会
　　 丽老师的发言很精彩，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可掌声还未停，一群学生惊慌失措的跑进会议室。告诉大家，说道军同学从三楼跳楼了……
　　 丽老师，第一个冲出了会议室。她包里还装着，从道军手上没收的手机。今天英文课，道军在课堂上低头玩手机，被她发现没收了。因学校临时开会，还没来得及与道军沟通，没想到这个孩子还真气量小……
　　 一时间，警报声起，救护车、警车都来了。叫喊声，喧闹声，此起彼伏……

　　 第七幕
　　 学生放假
　　 道军的家长与亲属拉起横幅堵在了校门口，烧着纸钱。
　　 丑恶嘴脸，暴露无遗。平时家长说：“孩子不听话，你骂，你打都可以。”老师，你们还信吗？
　　 虹在一旁，一言不发。
　　 电话响起：“虹，喊你好多次了。这次我知道你父亲病了，急需钱，来我们这上课，又不偷，又不抢的，你怕什么！老街青衣巷，来，200元/节。”虹想着那四千多块的薪水，想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说：“能不能先借我两万，我答应来上课。”
　　 “好，好，好，一言为定！我们这里有您虹，无上光荣！”
　　 虹再也无心思看这各色人等表演，看着丽老师一脸憔悴样，就知道她这些天寝食难安。校领导在旁一个劲地赔笑说好话，虹偷偷地从旁侧溜了……

　　 第八幕
　　 学生复课
　　 总算达成了协议，政府和学校共计赔了50万，丽老师承担10万，充军乡下。鉴于丽老师家穷，一时半会拿不出10万，暂由学校垫付。每月除发丽老师500元生活费外，其余从工资中扣除，扣完为止。
　　 老师们都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也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慨叹如今这老师难当啊：“教师被从神龛上拉下，学生被请上了神龛，当小祖宗供……”
　　 丽老师充军下乡了，去了小江河，再也不是那个以前的“优秀班主任”了。学生上课讲话，玩手机，她再也不敢管了。好几次，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居然在课堂上“划拳抽牌吃东西”，丽老师也只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继续讲她的课。一强势家长，孩子小聃上课下五子棋，丽老师不小心打翻在地，小聃勃然大怒，丽老师当堂给他跪下，向他作揖求饶……
　　 丽老师的通报，全市教师尽知，大会小会举例警示，许多胆小的老师，都学丽老师，包括虹。
　　 只有重点班的杨老师，那个优秀老师还是兢兢业业，雷厉风行。他不怕邪，有句口头禅：“学生该骂的还得骂，该打的还得打，棍棒底下出好人！”学校大会小会都在表扬他，希望大家以他为榜样。
　　 学校例会，每次必讲如何加强师德师风建设，要如何如何教书育人，不许家教家养……

　　 第九幕
　　 校行政会
　　 领导1：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啊！没人敢管理学生了。
　　 领导2：我们不能只看到消极的，还要看到正面的，如小杨老师就很不错嘛。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个没完……
　　 行政会一致通过放完这次月假，要小杨老师做个德育专题报告。要敢管理、敢担当、敢教育，我们的事业才有希望……
　　 学生基本都回家了，唯杨老师的班级，还在看励志电影。
　　 看完电影后，杨老师要同学们写点什么感想。
　　 “不会写！”昂帮站了起来。
　　 白痴也站了起来说：“写什么写！我玩都没得时间了。”
　　 刚开始，大家被他俩愣住了，接着就是起哄。小杨听下面有人说，“你要称雄，老子点你的水，你家教家养，看谁吃亏！”也有学生说：“去杨老师家补课，他从不收钱，还有糖和水果招待！你们不知道，别乱说！”“我们就要栽赃他，他太讨厌了！”……
　　 小杨隐隐约约听到了，却装糊涂，本想说：“不写的，就给我滚，不要到我班上。”但小杨没声嘶竭力的吼，心平气和地说：“你们愿意写的就写，下次交给我看。”大家拍掌称好。
　　 教室里安静下来！
　　 小杨把语气降了降，说：“白痴和昂帮，你俩到办公室来一下。”
　　 白痴、昂帮从屉子里，拿出书包，跟在老师后面嘀咕……

　　 第十幕
　　 办公室
　　 杨老师叫白痴和昂帮坐下，他俩还很硬气，说愿意站着。白痴未等杨老师开口，率先道歉：“老师对不起，刚才我性太急，说错话了。”昂帮也不愿落后，也赶紧道歉。杨老师心情舒畅了，对他俩的表现肯定中加以教育，两人服服帖帖鞠躬回了……
　　 白痴、昂帮走在路上，同学们早已不见了踪影。回望校园，也只看见杨老师在后面百十米开外，他们小声嘀咕着：“我俩何不明天到杨老师家补课，反正他傻，又不收费，我俩也好有由头从家里出来，何乐而不为？”
　　 杨老师莫名惊诧，见他俩怎么又往回跑？到了跟前，他们说：“老师明天有空吗？”杨老师更加莫名了，说：“怎么了，有事吗？”“我俩想明天下午到你家补课，怎么样？”杨老师见说，满口应承了。看着他俩进步，飞也似的跑出校门，杨老师心里一阵阵愉悦……
　　 翌日，天空晴朗，虽说是秋，仿佛夏一般，燥热的让人又穿起了夏装。下午，杨老师左等、右等也没见他俩影，想出去，又怕他俩来……
　　 傍晚散步，杨老师突然听到周痞港淹死了两名学生。听他们说，是去老师家补课，回家途中，因天气燥热，便去洗澡淹死的，还是高中生呢。杨老师已无心散步，匆匆回家，刚进屋，政教主任的电话就到了。说你班白痴和昂帮，私自下河洗澡，在周痞港溺水而亡。听家长说，是去XXX老师家补课，下午就不见回来。后有人捞出他们尸体，经多方询问，方知是你班上的。现在局里也正着手调查，说局里“三令五申”不准家教家养，还有人敢顶风作案，一经查出，严惩不贷，绝不姑息，并清除出教师队伍……
　　 杨老师接了这个电话，浑身汗津津的，头上冒着蒸汽。一再问自己，“这该如何是好？”
　　 房是租的，也不小，一年的费用眼看要到期了。他来回踱步，心想：自己教了几年书，从不感到啥叫危险，今日遇事，方寸尽乱。这事本与我无关，但在领导面前，我能说的清吗？况且他们已死。我也可推脱，没这回事，是他们骗家长出去的。然而，就算不处分，不开除，这段时间的调查，也够我喝一壶的。何不开溜，下海去……

　　 尾声
　　 丽老师就那么混了。小杨跑路了……
　　 虹辞职了，冲着她的教学名气，辅导机构出1万元/月。
　　 那个给虹在外兼课开除的通报，连同小杨的处分通知，也只能念给其他老师听了，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虹父亲的病，总算没因缺钱，有惊无险，他能找到自己的家了……
　　 电视新闻还在报道，要让老师成为让人羡慕的职业……
　　 虹的父亲不知女儿被开除之事，说：女儿，你们的职业要让人羡慕了，慢慢熬，会有出头之日的……
　　 虹无言，心里阵痛，也相信会有出头之日的。的确，自去年起，每至春节，教师年终奖，政府出2000，比公务员也只少了个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