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商战小说《追梦》106~107

一〇六

整个城市弥漫着悠悠的昏雾，雾悄然独步上高塔，好像一个恶灵，寻找安息之处而不可得似的。黏湿而冷酷的寒雾缓缓飘来，雾的密度封闭了车上的灯光，除了雾，什么也看不见。疲劳的人们所呼出的浊气混进雾里，好像这一切都是由它们造成的。

“老天爷真是没长眼，究竟我们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惩罚我们？”

李会长去医院探望敏洙后，在女儿和梁秘书的扶持下回到了公司。

李会长回到公司后并没有马上回到办公室里，而是爬到公司大楼的天台上遥望着日益繁华的城市。

“淑子，你刚离婚回来的时候，我真恨不得没你这个女儿。不过现在想起来你也有你自己的道理。我问你，是不是因为忘不了敏洙而离婚？”

“爸，不是的。这是我跟英哲两个人的问题。他在美国早就有了女人，甚至都有了孩子。”

“什么？英哲在美国有了孩子？他居然？就算英哲不懂事，朴会长怎么可以骗我呢？岂有此理！”

“爸，算了，你也别生气了。你就原谅他们吧。再说，朴会长根本不知情，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朴会长气得要跟英哲断绝父子关系，还把英哲赶回美国了。”

“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你了，你一定恨我吧？都是我的不对，原谅我……”

“爸，女儿在婚姻问题上让您伤了不少心，这次离了婚，是我不孝。不过我从来没有埋怨过您。您永远都是我的偶像！爸，我觉得您很伟大，能做您的女儿我很骄傲。我以前总是让你操心，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听您的话。爸，我爱你！”

淑子倒在李会长怀里，小孩子一般埋头痛哭。

“乖，不要哭！爸爸也爱你！自从你母亲去世，我更是把你当成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可我还是伤害了你，害得你躲到仙人岛，找你母亲哭诉。每当想起这件事，我的心都要碎了。呜呜……”

李会长抱着淑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爸，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让您伤心了，我错了。爸，你别哭了！”

淑子替父亲擦了擦泪水。

“淑子，谢谢你，爸爸对不起你啊！”

“爸，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好不容易才可以跟敏洙在一起，现在又……”

淑子又倒在父亲怀里哭了起来。

“我可怜的孩子……”

“会长，您会感冒的。还是回去吧！”

梁顺熙秘书拿来外套，披在两人身上。

李会长看着远处繁华的街道，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公司面临困难，敏洙又昏迷不醒，你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打理公司。”

“爸，你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也不会让敏洙哥失望的。”

       说完，淑子和梁秘书搀着李会长回到办公室，安顿他休息好。

一〇七

“哼，有钱就可以逍遥法外，为所欲为？既然法律不能制裁，那就让我来替天行道吧！”

在金钱和权势面前，所有法律形同虚设，张杰早已看透一切。

崔会长雇人试图杀害敏洙，事后被警察带走，可没过几天便被保释出来。张杰得知消息后很是悲愤，便来到崔会长办公室，一刀捅在了崔会长的心口，了结了他。

张杰自知罪孽深重，跳楼自尽。

一片白茫茫的寒雾，笼罩着大街小巷。已经快要傍晚了，这浓重的寒雾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散的意思。太阳从混沌的、冷冻的云罅里，刚刚显露一下带着光晕的圆脸，很快便隐没了。天空飘着碎玉般的晴雪，尖利的寒气砭人肌肤，裸露在外面的耳朵、面颊、手指头，都冻得像猫咬一样的疼痛。

敏淑早已疲惫不堪，万念俱灰。她吞下一整瓶的安眠药，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金敏洙，

你走的路还长着呢！

再干净的鞋子也会落灰。若因为怕脏，就停住脚步躺在这里，穿再好的鞋子也是无济于事啊。鞋子脏了还可以擦干净的。你只管走你的路，我来给你擦鞋。

我用尽毕生心血，得到的财富数不胜数，得到的人，却只有你一个。如果连你也离开我，我便一无所有了。人生本来就是场黄粱梦，一切都那么虚无缥缈，只有你才是我这辈子真正的财富！你不可以践踏我唯一的希望啊！你快点醒来，别让我继续悲惨下去。”

夏季的夜晚是短的，黎明肯定会早早地来临。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以前，村庄、草丛，以及一片片农田，全都隐没在浓滞的雾色里。只有家家房顶上的电视天线杆浮现在浓雾的上面。随着太阳的升起，沉思着的村庄，慢慢地显现出它的本来面目。越来越淡的雾色游移着、流动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哥，我知道你的愿望是振兴家乡。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我会用我的一切作赌注，放手一搏。

你快点起来吧！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你是个男人，就是因为你是男人的理由，重新站起来完成你未完成的伟业。

我会把公司搬到家乡，用心经营的，我等你！”

夕阳落山不久，西方的天空，还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大海，也被这霞光染成了红色，而且比天空的景色更要壮观。因为它是活动的，每当一排排波浪涌起的时候，那映照在浪峰上的霞光，又红又亮，简直就像一片片燃烧着的火焰，闪烁着，消失了。而后面的一排，又闪烁着，滚动着，涌了过来。

淑子把手机的一个耳机放到自己的耳朵里，另一只插在敏洙的耳朵里，紧握敏洙的手，闭着双眼静静地欣赏着敏洙平常最爱听的韩国歌曲《男人的理由》，两眼止不住热泪盈眶。

       2021 年 2 月 17 日于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