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游东山

                    雪后游东山〔散文〕

                         文／王世杰

        清晨起来，习惯性地走出室外，满院子通透的银白色强烈地映入眼帘，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皎雪，密实的蔷薇藤蔓被雪儿压得微微扭动。这是正月初六的早晨。我为昨夜这新一年第一场雪的隆重而心绪萌动，匆匆清扫了院内院外，寥寥用过早餐，便急急朝着鄜州森林公园东山景区径直而去。因为那里是我曾经暗暗筛选的赏雪比较理想的去处。

        “圣佛晚照”是鄜州自古以来著名的八景之一。这个当地家喻户晓的圣佛峪山谷，是东山公园的北部入口。来至此处，我从路面密集的脚印估摸，在我之前已有不少人进入了公园。据此我的心情更加迫切起来，不禁加快了脚步。这场金贵的雪儿，让鄜州人民等得太久太久了。去冬无雪，气候干燥，路尘飞扬，怨声迭起，山川里好似缺少了许多的生气。特别是塬面上的众多果农，为苹果树施了肥、剪了枝，单等能够降下一场或者几场大雪，让来年秋季能有一个喜人的收成。然而人们一等再等，直至等得心急火燎，仍不见雪儿的影子，难免有许多人埋怨天公不甚作美，不够理解人间的焦虑之情。如此大雪的降临，让人们转忧为乐，心中有了些许的慰籍。也难怪市民们此时怀着极高的兴致，朝着东山蜂拥而来，纷纷踏雪怡情，对着空旷的净野激情地吼上几嗓子，并用手机不停地留下这雪后的胜景，让人生旅途常伴熟透的纯美。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走在弯曲的公园小道上，俨然在无尽的远离尘嚣的广阔雪域穿梭，让我猛然想起了唐朝诗人岑参的名句，忍不住默默地咏诵和反复地品味。视野里尽呈皑皑白雪，那灌丛楚楚和树树梨花，极尽铺张出一派令人心动的壮丽景观。一阵阵清风掠过，伸向路面的树枝活像许多手臂，洋洋抛下无数雪片，会让人在蓦然间误以为是遇到了春花盛绽时扑面的梨花雨。由于融融适意的阳光在起作用，头顶上空偶有雪团突然坠下，营造出雪野一时的浪漫气氛。此景，此情，让我不禁又想起了唐时大诗人韩愈的佳句：“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我踩着棉絮般松软的白雪缓缓前行，脚下发出富有节奏的声响，与路旁灯柱上音箱里播放着的委婉悠扬的音乐交织一起，使一路的好奇与浏览深裹于揉抚心扉的意韵之中，也使我的心海里徐徐荡漾起一层层、一波波带有温度的涟漪。走进东山的人们不免都会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这里树木林立为最出众的特色，要是在冬季以外的时节来此一游，那厚实的绿色和优越的生态环境，会让游人深醉不已和留恋忘返。只有届时能够亲临其境，那怕只是寥寥走上一趟，就会认为我的言辞一点也不夸张。

        眼下虽处于冬春交替之际，花草深隐，枝头乏绿，然而那随处可见四季不衰的青松、翠柏以及无数的落叶乔木、灌木、果木与花藤，在雪中呈现着各自的风姿，聚合成了一个靓丽的童话般的世界。在风中能够隐隐约约听到细微的树木枝条摇曳拍打之声，恰似大自然在为游人娓娓动听地讲述着生命演绎的故事，解释着大地沧桑变换的规律。但当茂密丛林不时遮蔽视线的时候，更让我有了一种走进神秘灵境的幻觉。尽管只是如此一瞬，也使我得到了甜甜的满足。

        缘山而建、因势而造的东山公园，南北纵深数千米，由于不落俗套、清幽雅静、自然生态卓越而著称于远近，受到广大市民的喜欢和推崇。其脚下是蜿蜒奔涌的洛河，对面是楼群竞秀的鄜州老城区，乍看被四面群峦簇拥，好像罗列于一个巨大的盆底，这也许是自古所说的福瑞之地吧？我凝立于路边靠近河岸高崖之处，利用歇脚的片刻瞭望小城西侧的龟山、美女山和城南锁在云雾之中的倒回岭，它们与城市自然相衔和巧妙地融为一体，加之雪儿的浓情衬托，给人以如诗如画的感觉。再次俯视洛河水面，猛然发现冰封已不再严实，涌流不羁的波浪多有裸露，还能隐隐听到流水叩击冰凌的声音，给城市增添了丝丝缕缕早春罕有的情趣。

        走走停停，微步慢移，我觉着这里的一切都分外清新夺人，恨不得用手机把眼前的所有雪景全部留存，并且张贴于大脑记忆的空间。此时在我的眼里，由于雪的遮覆和修饰，使地面上的所有都变得生动翘楚，美得让我怦然心动，美得让我神清气爽，美得让我激越淌泪。世间大多数人也许与我一样，是那么地偏爱白雪，无疑是因雪儿天使般的纯洁、靓丽、素静与娇柔。她来时翩然，掩饰了黄土地上残破腐朽和萧索零落；去时无声，给大地以默默滋润，给人类以拳拳怜悯和无私福荫。

        到底是六九时日，气候的性格失去了尖刻，大雪过后不仅没有凛冽的寒冷，反有几分适意的温和。这或许是因为这场雪来得太过艰难，让人们有了过多惊喜而淡化了其他一切的缘由吧？不知不觉我来到了公园中部最引人注目的彩绘亭前。这里是平日许多市民晨练的场所，他们日复一日地在亭前广场翩翩起舞或执著练拳，做着各自喜欢的活动，累了就援于亭内亭外长椅或亭下台沿小憩，瞅着东阳升起，领略四季变换，在悦耳动听的乐曲萦绕之中，与运动伙伴们嬉笑聊天，不能不说是一番生活中别样的乐趣。即使在料峭霜寒的冬季，虽然没有绿色依依遮面，却因有万木倚风摇曳如语、小鸟指头撒欢嬉戏、湛蓝的穹空祥云飘移，成为人们难以割舍的锻炼身体的首选之地。

        雪儿给黄土地带来了清新，冲开了人们爱美的腺眼，调停了山川一冬的落寞，驱除了广众沉积已久的烦绪。在我走向公园南部出入口的路上，仍见不断有人信步走来。从言谈举止可以看出，他们无不流露着勃勃兴致，有的举起手机选取拍照角度，有的摇动幼树逗赏坠雪，有的与道旁盈雪满冠的景柏合影，畅享人与自然和谐融洽的惬意与获取。东山之行虽时短暂，给我心灵的洗礼却会让我深深铭记，更给我增添了一丝意犹未尽，回味无穷的难舍难离之意。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我一边唯恐失去似地环视着远近碧雪，一边在心中默读着一代伟人毛泽东的诗句，脑海里忽然间有了一种炙热的意念，那便是此刻仿佛不是脚踩于公园的道路上，而是援着时光的翅翼，纵情飞向了充满希冀的繁花芬芳、锦绣绰约、无尽琼岚的光华岁月。

        作者简介：    王世杰，笔名晨钟、高原晨钟；西安市人，现居延安市；富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洛滨文学》总编；先后在《解放军报》《人民文学》《诗刊》《农民日报》《陕西日报》《陕西农村报》《延河》《山花》《延安日报》《人民网》《中国作家网》《丝路金融文学网》等数十国家、省、市级报刊杂志及网媒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纪实文学、报告文学、随笔、评论等千余篇并多次获奖，大量文字因被转载见于全国著名和各大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