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永远的北大荒

 心中永远的北大荒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对北大荒那片遥远的神奇的黑土地，有着无限的憧憬和向往！对曾经在那儿生活过，奋斗过的知识青年，有着无比的羡慕和崇拜。

总想着自己的一生就应该像他们一样，在那片神奇的黑土地上奋斗,生活,歌唱。

可我并不是一个东北人，我的家也不在松花江上。

我只是山东一名普通的农村人。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时候，我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年纪。

那时，我们村里也曾住过一些上山下乡的知青，他们是青岛来的。

也许是因为当初自己年龄还小，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因此，对他们也就没有留下多少记忆。

只记得他们穿的裤子很瘦，紧束在身上。屁股绷的像出格的南瓜瓣一样。

这在当时的农村，是一件很另类很扎眼的事情。看的那些少见多怪的农村人又心跳又脸红。

而小年青们则是又想看又不敢看。怕招来惹口舌是非，被人说不正经！

恰好我们的队长又是一个封建且守旧的主。非常反感这些瘦裤子，他就有意使坏，偏让他们去干那些栽烟，封穴下蹲的活计。

于是，有人就在下蹲的时候，撑破了裤子，给人们在茶余饭后留下了一个大笑话。

当然，像这样的事情，我也是从大人们的嘴里听来的，我并没有亲见。

不过，我倒是亲耳听他们唱过歌。

每年的清明节给烈士扫墓时，他们就会在烈士墓前一起合唱:"要奋斗就会有牺牲……"。

我那时已是一名小学生，也要在每年的清明节这一天和同学们一起去给烈士扫墓，因此，也就有幸听到了他们美丽的歌声。

并且因为这好听的歌声，对他们崇拜得很。

至于其他的事情，也就没有多少记忆了。

那位烈士，是我们本村的一个人。我们是同姓，论起辈份来，我该喊他一声大哥。

他是南下干部，因为叛徒出卖牺牲了！

那些年，每年的清明节这一天，在校学生都会去给他扫墓。可是现在，大约没有几个人还记得有这样的事了！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我喜欢上了读小说。而且，特别喜欢文革过后的那一批伤痕文学。

梁晓声的，叶辛的，张贤亮的……。所有那时涌现出来的优秀作品，我都要想方设法的找来阅读。

值得庆幸的是，在我当时工作的旁边，就有一家规模不小的书店。因此，我有充分的条件去浏览那些文学作品。

而当时，我们的祖国也正处在一个文艺复兴的高潮时期，涌现出了大量的优秀文学作品。

当我读了梁晓声先生的《今夜有暴风雪》，《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和《年轮》之后，立时被小说中的场景，人物和故事情节震撼了!也由此落下了忧伤的病根！

为冻死在大返城前夜暴风雪中的裴晓云，为她没能和她心爱的曹铁强在那片神奇的土地上白头偕老而忧伤。

为惨死在群狼围攻之下的"摩尔人"，为陷进泥潭中的小妹，为牺牲在歹徒刀下的韩德宝。

他们都不应该离开这个世界，他们都应该好好的活着。

为他们相爱的人，为他们想要的生活。为那片他们为之奋斗的神奇的土地！

我知道这是文学作品，是作者虚构的，可我仍然无法释怀。

我认定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就生活在那片他们无比热爱的土地上。

我想自己肯定是完了，肯定是心理上出了问题。

很想去找医生看看，可到底还是没有那份勇气和胆量。

万一真是查出个什么心理毛病来，那可怎么得了！那我不就成了一个十足的精神病患者了!那我可真就完蛋了。

如此这般，还是不查的好。反正也没人说我是神经病。

这就很能说明我是一个健康的人。

我就这样一直忧伤着，从少年到白头。直到现在!

我想:恐怕直到去见上帝的那一天也好不了啦。

我对那片遥远的神奇的北大荒产生了无限的憧憬和向往。

对曾经在那里奋斗生活过的知青产生了无比的崇拜和羡慕。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去那片神奇的土地上奋斗生活。

要把自己一生的理想和希望都留在那里，留在那片神奇的土地上。

我奋斗着！努力着！

广阔无垠的黑土地，高高的白桦林，暮雪飞扬的原野……。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梦想，我的青春和人生的依托。 

然而，很多的时候，人終究还是敌不过现实的力量和逼迫。

我最終还是没能实现自己这份由衷的理想！没能趴在上面亲吻那片让我梦牵魂绕的黑土地。

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那片遥远而又陌生的土地，产生如此强烈的憧憬和向往。

即便是现在，这份情感还是那样的强烈。为什么？我想，这不仅仅只是文学作品的感召力吧。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我自己也闹不清楚。

就在去年，朋友介绍了一个土地纠纷的案子。

当事人正是黑河那边的。多年前他就在我们这边打工生活。

因为长时间不回家，他们村里的领导就把他原有的责任田转给了别人，他得到消息之后，自然是不愿意的。就想回去把地要回来。

可他又不懂得国家在这方面的法律规定，他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便把我们拉到了一起。

说实话，凭我多年的工作经验，凡是有关土地纠纷的案子绝大部分都很棘手。

即便是能对上明确的法律规定，也很难处理。

在我们当地如此，更何况是去那样一个遥远的陌生的地方！我当初只所以接手这个案子，是有一些私心的。

因为当事人是黑河的。那不是自己一直想去而没能去的圣地吗！如果是换了别的地方，这种事情我是不会接手的。

因为一点把握都没有！不过，在出发之前，我向我的当事人细致的分析了案子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

等他和家人做了充分的协商和考虑之后，我们还是决定出发了。

虽然年龄大了，但在出发的那个晚上，我还是禁不住有些激动。因为要去的地方是我心中的北大荒！

我们从青岛坐飞机直奔哈尔滨。飞机抵达哈尔滨着陆之后，我们再坐车前往目的地——黑河。

车子一出哈尔滨市区，路两边就是我向往了大半生的无边的黑土地。

可是，当我真正置身在上面时，我却怎么也激动不起来了!时节已是春天。

在我们那边早已是春暖花开欣欣向荣的景象，而这里还是冰雪覆盖，一片苍茫的光景。

脚下的路也不平整。虽然也是柏油马路，但是路面窄，且时常有破损的地方。

路两边除了零零散散的杨树，偶尔还会见到几棵柳树，别的绿化树就很少见到。沿途经过的建筑和村庄，也是凌乱的没有一些生机。

寒风吹掠，太阳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眼前的一切都是无边无际的苍茫！让人感到压抑。

当事人所在的村子也是一样的光景。

百多户人家孤零零的坐落在那里，没有一些生机。

街道上除了牛粪就是牛吃剩下的玉米秸秆。却很少见到有人经过。

当事人的房屋早已塌掉，只剩下一座破败的院子。而那个多事的村干部，在得知我们来了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不到人，电话也不接。

这次过来，我原本就是抱着协商的主意，可是见不到人，协商的事根本就无从下手。

要命的是，当事人手中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证据。

我们走到哪里都没人愿意搭理。

吃住不便，交通也很不方便，我们只能暂时借住在邻村，当事人一个亲戚的家里。

就这样耗了几天之后，不论是当事人还是我，只在时间上我们就耗不起了。

经过再三考虑之后，当事人决定放弃这次权利的维护，反正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也不指望种地吃饭了。

于是，我们就准备踏上回归的旅途。

临来之前，当事人曾说过:离他们家几十里的北边，就可以见到无尽的山峦和高高的白桦林。

我本打算，如果事情顺利，就让他带我去好好地看一看。

亲身感受一下那片神奇土地上的生活气息。

可是，眼下是这样一个脑人的结果，我怎么还有心思去顾念这些额外的事情。

虽然，那一直是我心心念念的理想!

我们就这样无功而返。

为了此事，我回家后好几天都打不起精神来。

总在为我心目中的那片土地而忧伤。

总觉得它不应该是那样一副落魄沉郁的样子。

它应该是一片沸腾的，充满活力，朝气蓬勃的土地。

然而，忽有一天我想明白了，并不是那片神奇的土地上缺少活力，而是我去的时候不对。

如果再晚一些，等到那片沃土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它绝对不是我所见到的模样。它一定是我心目中最美的那方天地。

于是，我的心中立刻就释然了。立刻又对那片神奇的土地，重新升起无尽的憧憬和向往！

“美丽的松花江，波连波向前方，川流不息流淌，夜夜进梦乡。别让我回头望，让我走一趟，高高的白桦林里，有我的青春在流浪。”

我知道，天上没有北大荒。那片神奇的土地只在我的心里，在那些为它流血牺牲，为它奋斗的人的心里。在祖国神奇的北疆!

哦！我心中那片永远的，神奇的黑土地——北大荒!

                                    

                                 冯金部     2023，9，6

山东省临朐县寺头镇石佛村15053632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