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万寿宫观众

      七月五日，学校放假了，难得清闲，谁知第二天，被妻拉去黔阳古城万寿宫当观众。说好9点半开演，谁知因剧组拍摄古城，耽搁了时间，推迟1小时。

　　 入得万寿宫，戏台在入门上方，与湘西很多宗祠一样，具有明显的地域特色。万寿宫，我来过几回，好像都是“三月三”民俗节。那天，古城热闹非凡，因此对这里咿咿呀呀的地方戏，也只是晃几眼就走了，从没仔细观赏过。

　　 这次拍摄黔阳古城民俗风土人情的，是我朋友危有华（后来才知）他们，因需观众捧场，妻拉我去充数。坐观众席，等待拍摄组。大热天的，没有空调，大家挤在一起，也确实难受。女性观众，拿着扇子，啪嗒啪嗒，也漏点风，让我感到丝丝凉意。在推迟的时间里，他们叽叽喳喳，有些抱怨，怪摄影组不准时。我乘机静下心来，仔细观察。

　　 观众席分前席和后席。前席，前后横向各四柱，对称分布。靠墙柱间约三米，中间柱间6米左右；前后间距估摸也有五六米；可容纳三四十个观众。后席，前后横向也是四柱，边柱各四，与前席一样，呈对称分布。柱，皆上等木质，我双手合抱，刚好能合围。因漆过桐油，呈暗褐色。

　　 前后席之间，有长方形天井，露空低洼处，青石板铺就，有金钱状排水孔，与粟裕会同老家的相仿。但与前席之舞台的露天处，要小得多。

　　 我坐前席正中央第二排。

　　 舞台高两米多，向观众席凸出，上六级台阶，之观众席，还比观众席高1米左右。闲来无聊，细瞅，大吃一惊。它前后各二根台柱，木质，粗大，与前后席柱一样。两边有厢房，有檐廊，皆成对称分布。台顶中央，具有浓郁的湘西风情，刻有双龙戏珠。台前长方形画边，皆类盆景，十幅都很精美，用白描手法，勾勒出自然风物。

　　 从左到右，第一幅，菊开三朵，还有含苞的；第二幅，叶满枝，似铜钱状，我猜是金钱树；第三幅，应该是兰花，叶长，花正盛，两只蜻蜓，四翼平展，闻香而喜；第四幅，荷叶莲蓬很清晰，配蝴蝶蜻蜓，翩翩起舞，仿佛让我闻到了荷香；第五幅，极像梅花，花满枝头，孤傲不俗。然后，从右到左五幅，画面内容，与之前五幅，内容呈对称分布。台两侧，也各五幅，也是菊花、金钱树、兰花、荷花、梅花，也成对称分布。

　　 每幅画框上，均有两个金色葫芦柱，高五寸许。戏台凸檐，两角有花边对称翘起。台正梁瓦檐，两边各一鲤鱼，尾巴对称翘起，中有宝鼎。厢房，位于戏台两侧，其窗，各四扇，如竖挂起的画轴。它上下有花边，似菊，又类兰花。上花边，浓郁；下花边，疏朗。

　　 戏院左右，有侧门。我闲来无事，把头伸进左门（面对戏台），我惊讶了，想不到，这里也很宽敞，仅次戏院。它也是木质梁柱，与戏园一样，粗大，皆上等料。靠左墙脚，有厢房，与戏台厢房几乎一般大。整个大厅，长与戏院相等，四个天井，开于厅前后两侧，也呈对称分布，不类戏院。天井排水处，亦不类戏院，铺着裸石。

　　 出的左侧大厅，又入右侧大厅。其格局与左侧大厅相仿，天顶也由四部分组成。从前厅往后，如花边盘子，送菜托盘，量米升斗，但斗尖，极类宝塔。厢房与左侧大厅位子一样，对面有廊，都有木梯可登（第四部分）。我估摸，这左右两亭，极有可能，就是“江西老表”的议事大厅（据朋友壮溪说，万寿宫是江西老表议事休闲娱乐的场所）。

　　 二胡唢呐锣鼓钵子，使戏院顿时热闹起来，盖过了唧唧喳喳谈天说地的声音。也把我从右侧大厅吸引之观众席。观众手里，人手一小旗，说演之精彩时，可摇旗喝彩。

　　 第一出京剧三娘教子。

　　 锣鼓钵子声，二胡声，唢呐声，悠扬婉转，青衣套着快板的节奏，于右侧（观众视角）出场，摔着水袖，翘着兰花指，笑盈盈的。三娘从左侧，一身素衣扮相，右手稍抬水袖，左手拈着，出场了。我喜欢京剧唱腔，咿咿呀呀，很动听。三娘情真意切，谆谆教诲；青衣半蹲，侧耳倾听。台下观众，听到精彩处，摇旗喊“好”……可惜现实生活中，我经常碰到，个别家长，管不了自己的娃。如果他们能静下心，看一出“三娘教子”，也许对教子有帮助。

　　 第二出渔鼓（黔阳古城地方戏）。

　　 台前，白蝴蝶，翩翩飞过。四个古城大汉，着古城土家服，坐台前。手拿农家大烟筒，筒是长鼓，烟嘴是罄。试音，咚，嚓嚓，咚嚓嚓……很有节奏，动作整齐划一。观众，见之，很滑稽，也很搞笑，也跟着和“咚，嚓嚓，咚嚓嚓……”整个戏院，充满了快乐的气氛。正应了句老古话“唱戏的癫子，听戏的凯子（土音，呆子意）”。观众和演员产生了共鸣。此时，叫好声，声声悦耳……

　　 第三出游湖。

　　 黑衣女端坐右侧，眼呆滞，静坐。打渔郎，长髯，伴着音乐，一招一式，一板一眼，唱开了。至于唱的什么，我也听不大清楚。周围观众太热情了，挥舞着旗子，呐喊叫好。我受大家影响，也在欢呼，情绪异常高涨。也正如鲁迅《社戏》里看戏一样，心里有说不出的快乐。

　　 第四出红灯记。

　　 这出戏，我太熟悉了，打小就受其熏陶。“文革”八大样板戏之一，都看N次了，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戏中讲述的，是抗日时期，我党地下工作者李玉和一家三代，为向游击队转送密电码而前仆后继，与日寇不屈不挠斗争的英雄故事。然而，黔城版的“红灯记”，李奶奶、李玉和、李铁梅，演的更具古城特色，也引得观众阵阵叫好，也让我回到了小时候，与奶奶，父母，搬着板凳，去公社操场看戏的情景。

　　 演出在快乐中谢幕了。

　　 当演员齐聚舞台时，我心久久不能平静。原本是被妻拉来凑数，当观众的，谁知是被戏曲感染最深的之一。走出万寿宫，见演员宫前合影，我近距离去瞅，与他们攀谈。问之，更让我惊讶，原来他们都是退休大爷大妈。离开时，与他们话别，挥手感谢，让我看到了一场别开生面文艺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