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花开红石林
说起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芙蓉镇,大学期间,就知其因《芙蓉镇》(电影)而名噪一时。这部电影,当时一度撕破了几代人男欢女爱的遮羞布。过去,观影遇上吻戏搂抱的镜头,放映员会以手遮挡而让银幕黑黑的;而《芙蓉镇》一出世,从此掰开了放映员的“臭手”。主演刘晓庆,也一度成了报刊杂志热议的“公众人物”。
这么些年,我一直想去看看,无奈困于家庭琐事,工作忙,竟把芙蓉镇给忘了。10月2日,很有幸与同事去了趟芙蓉镇。镇里商铺林立,游客稀少,与我黔阳古城比,游客还算多的,毕竟它曾一度声名显赫。
话说这芙蓉镇,也曾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86年前,芙蓉镇还叫着她的小名王村,小家碧玉般玲珑小巧,搭帮《芙蓉镇》一炮而身价倍增。王村,也摇身一变,成了芙蓉镇。入了古镇,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营盘溪的吊脚楼,水墨一般,与溪、瀑布、酉水、群山都是那么协调。雕塑、广场、风雨桥,临溪多层木屋,都颇具凤凰古城的味。唯有这水的灵气,镇中瀑布,堪称芙蓉一绝。从其上走,如行凤凰古镇水中墩道;从其下过,有穿武隆天坑地穴之趣。于观景长廊俯瞰酉水,那简直可以说,酉水就是块蓝色碧玉,纯色翡翠。游船,行在碧上,好似翡翠上的点缀。
大凡有名的古镇,都离不开水,几乎皆因水之灵性而富有生气。丽江古镇,小桥流水人家;凤凰古镇,沱江穿城;镇远古镇,依傍舞阳河;黔阳古镇,联袂蟠龙湖;而这芙蓉镇,瀑布悬流,俯瞰酉水。“摆手堂”,木质三楼,虽无法与黄鹤楼,滕王阁,岳阳楼相媲美,却与黔阳古城的芙蓉楼有一比。它是开放性的,鼓,是它的标志。戏台,一面特大鼓,耆老,咚咚咚特响。两厢房前,各两面稍小的,怕也过了耄耋之年。观那房屋的高龄,恐怕比那鼓还寿长年高。台下观众席,一地木质高脚新板凳,供游客坐。
芙蓉镇,给我的总印象:商铺林立,夜景繁华。什么情蛊、土司别院、天地螺、土王居以及王村古街等都带些土气,是我见过古镇中,最土里土气的那种。其实镇子不大,一下午来回走了两趟;瀑布,爬上爬下,也是两回。晚上,我们还观赏了久违的“人戏”。别说“戏”精彩,那现代化的舞台音响,就能让你惊掉下巴。我还是前些年在长沙、北京大剧院看过那“阵仗”,想不到这小小的芙蓉镇,竟能有如此先进的舞台音响。那晚的戏,确实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它讲述一对青年男女,从恋爱到出嫁,从出嫁到迎亲的全过程。也让我想起与妻相恋、相爱,到出嫁、迎亲的过程。最后一个压轴舞蹈“芙蓉花开”,服饰艳红,美女如花,象征着芙蓉镇会越来越繁荣,日子越来越红火。
来了芙蓉镇,就不能不去红石林。我也早闻其名,一直想去目睹她的芳容。旦日晨,我们去了红石林。一路上,我想红石林没啥好看的,无外乎像云南石林一样,天然一些红岩石罢了。当我第一眼瞅到红石林,竟然大跌眼镜,这哪有红色,全是褐色,大有被忽悠的感觉。导游的两扇皮(嘴),边说边移,告诉我们:这红石林,会变色。说什么,天气越晴,石林越红;说什么,天气阴沉,或下雨下雪,石林就是褐色。今天是阴天,石林自然是褐色的,我有些遗憾。从景区拍摄的展览画,都是在日光下,确实绯红。
赏着红石林,虽说不是红色,可它那嶙峋状,自有它的独特处,却深深吸引了我。这些红石,都像是被岁月磨洗过一般。听导游说,几亿年前,由于地壳运动,从海洋隆起来的。这说法,我能接受。它们没人工雕琢的痕迹,不是海水腐蚀、冲刷,不可能成这样子。那叠叠蘑菇状,估摸就像树的年轮一般,也是岁月沉积的痕迹。石林,有孤立不合群的,有搭伴卿卿我我的,有三五成群交头接耳的,也有勾背搭肩拥抱的……石头,一律是褐色的。一条小径,伸之石林深处,我误以为这就是红石林的主要景点了。然而路边的指示牌,箭头指向“天池”“人池”“奥陶海底”,我知道还有更精彩的在等我。
过一段枞林,树干颀长,隐不少奇形怪石。有的褐石,被白霉、青苔、小草爬满了周身,没人动过的痕迹。你若稍加观察、想象,有的似屏风,似乌龟,像悬崖村,更有的像庵宇……这里不缺怪石,只要你有足够的想象力,几乎都能找到不同物象的褐石。青绿的小树、小草,在枞树的呵护下,郁郁青青,或抱,或吻,或牵手。一兜枫树皂叶,躺在褐石旁,几片调皮的,趴在褐色上,总算让我看到了点红色。那头重脚轻的芦苇,戏谑顽皮的,干脆把脚插入石缝,探出白色的芦花,与我们招呼。
拐过一弯,豁然开朗,“人池”二字血红于眼。它位于天、地、人池中间,顶天立地,是一小型溶蚀洼池,呈椭圆形。你可千万别看它小,“胡子”(年龄)却蛮长,距今约四点六亿年,属奥陶系牯牛潭组泥质灰岩。
过人池,上一台阶,手之所触,皆褐石,有道如甬状。出的甬道,“奥陶海底”,呈现眼底,那里游人更多。他们几乎一律都望着坡上那片褐色,我也兴奋起来。褐林最高处,赫然立着三个鲜红的大字“红石林”。我的灵魂真的要出窍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使我的心胸开始膨胀。我想,这里应该是红石林的主要景点。有爬上石林拍照的,有在“奥陶海底”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我走上红石林甬道,在这片石林穿梭,发现它四通八达。路是青石板的,甬道有宽有窄,最窄处,须侧身而过。这一片红石林,比人池的高大、密集。透过其一镂空处,几株绿油油的常绿树,似人工特意点缀似的。
翻过了这片红石林,方知山中有山。下一台阶,一指示牌书“冰石夫妻”。要不是猩红的“花儿包”三字显赫,我还以为这是乱葬岗。丛林旁,一对凸起的红石,极像两老人,我心里暗喜,以为寻到了“冰石夫妻”。谁知导游手指一石书“冰石夫妻”说:“上面那两尊石,就是‘冰石夫妻’。”我左看看,右瞧瞧,两尊巨石,确实极像了一对情深恩爱的夫妻,相依相拥,如同冰雕。脚下衰草簇拥,他俩似乎在演绎着土家小伙与苗族姑娘的一段海枯石烂的爱情故事。回头望花儿包的石柱老人,却又像半开的花苞,我想这也许就是它得名的原因吧。此时,我朝一小径走,与导游走岔了,见蒋君(同事),也落了单,在观一石。我也走过去,瞅那石的背影儿如一尊观音。我俩见与大家走散,索性下一台阶,之摆手坪。一石突兀,极像棕熊,仰望天穹。其下旁侧有洞,茅草遮掩,标注野猪峡。我俩从洞口入,峡深而窄,透着一丝亮光。有的地方,须侧身挤过去。越往下,谷越深,光线越暗,真是野猪藏身的好地方。近出口,洞渐明,陡峭难上,将君欲折返,我急止之说:“都到出口了,何不攀爬上去。”
出了野猪峡,回望,洞口很隐蔽。我俩如不是从这里出来,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石峡。出洞十余步,很是惊讶,原来我俩又折回了“奥陶海底”。顺着指示牌,我俩翻山越岭,去了天池。天池的水,清幽潋滟,红石也大气多了。水中藻荇,与蘑菇苞般的红石,挤匝匝挨着。硕大的红石,倒影于水中,与水草相映生辉,就自成一景。远远的见不到同伴,却能听得见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在那高高的山包上。我俩顺着声音追去,上一长长的坡,误入海底隧道,还真有海底深处的感觉。突见一屋,书“出口”二字,我俩马上折回,顺指示牌指向紫禾雀藤方向走。上一坡,一路枫树皂叶,静静地躺了一地。我俩误打误撞,撞之宝藏坪,一“石莲花”,如观音宝座;溶痕群,竖向沟壑纹理清晰。周遭环境,如动画片里的草坪,屏风石柱,桌椅板凳,褐(红石)了一草地,简直就是一幅浓郁的色彩山水画。
我俩越是追赶的紧,红石林就越美,草木就越青,环境也就越静。一岔道,一路去虎跳峡,一路向小龙峡。蒋君选择去了虎跳峡,峡深洞暗,拾级一长长的铁质台阶。一天井豁然亮光,光亮处,绿艳艳的枝叶缀饰得生机盎然。我想,要是过去误入了这老虎窝,绝无生还的可能。爬完这段台阶,一洞窄,仅容一人侧身挤过去。过去了,一坪可容五六只虎嬉戏。继续上走,回望一窝虎,你会撒腿狂跑,须臾就到了“天坑赌命”。不跳天坑,被老虎逮着,撕碎了你;往下跳,坑深丈余,不死还有一线活下来的希望。我俩小心翼翼,下了“天坑赌命”,又折回了“宝藏坪”。这次没了别的选择,去了小龙峡。小龙峡,入峡前,还很敞亮,可一入峡洞,下一铁质台阶,昏暗模糊,须攀着铁链,诚惶诚恐,往下坠。洞深处,有些许亮光;转一道,似一线天,道壁湿漉漉的,崖草青青。一线天尽头,又是一长长的台阶直上观景台。台上站满了游客。我俩也跻身上去,天池一览无余。它就像块倒映着树木的蓝色钻戒。池边,音乐声起,一群人伴着音乐跳起了舞蹈。我俩踏着音乐,往天池走。路边上首,几个人头(红石),侧向下视,当地人说他们是土家族先祖八部大神。大神转角处,有一角石(又称宝塔石或中华石),属奥陶纪时期生活在浅海环境的古生物化石。旁刻“前方悬崖,请勿靠近”,因此我俩不敢近距离观察。
又回天池,池水清冽,水藻铺底,清晰可见。那树,那柱(红石),那蘑菇(红石),倒映在池藻上,也别有一番风味。那些围着导游,欢快地挑起摆手舞的游客,嗨呦呦,嗨呦呦,拍手,摆手转着圈,像一条舞动活龙……音乐戛然而止,欢快的舞蹈,突然停了下来。
大家鱼贯地朝海底隧道走……
一路上,我想,要是在晴天,这一片片红石林,红绯绯的,与昨晚的舞蹈“芙蓉花开”一样,红红火火,“美人”(红石)如花,生机盎然……
下午四点,我们返回了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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