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山水，在萧寒冬月也深深地感染了我

 西川山水，在萧寒冬月也深深地感染了我【散文】

                           文/王世杰

        顺川风漫不经心地吹着，由于有阳光的作用，倒不觉得怎么清冷。群峦上和远处的田园里薄雾蒙蒙，给山川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好久没有回直罗镇走一走了，乍一走进这片黄土地，视野里虽然不见了春夏秋那浓郁、斑斓的色彩，可满山满坡满壑分布着茂密的油松和多种阔叶树，真没觉出冬天的肃杀和萧瑟，看在眼里还一样是那么柔和与亲切。

        这么多年来，随着延安市富县西川人民的生态意识不断增强，致使山坡上的树木日渐茂密，那越来越多的油松树与次生林交织一起，使过去裸露的坡、梁、峁大部分被林子逐渐遮蔽了起来，不管是春夏还是秋冬，都自然天成地成为一幅铺向遥远的精美画卷，不但提升了生态环境质量，也感动着无数有缘人的心灵。

        走进这巨大的天然画卷里，我感到了一份庆幸一份欣慰一份满足，能够不付分文就可观赏如此宏阔的美景，实在算是难能的精神享受了。然而对于这种获取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或有机会拥有。在这里，在这百里长川，在这千古不息的葫芦河畔，在这浩瀚的林海之间，给我最大的认识不是有多么绮美，而是那到处蓬勃向上的生命力让我心情冲动，并更加增强了对自然环境感知的能力。

        纵贯整个西川的葫芦河，经过世代沧桑变换，依然在执著不渝地流动着，蜿蜒曲回，悠悠然然，时宽时窄，时紧时缓，奔着旧有的目标走向遥远。许久以来，因为喜爱这条黄土高原上罕见的清水河，她的婉转曲直，她的水深水浅，她的笑语声声，她的细浪翩翩，就连两边堤岸上小小一处突兀、凹陷都觉得是那么动听或者顺眼。即便是在这已有几许枯败和苍凉的冬季，我对她的好感仍然没有丝毫削减。

        既然来到了这块红色土地上，瞻仰烈士陵园，拜访直罗镇战役纪念馆，登上巍巍的宝塔山自是必然。这周围庄严肃穆的氛围不禁使我浮想联翩，仿佛看到了1935年那场毛泽东同志亲自指挥的直罗镇战役的烽火硝烟。走到宝塔近前，又好像幻觉出历史纵深处芸萝寺香客如云、青烟缭绕以及听到了那暮鼓晨钟声声不断。也似乎看到了秦王李世民率军与北狄作战时指挥部驻扎直罗的旌旗迎风猎猎招展。站在这散落无数远古故事的柏山之巅，环顾四周，那山川河流的轮廓尽收眼底。没曾想，到了隆冬竟还是这般隽秀这般壮美这般惹眼？

        在河畔的沙滩、鹅卵石、碎草、小道上微步，听听水笑，听听风声，听听鸟鸣，看看河冰，看看岸柳，看看田园，使身心一下子完全松弛，那些烦忧、冗事、世故早已被眼前的一切挤出了记忆的空间。葫芦河流域相对人烟偏少，因而生态环境始终良好，水流碧透，空气清新，草木茂盛，物产丰富，这在干旱贫瘠、风沙无羁的黄土高原上实属难能可贵。漫步于如此的环境之中，恍惚像似走进了菩提下的佛地，也有一种大脑被洗礼的感觉。

        没有到过直罗镇的人，也许会认为那不过是黄土高原沟壑纵横区的一个不值一提的小地方而已。但当你真的走进这个集山、川、林、河、谷、溪、坝、湿地、文物古迹、文化遗址等等于一身且在古时曾经繁华、鼎盛很久的古城，思想认识便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葫芦河川自古就闻名遐迩，被誉为“塞上小江南”、“陕北小关中”，当地大米曾被唐太宗御封为宫廷用品。葫芦河流域不仅山青水秀、风景如画，而且土地肥沃、生物多样以及有许多与别的区域非一般的特色。这也就使当地成为高原上一块“绿色宝石”和成为众多稀有植物、珍贵动物以及数百种中草药材生存乐园的根本保障。

        步入东沟内水坝后面林海的深处，是我多年来素有的想往。因为数十年前曾多次来此捡拾木耳、寻找猴头菌和挖药材，知道这里有令人心灵震撼的风景，行走的路径至今还有一些模糊的印象。所以我打定主意、壮着胆子走进了那犹如海洋般的森林之中。我踩着薄薄的积雪、松软的落叶和枯草，听着树木枝条在风中撞击的微音以及偶尔一声鸟鸣或远处野生动物叫声，好像自己已穿越时空来到了远古不知位置的丛林之中，虽然有点儿萧索瑟瑟和孤寂阴凉，却也觉着格外舒心和好似只见眼前的景致而找不见了自己。虽然林密和偏僻，但可以分辨出脚下没有规则的羊肠小路。这分明是进山采拾山货的人及各种动物踩踏出来的，时而清晰，时而依稀，颇有几分原始状态。有那么一阵儿，我猛然闪出一种走上探秘之路的感觉，猜想这儿在一万年乃至更早之前究竟是个什么样子，那时会有人像我一样对大自然总是这么好奇和情有独钟吗？

        或许有人说冬天大山深处林子里的风景因为没有了绿叶而不怎么好看。其实不然，我以为在冬季更能看清山野的本真，树木的枝干齐刷刷挺立与伸展的那种气势那种素颜那种情韵同样让我心动。细风徐徐，树冠微动，那轻轻摇曳的枝条，好似在向我娓娓诉说着这山脉这谷壑这密林亿万年以来发展演绎的故事。在这大山环抱、莽林簇拥的深山之中，温暖的阳光弥足珍贵。我站在高耸阔冠的树下仰视，只见那太阳光线疏密不一，从树木枝条的夹缝斜射地面，就像细微的金粒泼洒而来，使林子顿时辉煌、神奇和诗意萌萌。

        在林间穿行，一步一奇，一步一惊，让我应接不暇和慨叹不已。在那深深浅浅的沟沟岔岔里，我看到了冰瀑凌空的形状，我观赏了溪水缓缓蠕动的模样，我感觉到了那一群群山雀儿是在为我放情歌唱。这所有遇见的景物，好似梦境一般，让我微醉，更让我恍然大悟，却原来这世间真正的美就分布和隐匿在这远离人烟、没有经过刻意安排的天地里。

        能够真正地贴近远山，有些劳累，也会流汗，可心境已非之前而变得轻松和怡悦。只有在这看不见人群、听不到喧闹、闻不着汽车尾气的地方，心海才能碧彻通透，思想意识中才能不去顾及那让人疲惫的负荷，自己一切的一切都会变得简单、清明和超然。惟有置身如此辽远静寂的空间，才能在人生中哪怕只是阶段性地剔除一切杂念，丢掉那些本不该有的恩恩怨怨，才能忘记某些让自己讨厌、不适、恶心的嘴脸，特别是那些外表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坏水的伪君子以及有的披着官衣、领着人民血汗钱却良心坏透的大老虎与小苍蝇，也算是赚取了几分心安。

        总觉得我的心与这大山峦大森林大自然紧紧地贴在了一起，甚或有些明白了，这旷野里所有的美好，都是为我这个愿意来接近来观赏来拥抱的有缘人而生而成而存在。也许，过了若干年之后，今天所遇见的情景，依然会印在脑子里，闪着亮光，余影长存。进而我还知道了人行走在这个世界上所谓的“值得”，其实就是由这一点一滴一回有意思有格调有层次的经历累积、沉淀、丰富起来的。当然，一个人如果全心全意地去热爱生活和大自然，那么即使在霜寒料峭的冬天，也会觉着那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非常地夺目并受到强烈的感染。反之，即就是再美丽的风景也会觉着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不屑一顾。我们走进大自然，与大自然为伍，与大自然亲近，与大自然交心，所收获的绝不仅仅是单纯地浏览了自然景观，心灵上必然会受到不同程度上的陶冶与撞击，而且撰文赋诗的灵感会在脑海中汹涌不断。

        一条长川，一幅画卷，一笺诗行，一缕眷恋。西川的山水清丽脱俗，美得堪称绝伦。因为她美，才富有感染力；因为她有感染力，我才频频受到诱惑，甚或不由自主地扑进她的怀抱。我们只要愿意走进那让人来了不想走，走了还想来的蘸透了灵气的葫芦河川，那么此一生就会注定要把她那足以掠魂的仪容勾画在记忆的页面。

        留一份西川的朴素之美给自己，让心在静怡的时光里适意和美满。我，总想在心海岸畔腾出一块地儿，让那如诗如画的西川山水完整地进驻，以晕染我的人生，也感动流年。    

        作者简介：    王世杰，笔名晨钟、高原晨钟；西安市人，现居延安市；富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洛滨文学》总编；先后在《解放军报》《人民文学》《诗刊》《农民日报》《陕西日报》《陕西农村报》《延河》《山花》《延安日报》《人民网》《中国作家网》《丝路金融文学网》等国家、省、市级报刊杂志及网媒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纪实文学、报告文学、随笔、评论等千余篇并多次获奖，大量文字因被转载见于全国著名和各大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