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商战小说《追梦》31~32

三十一

敏洙的母亲准备好一桌丰盛的晚餐，却不见大儿子敏哲和老伴儿，便问敏洙，知不知道他们到哪去了？敏洙摇了摇头。往常母亲知道儿子们很忙，向来不愿给他们添什么麻烦。但今天和往常不同，她特意叫来两个儿子，给老伴儿过生日。

没过多久，敏哲手里拎着生日蛋糕，和父亲一起走进屋里。

“你们是主角，怎么来这么晚？”

母亲埋怨地瞥了一眼老伴和大儿子敏哲。

“就是嘛，我都快饿死了。”

敏洙也附和了一句。

“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这一辈子，从来没给你爸好好过一次生日，这次敏哲也提拔了，咱就好好庆祝庆祝，希望往后好事连连。来，我们吹蜡烛许个愿吧！”

敏哲从蛋糕盒取出生日帽，戴在父亲头上。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唱完了生日歌，便关了灯，让父亲吹灭了蜡烛。敏洙忙着切蛋糕，母亲将切好的蛋糕一一分到每个人跟前。敏洙挖了一些奶油，抹到父亲的脸上，敏哲也不甘示弱地摇一摇手中香槟，香槟像喷泉一样喷在父母身上，家里顿时笑成一片，热闹起来。

敏洙连忙拿出手机，将这幸福的时刻拍了下来。

母亲用生菜包了一块五花肉，又放了一块蒜片和辣椒块包好，喂到敏哲嘴里说：“敏哲，你能有今天，可都亏了弟弟敏洙！要不是你弟弟，你拿什么钱读书啊！学费那么贵，咱家又穷得叮响……”  

母亲说到这里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敏哲刚开始愣了一下，但马上镇定下来点头笑道：“妈，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您看您，您也真是的！”敏哲埋怨了一句母亲，张口接着母亲递过来的生菜包饭。

“敏洙啊！”

母亲又包了一块肉，送到敏洙嘴里。

“嗯，妈！”

敏洙也没来得及细细咀嚼嘴里的饭，急忙咽了下去，望着母亲。

“妈平时总是埋怨你，但你知道这都是为了你好。妈可不是对你有什么成见才这样对你的！”

母亲说着似乎有些自责，轻轻地摇了摇头。

“知道啊，妈！您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还以为说什么呢。”

敏洙觉得母亲想得太多，也跟着摇摇头。

“敏洙，以前妈是怕你误入歧途，才对你那样严厉苛刻。现在你也出人头地了。以前妈有什么过分的地方，你也别记在心上。我这还是头一次跟你道歉呢。”母亲卷起衣袖拭了拭泪水。

“妈，您有什么不对啊？还不都是为了我好，真是的！”

“以前家里穷，没能让你读书，我这心里啊像刀割似的。你哥从小身子骨弱，压根不是干体力活的料。你倒是跟你爹一样，身强体壮，我也是没办法，只能这样把你……哎，是妈没用！我应该再咬牙忍忍，让你和你哥一样多读读书。一想到这事儿，我的心都要碎了，妈对不起你啊！”

“妈，你总提以前的事干吗？没读书又怎么样，您看我现在不是挺

好吗？”

“是啊，你还是给我争了口气，走出歧途成了人才，真是谢天谢地！”“妈，你别胡思乱想啦！我明白你的心情，手心手背都是肉，您怎么会不心疼我呢？”

“哎，你要是怨我怪我，我心里倒还好受一些。妈对不起你啊！不过，敏洙，你说得对，过去的事情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们不要提起过去不愉快的事了，为了更好的将来，我们应该高兴才对。我相信我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你这老太婆，像个小孩又哭又笑。”

敏洙的父亲把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取了下来递给老伴儿，示意她擦去眼泪。

“去去去，死老头子，你才缺心眼呢！”

“你不缺心眼，包了饭光顾给他们一口一口地喂着，怎么不给我吃啊？没有我，能有他们吗？”

敏洙的父亲把脖子伸得长长的，张大了嘴，示意老伴儿也喂他一口来逗乐。母亲接过老伴儿递过来的毛巾拭去眼泪，见老伴儿这搞怪的举动，她不禁“扑哧”笑了出来。

“死老头子！”母亲用生菜包了一块肉，喂给老伴儿吃。

      父亲把脖子伸过去正要吃，母亲却突然将肉喂给敏洙。

      全家人都笑了起来。

三十二

乡下的夜晚特别清新，特别美好。几星萤火虫一闪一闪地飞来飞去，像夏夜里微绿的小眼睛。天空蓝晶晶的像刷洗过一般，没有一丝云雾。圆圆的月亮高挂在天空，把美丽如画的土地照得亮堂堂，故乡的景色显得分外耀眼。园子里的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像是琐琐屑屑地在夜谈。渐渐地，它们又一点点安静下来。

吃完晚饭，敏哲和敏洙兄弟俩躺在床上闲谈。敏哲突然坐起来一脸严肃地问道：“敏洙，是不是你？”

“你说什么？什么我呀？”

敏洙莫名其妙愣愣地望着哥哥敏哲。

“是不是你拜托李会长，找赵和明市长说通了关系，才提拔我的？”

“小点声，爸妈会吵醒的！”

敏洙并没有正面回答敏哲的话，只是对哥哥摇了摇头，让他压低声音说话。

“敏洙，是你做的吧？对吧？”

敏哲迫不及待地继续追问，拽着敏洙的胳膊示意他坐起来。

“你说什么呀？”

敏洙面无表情，似乎真的一无所知。

“我们赵市长和李会长颇有交情，是不是你拜托李会长走关系的？”

敏哲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个究竟，把敏洙拉起来坐下，紧握他的胳膊使劲摇晃，逼迫他说出真相。

“哥，你想哪去了呀？我从没想过用这种手段让你飞黄腾达，我一直都希望你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梦想！就算是你求我那样做，我也不会做的。”

敏洙有些激动地抬高了嗓音。

“那就好。其实，我并不会埋怨你没帮我，相反，我更怕你会那样做。我希望靠自己的努力来发展自己，我认为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大的意义。”

敏洙轻轻摇摇头，没有言语。

“怎么着？生气了？”

敏哲笑嘻嘻地伸出手去挠敏洙的胳肢窝。

“哎呀，你住手！别闹了，这样吵，爸妈会醒的。我们早点睡觉吧！”

敏洙重新倒在床上，两手枕在后脑勺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敏哲也跟着躺下，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敏哲把身子转过来望着敏洙问：“敏洙，这次车祸到底怎么回事？我可不希望你为了钱把自己的性命都舍弃，你怎么不替家人想想，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咱爸咱妈该怎么办啊？”

“哥，你现在才刚刚开始仕途，行事一定要稳重。”

敏洙有意无意地转开话题。

“你不要转移话题啊？快回答我！”

“知道了，哥！”

敏洙伸了伸懒腰，又转过身子，干脆背对着敏哲。

“敏洙，你可在我面前许过愿的。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说话算话啊，不要骗我，知道了吗？”

“你别担心了，知道了。我怎么会骗你呢，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快睡吧！”

“是啊，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我们还是早点睡吧。可是不知怎么，我睡不着，可能是太激动了吧。”

“哥，快休息吧，我可先睡了！”

敏洙说罢，便假装昏昏睡去。

敏哲毫无睡意，过去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为了筹学费，父母省吃俭用，一到冬天就顶着刺骨的风，拉着小推车走几十里的路，捡回来一些芦苇，编成凉席卖掉挣点钱。母亲还要走遍全村的各个打谷场，把整堆整堆的乱草堆一一翻个遍，捡出一些稻子粒，碾成米，把不好的米留下自己吃，挑选好的米卖给人家，供俩孩子上学……母亲比谁都清楚，在那个年代里，只有考上大学，才是脱离贫困农村的唯一出路。

夜深人静，敏哲辗转难眠，怎么也不能入睡。他担心会影响到弟弟，便起身走出屋子……

敏洙也是，虽然闭着眼，躺在床上装睡，却迟迟没能入睡。敏洙听见哥哥走出屋子，才转过了身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心中很是烦闷，望着天花板怔怔地发呆。

小时候家里穷，他便不得不放弃学业，开始挣钱供哥哥读书。平常哥哥对他特别疼爱，所以只要是为了哥哥，就算吃再多的苦，他都咬牙忍住，拼了命地替哥哥赚取学费。

当时，虽然敏洙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抱有不满的，甚至对母亲有所怨恨。后来他走入歧途，整日打架生事，最后堕入黑道，三天两头住进拘留所。

敏洙曾经以为自己会堕落一辈子。没想到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李会长。在一家夜会，敏洙救了他的命，从此李会长对敏洙关怀备至，悉心调教。

回首那些不堪往事，敏洙不禁感触万千，睡意全无。

敏洙的母亲也同样如此。她躺在隔壁的屋子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她干脆坐起来织起毛衣来了。

“你不睡啊？都几点了，还织什么毛衣呀？快睡吧！”

敏洙的父亲醒来见老伴儿还在织毛衣，便提醒她。敏洙母亲虽然躺下，可还是毫无睡意，只好又坐起来拿过毛衣，织了起来。

总算苦尽甘来，雨过天晴了。

母亲终于流下幸福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