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拇指（小小说）

九拇指（小小说）

作者  施泽会

社区新开了一家喜洋洋连锁店。主要卖食品和日用品。生意冷清。为何要取为“喜洋洋”连锁店？店主说，就是因为“灰太狼与喜洋洋”的动画片有点出名，所以才取这样的名字。

连锁店里有时候也有三五个男女在店里进进出出。人家一看就知道是他从其他连锁店请来的员工，是来撑店子门面的。

有一次，夜晚下班后，我记得我的租房屋里没有了洗衣粉，就走进了他的店子。

老板有没有汰渍洗衣粉？我要正宗的汰渍洗衣粉。

有的，有的，老板你要几包？是正宗的，有假包换，假一赔十。

最多两包，我说多少钱一包？他说5块5。我说，没有这么贵吧，你新开的店也该便宜点，把人气撑起来，再赚钱也不迟。

他说那就算你五块钱。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再来照顾我的生意。

我说，那是必须的，因为你就是我的兄弟，我就是你的大哥，知道吗？我今天就认你为兄弟了，你愿不愿意呢？

当然，愿意，你是大哥。大哥请坐，喝红牛不？

破费你的不好，我就给钱，要一罐红牛。

当我给钱给他，我发现，他的右手只有四个指头，二拇指没有了。

兄弟，你这手怎么……？

大哥呀，你不要提我的手，一提起我的手，我的心里就在流血。那是10年前的事情。我在一家注塑厂上班。夜晚上夜班，一不小心，把二拇指塞进了冲床里，当时就把我的二拇指压断了。我周身都麻木了，班长给老板打电话，老板打电话叫来了120急救车。班长找了很久才把压断的二拇指找到，已经成了肉酱？怎么能再生呀？

他说到动情处，眼眶里的泪花团团转。

我说兄弟，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让你又回到10年前的时候，触动了你的受伤的灵魂。

大哥，没有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别人问起这件事情，我照样毫不保留地说出来了。

那你住了多久的医院？这个伤口不算严重。

两个多月吧，因为是夏天，伤口容易感染，差点把我的右手截肢了。还好没有感染到其他部位。

说起截肢，我记忆犹新。我们在1984年的老山战斗中，我的战友手脚被地雷炸断了。感染了就要截肢。截肢的手脚放在箩筐里就是一大箩筐，仿佛猪腿一样，那些手高高举起，仿佛在控诉这场不该发生的战争。看见那个场景，你都会全身麻木，失去知觉。任何都会默默的流泪。

他听我这么一说，对我很敬佩了。大哥，你是30年前老山战斗下来的英雄。我这点伤算个狗屁。今后你到我这个店里买东西，我给你全部打折，知道吗？兄弟只有今生，没有再来。

我直点头。你也不容易，你的指头赔偿没有？好好干，残疾人税费应该会优待吧或者免税吧。

他说，那个黑厂后来垮了，老板跑路了，人都找不到，我找谁赔偿呀！大哥，你说说，我去找谁呢？

过了一个月，社区的人议论开了。说喜洋洋连锁店的老板九拇指不见了。据说与一位工厂的有夫之妇搞上了。开店的是他的弟弟，九拇指把店转到了弟弟的手里。开始我不相信，我到店里一看，真的不是九拇指。是另外一个人，我也不好意思过问。

再后来，据说，那个女人的丈夫知道了，从打工的城市秘密回来，在出租屋里抓了个正着。九拇指和那个女人还在床上进行风花雪夜之事。女人的丈夫拿起一把菜刀就是几刀。九拇指被当场砍死，人头落地。鲜血洒满了一地。女人惊呆了。女人的丈夫事后亲自到派出所报案自首。砍人者被判了无期徒刑。死者方打官司告状都无济于事。因为被告无钱赔偿，已经在蹲大牢了，能把他怎么样？他的老婆也跑了，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听到这个消息，暗暗为他惋惜。我在想，一个男人心里的伤痕很严重，就会失去理性，就会做出违反法律的事情，悔恨终生。

现在，九拇指在阴间里，他永远也不知道这个世界里，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强求的道理。